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帝虽然不知道小石头有什么底牌,可是也知道这人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便安排在全才大殿。
    全才大殿是前宫一处占地极为广阔的宫殿,昔年太祖登基称帝,晋封一字并肩王,有大臣反对,太祖皇帝将所有反对的大臣都集中在全才大殿那里,一字并肩王与他们一一比试,结果自然是一字并肩王胜了,那些大臣们当时有文有武,而一字并肩王却是文武全才,故而太祖皇帝便将这一处宽广的大殿命名为全才大殿,且日后文臣论经据典谈史论道,武将排兵布阵推演形式等,均在全才大殿里进行。
    一开始立国的时候,很多人对安排的官位并不满意,便天天的比试来比试去,后来到了高祖皇帝的时候就少了,等到了高宗皇帝也就是正和帝的父亲的时候,倒是有过几次开启全才大殿的时候,只因为高宗皇帝性格绵软,有些压制不住底下的重臣,一直到正和帝继承皇位,几经图志才有今日的格局。
    正和帝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在位期间,开启全才大殿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是为了小石头!
    尤其是挑头的还是孔友儒!
    要知道孔友儒是谁?
    孔圣人之后!
    孔家在朝中的代言人呢!
    他跳将出来一道指手画脚倒是显摆够了,可对定军候来说却是有了让人非议的机会,这两日来,荣王府可不消停呢!
    到处蹦跶的生怕别人看不到他们荣王府的威风。
    这谣言能传成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必定有荣王府的功劳在内,至于定远侯府,肯能是因为正和帝对秦家的态度,让定远侯府畏惧了不少,倒是没荣王府那么白目。
    这一日是腊月前比较晴朗的日子,因为休沐,很多文武百官都跑到全才大殿里来看热闹。
    全才大殿之所以这么大个面积,就是为了方便大家围观的时候可以尽情的围观吧,并不限制人数。
    定军候来的时候,武将们嗷嗷嗷的直叫唤,本来唧唧喁喁的大殿上立刻就爆炸了一样。
    “小石头加油!弄死孔老头儿!”敢这么说话的也就老元帅老将军们了,反正大家都一个级别的,孔老大人对这帮子老杀才们已经实行了屏蔽政策,坚决不跟她们计较,实际上,他也计较不起来。
    “定军候,努力吧,给他们个厉害的瞧瞧!”不敢跟孔老大人叫号但是也在一边煽风点火的人,多数都是大将军们,统领一军或者是跟巡检大将军、巡边大将军那样的人,负责监督查看军规军纪的单独一军,对文臣们那是掐半个眼珠子都看不上。
    “定军候,俺们支持你!”这是没啥文化的猛将们能说出来的最好最文明的语言了,不然全才大殿之上,肯定脏话满天飞啊!
    可他们不敢,因为正和帝上面坐着呢,你敢当着皇帝的面前飙脏话,文臣们就敢参你一本君前失仪的罪名!
    孔老大人颤颤巍巍的走进全才大殿的时候,待遇跟定军候石磊完全相反!
    “为天下未来计,请孔老大人一定要给某些嚣张之人一训斥!”这是极度反对武将担任太子少师的人说的话。
    “储君少师之位何等重要》怎么会选一个不学无术之徒担任?孔老大人无比要力挽狂澜啊!”这是对太子少师之位有念想的人,“孔曰成仁。孔老大人定不负乃祖之风!”这是一激动,说错话的家伙。
    今日那些反对的,正和帝早已暗暗记载下来,日后一一找出来算账!
    正和帝延期之后便是无边的报复!
    妈蛋的当皇帝的都心眼儿小的很!
    等大家都到了,又有一僧一道进了全才大殿。
    一僧乃是皇觉寺的主持枷明大师,乃是一位得道高僧,他的出身是个传奇,本是一位郡王后裔,可自幼喜欢佛学,还没背会四书五经便已经能背的出很多佛经了,且也喜欢礼佛,最后更是自请去了世子封号,选在皇觉寺出家为僧,而后周游天下,救济了不少苦难人,真真称得上是慈悲为怀。
    也是目前名声最好最响亮最公正的方外之人之一。
    为什么说之一呢?
    因为还有一个呢!
