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虽然还谈不上什么亲情,但他毕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个亲人,莫明的便有些关切。
    “他会有如此遭遇,我难辞其疚。”离燕的认错态度一如既往的毫不诚恳,但这次我却在他眼中看到了伤痛。
    “命运的齿轮原本就是环环相扣的。因你天命被断,许多与你相互纠缠的命运也无端受到了影响。他也是其中一个。原本大皇子流夜是得享天年的命格,却在你消逝后逐渐呈现夭折之相。我费尽心力想为他改命,但天命又岂是我这个借人躯壳的幽魂可以更改的。终于在十几个时辰前,他在从勤政殿出来的路上遇刺。胸口被毒箭所伤。伤势严重,群医束手。而他的命星也逐渐暗淡。我知道,任凭再怎么努力,玄武国已呈帝星陨落之兆。他的命数已尽,我已无力回天。其他人的生死或许与我无关,但为什么是他?”语声逐渐激昂,离燕的脸上划过一道晶莹的水迹。
    “没救了吗?”我从心中泛起了一阵酸楚。仅管自己也已是游魂一个,但还是略略为他的悲柩而感伤。
    “谁说的?还有一个办法。”他伸手擦去脸上的泪痕,微笑着反驳。
    “什么办法?”或许是他的表情充满着一往无回的决然。我的心反而提了起来。
    “以我的魂魄为祭品,再施一次禁术。把你带回到自己的时空。纠正我的错误。”
    “那你岂不是……”我极为惊讶的问道。
    “是啊!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他耸耸肩,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
    “值得吗?”我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与他相识的时间尚短,但已深刻了解到他的自私个性。也因此无法相信他竟能牺牲至此。
    “值得吗?我也不知道呢。”离燕轻轻的叹息。“我只知道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在乎的人。我不要他死!”停了一下,他又笑道:“也许只不过是我厌烦了默默守在他身边,厌烦了悄悄追逐他的身影。厌烦了这不被世人所容的情感日夜啃噬我的心脏。在你的躯体里,我活得太辛苦了。像我这么贪图享乐的人,怎能容忍这种事情?所以将这个大包袱甩给你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背这个包袱?” 我叹息着问道。他还真是个嘴硬的倔强家伙。
    “咦?别忘了,在那个时空你已经死了。再活一次不好吗?再说你就不想看看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国家?甚至于你就不想看看自己真正的模样吗?”此时的离燕又恢复了他那副奸商嘴脸。他红润的唇边挂着恶魔般笑容诱惑我道:“在属于我们的时空里,你可是一个十七岁的王爷哦。你不会再感到寂寞。你有着风华正茂的年纪,庞大的权势财富,家人的宠溺。虽说我的肆意妄为没有替你交到朋友,但好歹给你留下一个拥有十几年内力的健康身体,也算是补偿了吧。而且你不用担心无法融入流玥的生活。这十七年的记忆还留在你的身体里。由于我的消逝,记忆或许会变得有些许残缺,但重要的信息是不会丧失的。”
    “可以不寂寞了?”我不由略略有些动心。没尝试过的东西总还是有它的魅力在的。
    “当然!这才是属于你的时空。你会有家人、朋友,还会遇到你爱的人。”
    “好吧!不过先说好,我可没有争霸天下打算。”已经为别人活了二十七年,这次重生我要为自己而活。我不想背负任何的使命和责任。
    “随便你啊!”离燕温柔的笑着。“这本来就是你的人生,要怎么做都是你的选择。我只求你,在可能的情况下不要杀流夜!”
