清早他醒来时本是没想起来的,但是在同端明崇亲昵时,恍惚间似乎嗅到了昨晚的那股清冷的血腥味。
    一瞬间,昨晚的场景电光火石间冲入脑海中。
    他不清楚那到底是梦还是真的,就诈了君景行一下。
    君景行的反应不出所料。
    那是现实。
    岁晏喃喃道:“我……也想起来这段时日到底梦见了什么了。”
    君景行皱眉道:“还是你之前说的,被困在一座荒府,无论如何都出不去?”
    岁晏点头:“但是有时我又觉得,那里……仿佛才是现实。”
    君景行一愣。
    岁晏微微仰头,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声音有些虚无缥缈的诡异。
    “这里……好像才是梦境。”
    “你们都是假的。”岁晏喃喃道,“你是假的,二哥是假的,就连太子……”
    也是假的。
    这一切仿佛只是他置身的黄粱一梦,只有那再也寻不到一个人的荒凉王府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青天白日,君景行竟然被他这两句硬生生说得起了一身冷汗。
    “别、别胡说八道了。”君景行拍了拍乱跳的心口,伸手在岁晏手背上掐了一下,道,“疼吗?”
    岁晏愣了一点,点点头。
    君景行道:“疼就对了,你做梦时也会疼吗?”
    岁晏仔细想了想,好像自己从台阶上摔下来也没怎么觉得痛。
    他如实摇了摇头,心中稍定。
    君景行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导他:“只有在做梦时,才是没有痛觉的,你不要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了。”
    岁晏迟疑地点了点头。
    下一瞬,无愿鬼魅般的出现,指如疾风飞快地在君景行手背上掐了一下。
    君景行:“……”
    啊啊啊!
    无愿可不比君景行是个读书人,她自小练武,就算是个女人手劲大得也不是普通男人能比得上的,这么一掐,君景行整个手背都红成一块,隐隐作痛。
    君景行咆哮:“你这个疯子!我只是碰了他一下!”
    无愿冷声道:“下回再碰,我就拿铁钳了。”
    君景行:“……”
    君景行本来还在担忧岁晏,无愿这么一搞事,把他气得胸口疼,怒气上头就有些口不择言了。
    “你……他!你那么护你家主子,那若是日后太子过来时把他绑床上折腾,你是不是也要冲上去揍太子一顿啊!”
    无愿:“……”
    岁晏:“……”
    岁晏本来正在看日常好戏调节心情,不知怎么就被指名道姓了,当即呆了一下,才不可置信地看着君景行。
    君景行说完后便知道自己失言了,立刻捂住了嘴,愤恨地瞪了无愿一眼。
    岁晏一边警惕地看着君景行,一边将手上佛珠缠了两圈挡住手腕,想了想觉得不保险,又小心翼翼缠了一圈。
    君景行:“……”
    君景行被气得有气无力,虚弱道:“现在缠有什么用,你……算了,我不和你们说了,我走还不行吗?”
    他转身就要跑,岁晏忙道:“挽花楼呢?不去了?”
    君景行道:“谁爱去谁去,我不伺候了。”
    说罢便怒气冲冲地跑了。
    岁晏看着他气得这么厉害,和无愿对视了一眼,才道:“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清冷的性子,没想到你……”
    竟然能让这么稳重冷静的人气成炮仗,点哪炸哪,真的算是一种本事了。
    不用骄傲,可以得意。
    无愿不明所以。
    岁晏无奈道:“你还是去瞧一瞧吧,别再打他,道个歉便好了,他很好哄的。”
    无愿看了看君景行离去的方向,结合岁晏的话才知道那神医被气疯了,这才无措地在原地愣了一下,道:“是。”
    说完也出去了。
    岁晏站起身,看了看马上晌午的日头,将桌案上的小手炉重新捧起来。
    他看了看烧得正旺的炭盆,伫立片刻,这才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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