    一道乃是天元山天元道宫 的慧智道长,乃是一位道法高深修为方外之人。
    道教源远流长,又最注重清静无为,故而慧智道长自幼便随着师傅云游四海,治病救人广为善德,又教出一百名专门经善医术药理之人奔赴天下四方,为黎民百姓问诊看病采药疗伤,那一百人也各自带了不少弟子传授医术,可以说,天下医者,半数出天元。
    任何人听到他的名号都会尊上一句“老神仙”。
    天元山不在京城地界,只是慧智道长与枷明大师各自闯荡除了名号后,对彼此都无比尊敬,可惜,他们一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一直到俩人都已经七老八十了,神交已久的俩人再一次偶然的相遇后,结为至交好友,一同游历湖泊山川,最后因为听说京城大雪灾却是被富贵人家给联手抵制住了,甚至在灾后也能立刻恢复元气,便联袂来了京城,正好枷明大师的皇觉寺也在京城,更是方便无比。
    挂着主持之名,但是一直是甩手掌柜的枷明大师一回来,就让皇觉寺上下痛哭流涕不已,他们的主持约等于无,以至于皇家都四五年没在皇觉寺举办什么盛大仪式了。
    再不在皇室面前唰唰存在感,皇觉寺真的要被遗忘了啊!
    所以在孔老大人找到他们俩,正和帝邀请他们二老作为最后那一关的存在,二老欣然同意。
    “见过皇帝陛下!”二老乃是方外之人,正和帝在邀请他们到来的时候便言明,一切均按世俗之礼便可,他只是一个俗世小子,而二老也只是来考验一番背靠之人的才华而已。
    这是孔老大人的意思,就怕二老因为正和帝是皇帝,而对正和帝有所偏颇,直接让小石头合格过关。
    “免礼,枷明大师与慧智道长能莅临此间,朕相信,不会再有人质疑比试结果了。”正和帝的意思很明确,这二位可是方外之人,能让他们改口的可少了好么!
    若是比试过后还有人不服,那可就不是“忠言逆耳”而是“纯粹找事儿”了!
    408 文斗平手
    二老倒是不在意正和帝那他们的名声做挡箭牌,到了他们这个岁数这个地位,什么的都是浮云,他们唯有心中的理想还在持续,至于那些身外之物都是看的很轻。
    再者说,他们俩其实看人主要是看本质,而非外在,而定军候石磊说实话本子上可比某些人要好太多了。
    “既然是比试你们的本事,那就事先说好了,文斗武斗,最后是两位大师各处三题,只要能答上来,便是过关。”正和帝亲自拟题的时候,自然会照顾小石头一下。   孔老大人信心满满,他觉得无所谓啊!
    文斗他准赢,连武斗都不比了,定军候石磊必输了!
    文斗谁人能是他的对手?
    孔府的嫡子出身的他,恐怕还没会说话就先回背书了,谁人能有他家学识渊博?
    “这文斗第一,武斗第二,请二位大师出第三题。”正和帝既然要比试一番,自然采取了公平公正的样子,这第一题便有他来提问。
    “既然要做太子少师,那么,何为师?”正和帝这题问的看似简单,却是最考验人。
    “君学成师范,缙绅归慕。仰高希骥,历年滋多。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孔老大人非常自然的张口就来,说话一套套的让人,听不懂……
    不过石磊不需要听懂,这些玩意说实话,考完举人他就全都送回去给他老丈人了。
    “师父嘛,就是带着徒弟他没玩儿过的东西,做他没做过的事情,到你什么都教给他了,最后没得教的时候,他就出师啦”!这就是石磊对师父理解了。
    尊师重道固然重要,但是若一味的让孩子学些深奥难懂的玩意儿在心里瞎捉摸,不如让孩子好好的玩儿好好的看,直到孩子长大了自然就会懂啦!
    俗话说的“放养”亦是。
    “岂有此理!”孔老大人立刻就不干了:“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你怎么能如此教导弟子?”
    不是孔老大人性子激动,而是小石头的回答,所描述的师父跟他心目中“老师”相差太远了!
    “哎?你凭什么说我呀?谁规定我非要教导我的弟子那些东西了?我就乐意教导他玩儿怎么了?”小石头犯起混来谁也不怕:“他才丁大点儿大,你们就整天子曰诗云的,有什么用啊?他能明白啊还是以后治国的时候能用得上?你们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嘛!”
    “你竟然说圣贤之书瞎耽误工夫……?”可怜的孔老大人声音都变的尖利了。
    “可不是瞎耽误工夫么!”小石头再次展现出了他的伶牙俐齿:“请问孔老大人,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抱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这是孔子说的吧?““当然是!”这是老祖宗的东西,孔友儒自然是承认的。
    “这道理就是圣人不说,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要如何做,你说这圣人留下来的东西,真的是有用的?”石磊是给孔友儒挖坑呢,现下就开始埋人了:“没个原因你出去揍人一下试试?打不死呢!除非那揍你的人,你不是欠人钱就是勾引人家老婆!不然人家干嘛没事儿打你啊?这世上可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儿!”