    “什么意思?不是说他是得享天年的命格吗?我为什么要杀他?”我皱起了眉。
    “天命不可违。当你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就意味着天下终会因你而统一。但我支配你这十七年已改变了太多东西。你现在只是个王爷而已。我只是怕……”离燕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忧虑。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轻叹道:“好!我答应你绝不杀他!”我明白,不管我如何解释他也不会相信我对天下毫无兴趣,到不如直接答应他的要求来的干脆。
    “谢谢你!”离燕诚恳的向我深施一礼,道:“那么我就开始了。”
    说着他便在身前结出一连串繁复的手印,整个人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中,他的身形逐渐变淡,他喃喃的低语声变成一张光网,将我紧紧的罩住。我周围的空间像是被谁用重锤敲打一般,一阵剧烈的震荡后裂开了一道漆黑的缝隙。
    “去吧!”离燕一声断喝,我就像是一个被人连根拔起的萝卜,被一道道的光圈提起,丢向了那条缝隙。
    “永别了!”记忆中最后的画面竟是离燕眼含泪光的笑脸。紧接着,我便掉落到无边的黑暗中失去了知觉。
    第三章 意外
    一阵隐隐的头痛将我从沉睡中唤醒。睁开眼,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挂着淡绿色帐幔的大床上。触目所及,竟都是些雕琢精美的古董家具。我愣愣的躺在那里,一时间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对了,我死了!然后又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里重生了。这么说,我现在是个男人!恍然忆起自己的遭遇,不由惊坐而起。低头看去,半敞的衣襟里是光滑平坦的胸膛。修长的手指依旧灵活而柔软,但尺寸却大了不少。掌指间的薄茧是常常握剑留下的痕迹。手臂与大腿虽不壮硕,却都比例匀称、肌肉紧实。微一发力,那肌肤下蕴藏的能量就像即将爆发的火山般让我清楚的感受到它的威力。看来离燕把我的身体照顾得很好呢。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只除了这过于白皙柔嫩的皮肤让我有些不习惯。做女人时都未曾有过的肤质出现在男人身上不是太奇怪了吗?想了想,也就释然了。我是个王爷。或许这里的贵族皮肤本就如此吧。
    伸手掀开被子,打算起身。尚未从改变身份的茫然中适应过来,我却发现了一件令人惊骇的事情: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竟然就俯卧在我的身边。一声低呼险些逸出喉咙。我的警觉性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低了。好在多年的训练令我立即冷静下来,仔细的分析着眼前的状况。
    这男人大约只有十四五岁,或许称为男孩更为贴切。他有着细致美丽的五官,柔软的褐色头发。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仿佛睡得极不安稳。露在外面的半张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最重要的是:他的双手被丝巾反绑在身后,淡粉色的肌肤上遍布着被人吮咬揉捏的青紫。下身更是一片狼藉。
    跟着叶凛这十年,我学会了太多东西。我当然知道这男孩刚刚经历了什么。问题是!他怎么会在我床上?难不成离燕的术法出了差错?我闭上眼,仔细搜索这具身体的记忆,试图找出答案。
    渐渐的,我脸上的表情由迷惑到惊异,到恍然再到愤怒。
    “该死的!”最后我终于忍不住怒咒出声。
    这男孩叫元西,本是城里富商宋石的男宠。一日在街上被离燕看到,竟强行带回府中。那宋石得知此事,虽不甘心却也不敢得罪于他。只好用这男孩做了顺水人情。而离燕抢他的原因,只是因为这元西的眼睛很像流夜而已。最过分的是,他明知自己此次会魂飞魄散,竟毫无节制的与这男孩玩了整晚。这混蛋也不想想:若是他稍有差池,就算玩不死这男孩也会令他背上害死王爷的罪名。一样是死罪!我看他根本就是想拉个垫背的!
    我的怒火针对的是离燕,但咒骂声却吓醒了一边的元西。他睁开的眼中装着满满的惊恐,一翻身便滚落床下。我还未反映过来,他已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了。
    “王爷饶命!奴才不是故意要躺在您身边的。奴才……奴才只是昏过去了。求王爷饶了奴才这回,奴才再也不敢了!”
    或许在任何世界,北方的国度都是寒冷的。他就这么反剪着双手,赤裸的跪伏在地上,立刻就被冻得脸青唇白、浑身颤抖。从记忆中得知,虽然离燕有众多的床伴,但向来不肯与人同寝。若有恃宠而骄、不守规矩者,一率杖毙!无一例外。因而元西才会如此害怕吧。我看着他单薄的身体,心中不由一软,掀开被子说道:“上来!”
    元西被我说得一愣,小心翼翼的抬头瞟了我一眼道:“奴才不敢!”
    我的耐性并不算好,闻言脸已沉下。“我叫你上来!”
    元西一惊,连忙挣扎起身,勉强翻上床来。
    “过来!”我低声吩咐。打算替他驱寒疗伤。但显然我的举动令他有所误会。他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冻得青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媚笑,低头向我大腿凑去。
    “等等!”我哭笑不得的一把抓住他道:“我没让你做这个。”
    元西见我拒绝,以为我不满他的伺候方式,脸上不由露出一点惊慌。他小心的贴住我的小腿媚笑道:“王爷想要奴才怎么伺候呢?要不然,您再把奴才绑几个新鲜的花样好吗?”
