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喊了声停,折返回到陶嫤的马车跟前,“叫叫,出来一下。”
    陶嫤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搭理他。是白蕊出的声:“回禀魏王,姑娘说您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剩下的路您无需担心。”
    半响,江衡没有要走的意思,“让广灵郡主出来见本王最后一面。”
    车厢内白蕊为难地看了一眼陶嫤,他的话姑娘都听见了,可是看姑娘的反应,好像不想见他……
    陶嫤挣扎一番,还是决定出去见他,否则这么耗下去,只会更加引人注目。于是掀开帘子站在车辕上,仰头直勾勾地盯着他,“魏王舅舅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
    想留下她,不想让她走。
    江衡弯腰握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到马背上,揽着她环顾一圈,对众人道:“在这里等着,本王有事要跟郡主说。本王没回来之前,不许轻举妄动。”
    说着握紧缰绳,调转马头往林中深处骑去。
    陶嫤惊愕不已,从被他带上马车的那一瞬就惘惘的,没想到他会有此举。呆了半响,才开始反抗:“你做什么?快送我回去!”
    江衡一只手臂搂着她,一只手牵缰绳,到了一处溪流前才停下,沿着小溪慢慢地往前走。
    此处无人,清幽得很,只有马蹄踏在地面上的橐橐声。
    她越是挣扎,江衡越不放开她。末了索性抱起她转了个身,让她面对面坐在怀里,捧着她的脸颊道:“叫叫。”
    这一声低沉缠绵,饱含他所有的不舍,让人不由得沉醉。
    陶嫤霎时没了声音,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干嘛?”
    这姿势实在很怪异,就跟坐在他怀里似的,而且看不到前方的路,会让她感到不安。陶嫤一仰头,便能对上他漆黑的双目,这双眼睛深邃沉着,看得她无所遁形。
    江衡不说话,抬手将她揽在怀中,轻轻地叹息一声。
    这时候所有的言语都抵不过她在怀里来得实在,那么小的身躯,却能很好地充盈他的心房,填补他所有的空缺。这姑娘天生就是来克他的,头一次见面时,他怎么都想不到会栽在她手里。
    不过短短一年,就再也割舍不下她。
    *
    陶嫤挣了两下没能成功,最后索性放弃了,在他胸口瓮声道:“魏王舅舅这么带我出来,不怕他们起疑么?”
    他们是指外头的士兵,陶嫤是姑娘家,总归要替自己的名声担心。
    孰料江衡一笑,吻着她的头顶道:“他们?他们早就知道了。”
    什么?陶嫤霍地直起腰,小脸又窘又尴尬,“他们怎么会知道?是不是你说的?”
    想到她费尽心思隐瞒的事,别人早都知道了,她在他们眼里一定十分好笑。这么一想,更加觉得没脸见人了。
    江衡噙着笑,“本王什么都没说,是他们自己看出来的。”
    想想也是,他做的这么明显,瞎子才看不出来呢!松州是他的地盘,他想做什么,谁能拦得住他?
    陶嫤急了,“那他们说出去怎么办!”
    “不会的。”江衡蹭了蹭她的鼻子,与她耳鬓厮磨,“没有本王的吩咐,谁都不敢说出去。”
    她这才有点放心,耳朵被他搔得痒痒的,她别扭地转过头去,“就算这样,那也不能……”
    顿了顿,没有说完。
    江衡握住她的小手,拿在掌心反复揉搓,对她身上每一处都喜爱到了极致,“为何不能?本王跟自己未来的王妃道别,还要他们允许么?”
    陶嫤捂住耳朵,“谁是你未来的王妃!”
    他拿下她双手,故意在她耳边提醒:“是你,叫叫。本王的小白豆腐。”
    温热的呼吸喝在耳朵里,她半个身子都软了,小小的耳朵泛起血色,委屈地哼了一声:“我不是。”
    江衡眸中染上笑意,对她爱怜不已,偏头咬住她精致的耳垂,含在嘴里舔.弄调戏,“是。”
    耳朵又酥又痒,陶嫤缩了缩肩膀,整个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只露出泛红的侧脸,“不要舔我……”
    声音小小的,带着怯懦和无助,像猫爪子挠在他的心头,只会让他更加想欺负她。
    江衡从耳朵吻到脖子,一路蔓延,“叫叫,你知道么?本王今年二十九,等到三十岁那一年,只想要一个礼物。”
    陶嫤抓着他胸口的布料,小拳头捏得发白,“是什么?”
    他哑着嗓音,“是你。”
    三十岁那年,只想要她。
    陶嫤脸颊烧红,整个人像在炭盆里烤过似的,红得能滴出血来。她腾出一只手胡乱捂住他的嘴,抬起湿漉漉的眼眸,又羞又恼地看向他,“你不要脸!”
    他拿开她的小手,在她手心里吻了吻,“有你就够了,还要脸做什么?”
    小姑娘娇娇俏俏,绵软的身躯就在怀里,他情不自禁地想跟她再靠近一些。怎么亲热都不够,因为她马上就要走了,离开他去千里之外的长安。若是可以,真想把她拴在身边时刻带着。
    陶嫤遇到了此生最大的劲敌,论无耻比不过他,论脸皮也没他厚,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她跟他大眼瞪小眼,末了唯有妥协,被他抱着说了很久的话。
    只觉得过了好久,她扁扁嘴问:“好了吗?魏王舅舅,再不走就太晚了。”
    片刻之后,江衡松开她,揽着她骑马往回走,“方才我说的话都记住了么?”
    他说了很多,无非是以前说过的话,陶嫤就算不想记也记住了,此刻却故意跟他唱反调,“你说了什么?”
    江衡搂着她的手紧了紧,低声道:“你想再听一遍?”
    那她可受不住,陶嫤摇头晃脑,识趣地求饶,“记住了记住了,都记住了。”
    无非是让她想他,给他写信,不许跟别的男人来往。这些腻歪的话,他居然还说得一本正经,陶嫤听得面红耳赤,真想一把堵住他的嘴。
    *
    这一路走得很慢,阳光穿透树叶打在他们身上,地面光影斑驳,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
    快到林子外面时,江衡贴着她的脸颊道:“快点长大吧,小不点。”
    陶嫤头埋得低低的,不予回应。
    这句话的意思,估计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只有等她真正长大了,他对她亲密时才不会有负罪感。只有等她长大,他才能娶她。
    到那时她躲都没地方躲,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回到马车跟前,他扶着她走上马车,然后翻身上马,看了她很久,才吩咐前方的士兵道:“出发罢!”
    陶嫤坐进车厢,等马车行进之后,才呜咽一声,环膝蜷缩在角落里。
    她被他带走仅仅半个时辰,身上便全是他的气息。他这个臭流氓,登徒子,陶嫤在心里把江衡骂了无数遍,却又有点不舍。
    白蕊玉茗面面相觑,一个倒茶,一个嘘寒问暖,“姑娘,魏王带您去哪了?”
    她缄口不言,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死活不说。
    马车走出好远,白蕊忍不住掀开帘子往后看了看。远远地,看见魏王骑马站在路便,身影几乎看不见了,他还没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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