    “你竟然对孔圣人如此不敬……!”孔老大人脸色都白了,定军候这话要是坐实了,那孔家千年依赖的荣耀将成为一个笑话!
    “我可没对他不敬啊!”石磊怎么会带上这顶帽子?一脸正气凛然的道:“我就想知道知道,孔圣人的书,读了有什么好处?可你怎么说我多孔圣人不敬呢?我说的是在理吧?谁敢打我一下我肯定揍得他爹妈都认不出来的地步!这不是人之常情嘛?这有什么要著书立说的必要么?”
    “圣人之道,教化万民!”孔老大人硬撑着回答,同时心里飞速的引经据典在思考反驳的材料。
    “教化万民?”这个时候石磊突然笑了:“你确定?”
    “先贤圣人曾周游列国,于荒野之地时仍教会弟子,使得其弟子懂礼仪廉耻!”这是暗讽定军候不知廉耻呢:“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如之。圣人先贤……”老头儿抡起吊书袋子来绝对是第一,谁也比不上,可是小石头会跟他比这个?
    “是呀是呀!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真是好榜样呀好榜样!”
    孔友儒一下子就被噎住了,双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被气得!
    “孔老大人!”一大帮子人吓了个半死,幸好高大总管有经验,事先就将太医给叫来了,这会正好用上。
    只是如此说来,孔老大人麾下的弟子不干了:”定军候你怎么能这么……“话说道一半,纷纷闭上了嘴巴!
    因为他们看到定军候笑语嫣然的看着冲上来的他们,竟然将腰间的腰刀刀柄握在了手里,武将们也纷纷围了上来,眼神不善的看着他们一群人。
    鉴于双方武力值上严重不符,不得不偃旗息鼓。
    谁知道竟然发展到了武斗!”那文斗是你们输了哦?“小石头可不是什么玛丽苏的小白花,甭管文斗武斗,既然要进行下一项,这第一句必须有个输赢啊!”不!“孔老大人挣扎着站了起来,老头儿双目微红的看着定军候石磊:“老夫问你,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而后是什么?”
    他直接提问了!
    老头儿发现跟定军候石磊就不应该咬文嚼字!
    完蛋!
    小石头发现自己忘记了!
    “我都没问你,你凭什么问我?”那便是心里没底儿,可小石头依然是硬气的。
    你还别说,这个时候本来是孔友儒占了下风,怎么他还问人家定军候?
    而定军候石磊可是一点儿尊老爱幼的风度都没有,直接就给那么硬邦邦的顶了回去,想要捉他的小辫子?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捉到?
    正和帝看了看两位大师,两位大师也看了看正和帝,三个人的默契瞬间形成!
    “朕看,就平手吧!”毕竟孔友儒那么大岁数了,小石头又活力四射的把老头儿都给气晕过去一次了,怎么看,也不能让小石头留给人一个不“尊老”的印信。
    毕竟这个世道上,很多人都对老人很客气的,倚老卖老不是白白说出来的空话。
    尤其是孔友儒刚才提问的时候,他看到小石头脸上虽然不显,可却是低着头用手蹭了一下衣摆。
    正和帝就知道小石头心里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这句论语接下来是什么!
    再被追究下去就得穿帮啊!
    趁着现在孔友儒在下风,正和帝干脆就让他们平手好了,反正过了第一关,剩下来的就好办多了!
    他相信凭借小石头的滚刀肉个性,孔友儒失败是早晚的事情!
    “甚妙!”慧智道长一拍巴掌,面露微笑,这是同意的的意思。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枷明大师一宣佛号亦是如此认为。
    这三人都同意了,孔友儒想要说什么,却看到了正和帝眼中的冰冷,想起被定军候石磊刚才说的那句气昏过去的话,孔友儒跟聪明的闭上了嘴巴。
    以往他不会如此,但是关乎到了自家老祖宗的黑历史,孔友儒不得不退让。
    但是同时对定军候石磊却越加的愤恨了起来。
    心里打定主意,跟这个滚刀候,拼了!
    侮辱祖宗者,他还跟他客气什么?即便是身死也要让定军候石磊等一干武将知道,士可杀,不可辱!
    老头儿一时热血上头,也不想想,石磊再弱也是个男子,他老头儿可七十多了!
    于是接下来的武斗就……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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