    我被他的坚持弄得有些好笑,却也懒得再和他解释。于是简单的命令道:“过来!趴在我怀里不许动!”
    多半是以为我又想到什么新玩法,元西乖乖的趴了过来。他的举动到意外的让我体验到一丝异样的感受。男人的身体果然很好撩拨,虽说是他故意用身体摩擦,但元西冰凉滑腻的触感却使我第一次真实的感到欲念。原本觉得自己在性向上一直是平庸的,但却在重生的第一天就对男人的身体产生了兴趣。这还真让人有些适应不良。但再一想,我以女性的身份生活了二十七年。以灵魂来说,喜欢女人才是怪异的吧。这又是怎生的一笔烂账,怕是连神仙也难以说清了。
    幸而自制力极强也是我引以为傲的地方。我不动生色的将他搂住,用棉被包裹住他的躯体。趁他怔愣之间,伸手轻轻解开他的束缚。这该死的离燕!没有经验玩什么SM.不知道长时间的捆绑会对人体造成很大负担吗?此时元西的两臂一定早已毫无知觉了。再不帮他活血,手可能会废掉。虽然是在替离燕善后,但我对元西多少还是抱着一些歉疚。毕竟折磨他的还是我的身体。于是一边在暗中埋怨,一边用双手或轻或重的在元西手臂上揉捏按摩。听到他渐渐发出细碎的呻吟,我轻声询问:“是不是有些酸麻刺痛的感觉?”
    “嗯!”感觉到他在我胸口轻轻点头,我知道按摩已有了效果。
    “别担心!忍一下就会好了。”说着,手中继续按摩着元西的手臂和腰背,眼睛却已闭起。反正这家伙暂时还无法移动,就趁机整理一下这身体的记忆吧。虽说是自己的身体,但“外借”了这么多年,若想与这身体真正的融合,吸收整理全部的记忆势在必行。说来复杂,但实际做起来,也不过十几分钟的样子我就将十七年的记忆简单整理了一遍。记忆中凡是重大的情节大多清晰完整。这一点离燕到没有说谎。
    这个世界的科技进程大约相当于原来时空的宋代,军事方面依然是以冷兵器作为战争手段。离燕所说的十几年的内力也是真实存在的。功法我已熟记于心,想是以后还可以继续修炼。至于招式我到没有过多的关注,毕竟繁复的招式只适合表演,而我早已学会了如何在最短的时间里致人于死地。不过离燕这家伙也很不简单,他从四岁起开始习武,八岁时宫中就再无人可以教授于他了。我的皇上老爹见他天纵奇才,极为欣慰,特意为他延请名师,悉心教导。他也不负重望,不论文韬武略均为一时之选。十三岁时,皇上下旨立他为嗣。但也就是从那一年起,他便开始了横行无忌的荒淫生活。皇上数次劝诫无效后,愤而废其太子之位。改立长子流夜。对于他的变化,我到是能稍微理解,但别人却不可能明白。于是乎,二皇子流玥便成了卑鄙、愚蠢、不勘造就的代名词。一年之前,我的皇上老爹以“年纪老迈,身体不适”为由,禅位于流夜。自己以四十五岁的“高龄”携母后寄情山水、笑傲江湖去了。
    “王爷!王爷!”正当记忆如电影般在脑海中上演时,一个轻柔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睁开眼,原来是不安的元西。
    “怎么了?”我无奈的问道。
    “我已经没问题了,王爷……王爷不必……”嗫嚅的表达到也令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好!也该起身了。” 我微笑着扬声唤道:“连云!”门外一男子应声而入。他是离燕一年前在西山猎场拣回来的。当离燕看到他时,他正被狼群袭击。身边的地下虽已遍布着二三十具狼尸,但他也遍体鳞伤,眼看即将不支。
    话说回来,离燕命人将他救下也未必存着什么好心,不过是看中他力毙群狼的身手可勘利用吧了。但无论怎样,自他伤好后便以贴身侍卫的身份留在了离燕身边。
    连云进得门来,便低头站在床边等我的吩咐。既不行礼也不多言,对床上的元西更像从未看见一般。很好!我暗自点头。我喜欢他的专业态度。
    “准备水!我要沐浴更衣。”
    “浴池已经准备好了。”他平淡又不失恭谨的回答。
    “哦?很好!”我翻身起来,一直趴在我身边不敢动弹的元西连忙下床,为我拿来一件黑色的丝质长袍,小心的服侍我穿上。看他僵硬的动作就知道他恐怕是受了伤的,我皱了皱眉,在他的惊呼声中一把将他横抱起来。“闭嘴!”低头对他轻喝。吓得元西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我微微一笑,举步向浴室走去。看来还是自己的身体好,不仅高大挺拔,连力气都大了许多。抱起个男人竟然也毫不费力。得意中到还不忘吩咐连云:“拿着伤药进来!”
    我走进卧室旁边的小门。里面是个四米见方的白玉池子。池子边上雕有一个凤头,温热的泉水从凤口汩汩流出。淡淡的水蒸汽在挂着轻纱的房间里弥漫着,一时间,温暖如春。
    这眼温泉是我这王爷府中最得我心的地方。在那个时空生活了这么多年,如果让我窝在木桶里洗澡不如杀了我算了。我也不管身上的袍子,就这么抱着元西走了下去。当元西的臀部碰到热水时,身下伤口的刺痛令他下意识挣扎了起来。但手掌却还是紧紧的捂住口唇,生怕发出声音惹怒了我。见状我不由轻笑出声,心头也是一阵的柔软。轻轻将他放入水中,吩咐道:“手扶着池边趴下,两腿分开。”
    元西闻言脸色一白,以为我又有了性致。虽然害怕他却不敢耽搁。只见他迅速的转身趴下,两腿大大的分开,努力的抬高他的臀部,扭过头做出诱惑的样子对我呻吟道:“王爷,快进来,奴才好想要。”
    我啼笑皆非的伸手拍了他的脑袋一下,笑骂道:“你想要才怪!老实不要动!”说着轻柔的为他擦洗身上的斑驳。等他渐渐放松了身体,灵巧的手指便借着泉水的润滑,轻轻钻入了他的体内。“嗯!啊!”虽然我敢保证没有弄疼他,元西还是极其敏感的呻吟出声,肌肉也随之收紧了。
    “放松!你需要清理!”我柔声安慰。感受到他紧咬住我手指的柔嫩逐渐松开,我不再理会他的反应,将手指缓缓的向深处探去。小心的勾搔按压,尽量不加重他的痛苦。很快,体内的白浊便混着淡淡的血丝从他体内流出。清理完毕后,从方才便守在一旁的连云将一个精制的碧玉药盒递了过来。这盒中装的药是御医的得意之作,对元西的伤势来说,怕是小题大做了。不过我到是丝毫不觉可惜,有用就好。仔细的为他涂抹妥当,相信将养个几天便能痊愈了。一番举动在在刺激着元西久经情事的身体,此时他到真的有些情动。但一来是他的身体已不勘负荷,二来是我心中惦记着重伤的流夜,不免有些意兴阑珊。更何况我到底从未做过此事,叶凛的现场观摩和离燕留下的记忆也不过是些间接经验。可以参考但总不能照搬吧。不可否认,我有些怯场。
    “下去休息吧!”在他靠过来之前,我当机立断的开口道。
    “是!王爷!”他虽有些失望,却乖乖的退下了。
    是个懂事的孩子!我抬头吩咐连云道:“叫人安排他休息两日。”
    “是!”连云神色怪异的看了我一眼,转身便要出去。
    “回来!”他应声而回,古怪的瞟了我一眼便低下头去。
    我暗自叹气。不是我敏感,只是在我死过一次后,还有人像看怪物似的看我,让我怎么视若无睹?我长得很像鬼吗?应该不会啊。虽然洗澡水的反射作用有限,但我在水中还是隐约看到了一张周正的脸孔。他干吗从刚才就不肯正眼看我。我惹了他吗?仔细一想,心中不由一动:我是没惹他,可是该不会那个色鬼离燕曾经对他做过什么吧?用力的回想之后,我松了口气。总算离燕还有些原则。除了几个与流夜有些神似的人外,他并没有见人就发情。看来是这小子自己有毛病!我轻易的下了结论。伸手解开我身上的丝带,褪去了早已湿透的衣袍。一边简单的清洗身体,一边不很认真的建议道:“要不要下来泡一下?”
    “不用!”连云的回答快速而坚定,但却好像忌惮着什么。
    我抬眼看去,一直冷淡的连云竟不知怎的双颊飞红。那难得一见的羞涩模样让我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认真说来,连云的外表十分英俊。英气逼人的五官清晰而立体,一双湛蓝色的眼眸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性感的薄唇紧紧的抿着,配上柔美的脸部曲线让人有亲吻的冲动。接近一百八的精壮身躯有着令人羡慕的完美比例。小麦色的肌肤是我最欣赏的颜色。尤其当冷硬的线条被羞意打破后,他整个人充满了令人疯狂的魅惑。
    ……等等!我在干什么?穿越时空回来可不是让我对着男人流口水的。强行移开了视线,我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问道:“流夜的情况怎么样?”
    连云的眸光一闪,脸色也瞬间恢复了正常。“情况很严重!太医用药暂时稳住了皇上的毒伤。但直到现在,连箭头都还无法取下。皇上也一直处于昏迷当中。”
    我沉吟了一下,站起来道:“叫人为我更衣!我要进宫!”
    “是!”他迅速的低下头,退了出去。仿佛不敢看我一般。
    半个时辰后,我已穿着昂贵的白色皮裘,坐在了前往皇宫的马车里。而我还沉浸在对于自己容貌的惊骇中,无力坚持自己骑马的要求。
    洗澡水的映照只是让我知道自己五官端正。却在侍从为我更衣时,于镜中真实的看到了我的模样:俊朗的眉,清丽的眼,挺直的鼻梁,不染而朱的嘴唇。乌黑的头发直达臀际,披散在洁白的颀长身躯上,装点出妖魅般的美丽。难怪我衣柜里的衣服不是黑色就是白色。很难想象会有如此适合这种孤傲色泽的身体。
    ……但是……!
    “真是他妈的见鬼!”好久没说过的粗话从我口中源源不断的倾泻而出。我早就知道一张出众的脸孔带来的麻烦远比好处要多的多。更何况这张漂亮的脸长在了一个男人身上。沐浴时连云脸红的样子还让我奇怪了半天。要我说:奇怪个屁!要是我看见自己穿着湿透的黑色丝衣,衣襟半敞的躺在水里,不喷鼻血才怪!还对着连云流什么口水?我只管自恋就好了。幸而我身为女人时也没什么女人味,否则若是换了这个身体,非变成人妖不可。想象自己扭捏的模样,我不由一阵作呕。看来顶着这张脸以后还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了呢。
    正胡思乱想间,马车已停在了皇宫门外。我下了车,命令连云和那个被我的粗俗骇得满脸冷汗的车夫回王府等我。也不等通报,便手持御赐金牌,独身一人向宫内闯去。
    “站住!什么人?”刚走到流夜的寝宫,一个彪悍的男子便窜了出来。
    “什么时候李大将军有权拦住本王的去路了?”我微笑着询问,眼中却有一丝的不耐。
    “能拦住王爷脚步的必是姿色过人之辈,我辈又怎能有此殊荣呢。”从大将军李继身后又转出一人,却是当朝宰相韩岂。
    好啊,想说我好色是吧?我冷笑道:“韩大人何必妄自菲薄。以你的姿色,想要引我的目光却也足够了,但此刻我要拜见皇上,怕是要辜负你的厚爱了。”毫不意外的看见李继气得通红的脸,反是韩岂恍如无事一般平静如初。
    “不知王爷求见圣上是何要事?莫不是又抢了哪家的美人,被人找上门来?圣上伤重,尚无接见之能,或许小臣可以效劳一二。”依旧是微微嘲讽的话语,眼中却已带了几分焦急。
    我知道他费力阻拦是怕我对流夜不利。本朝的皇子一共就我和流夜两人。若是他死了,这皇帝之位自然是我囊中之物。何况这皇帝之位原本应是我的,他自然认定我有不臣之心。有感于他的忠心却不耐烦和他解释,我沉下脸喝道:“不想死就让开!”
    我武艺出众的名头或许并不比荒淫好色的名头弱,韩岂的脸上已布满一层薄汗。但他的神色依旧坚定,挺起胸膛说道:“王爷若执意要进,就踏过为臣的尸体吧。”
    我头一次感到忠臣也这般的讨人厌!无奈严肃的说道:“我是来救他的。你可以不信,但你动脑想想:以他的状况,若我要他死,怕是我在家睡大头觉你也一样救不了他吧?我又何必多此一举。你之于他是必须倚仗的重臣,之于我却什么都不是!我若想杀你,你早已是被我踏过的尸体了。我又怎会容你嚣张!”
    毫不容情的分析令拉住李继的韩岂白了脸色。我知道以他的智慧定能明白我所说真伪,伸手推开他僵硬的身体,迈步进入了流夜的寝宫。
    第四章 情动
    流夜的寝宫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朝中的几位重臣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外室团团乱转。见我进来,行礼间大多神色复杂,有几位更是直白的露出轻蔑的表情。我也懒得理会他们的反应,径自向内室走去。谅他们也不敢阻拦。李继、韩岂之辈毕竟如凤毛麟角,还是很少有人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去得罪一个很可能即将登基为帝的人吧。
    走进内室,触目所及竟是一片黑鸦鸦的人头。四五个须发斑白的太医、十几个没有胡子的内侍宫女,二十几个人像一群苍蝇般嗡嗡叫着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竟然连病人躺的床都看不到。一时间无名火直冲胸臆。
    “都给我闭嘴!”一声断喝后,世界终于清静了。众人齐齐转头、万众瞩目。
    “闪开!”我的脸色一定十分吓人,所有的人立刻向两边退去,露出了躺在龙床上的流夜。我举步向前,却在他的容颜映入眼帘之际,蓦然停步。这一刹那,我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眼中只容得下床上那个昏迷的人儿。与我有几分相似的英俊脸孔却有着我没有的雍荣气度。刀削般的轮廓在昏迷中隐约透出脆弱。蜜色的肌肤由于失血和中毒变得有些青白,有着纤长睫毛的眼睛紧紧的闭着。胸口的箭伤仍在缓缓的流血,让我不自觉的有些心痛。抬手向他的腕脉搭去,但就在触碰到他的那一刻,大量的记忆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这恐怕是离燕最重要的记忆吧。因为每一分感受都那么鲜活完整。所有的记忆都是关于流夜的。有小时候天真无邪的他;认真聪慧的他;长大后坚毅勇敢的他;体贴宽容的他。有对着我温柔的笑的他;抱着我哭的他;种种的他,全都是他。最后,脑海中出现的竟然是离燕真正愧疚的脸。“对不起!我在最后还是要害你一次。我在你的身体里下了一重禁制,当你碰到流夜的时候就会触发。我对他的记忆和情感你都会继承下来。我为这份情感受了太多煎熬,却还自私的让你继承下来。你一定很恨我吧?”他自嘲的笑笑,又继续说道:“要恨就恨我吧。只有让你爱上流夜,我才能放心的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话说到这里,他清秀的脸上已布满泪痕。人影也慢慢的消散掉了。
    靠!这王八蛋竟然根本没相信过我,最后还摆了我一道!不过他对流夜的感情到是深的让我动容。看在你已经死得透彻,我也懒得去记恨一个死人。至于你所说的痛苦――?我的唇角吊出一个邪魅的笑容,我到不这么认为。爱上个皇帝是件麻烦事么?对不起!我没爱过,不知道有这种规矩。不过老师曾教导过我:如果我必定要处于麻烦当中,就想办法把别人也拉进来。搅乱一池春水才能浑水摸鱼。我向来是个好学生。
    下定了决心,我便潜下心来诊脉。我对中医虽然知之不深,但谈到对药物的认识和急救的方法,在这里想必还没人比我精通。仔细观察了流夜胸前的伤口:箭身早已剪断,但由于流夜身中毒素,极其虚弱,生有倒刺的箭头还留在肉里。太医们怕他抵受不住,不敢擅取。
    检查完毕,我对从刚才便神色紧张的太医说道:“王太医!照这个方子替我煎付药来。快!”从怀中取出在家中提前写好的吊命方子递了过去。这方子曾救过我的命。无论是多重的伤势都能暂时把命保住。有了它,再取箭头便多了几分把握。太医们不敢拖延,做过例行检查后,我要的药便迅速的煎好送来。王太医将药碗递到宫女手中,我见她跪在流夜身边,哭声到是不断,药却一口也没喂进去。
    “把药给我!”侧身坐在床上,伸手将流夜轻轻扶起,倚靠在我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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