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大事,唯祀与戎。
    故而不仅是正和帝,连皇后带皇太子,皇子皇女等,也要一起去,除了太小的孩子,几乎周岁以上的都带去了。
    同去的更有皇室宗亲。
    这其中,能跟着去的官员都是出自礼部和钦天监。
    仪仗浩浩荡荡,折腾完了得需要一整天的时间呢。
    小石头睡的那叫一个沉实,雷打不动说的就是他了。
    因为刚过了新年,大年初二,宫里的热闹劲儿还没过,御书房这种地方长年累月 保持着警惕。
    一只小巧的哈巴狗跑了过来,按道理来说,御书房岂是这种宠物畜生能来的地方?
    可是跟着哈巴狗跑过来一个小宫女儿,一直在追那只小狗狗,那狗狗跑的可快了!
    “快拦住它!”小宫女儿一边跑一边嚷嚷:“那是淑贵妃的宠物狗!”
    正在一边警惕一边晒太阳顺便昏昏欲睡的侍卫们,听到有动静的时候,一下子就精神了!
    可那小东西跑得飞快,一溜烟儿似的就钻进了御书房微微开的大门缝里,它,进了御书房!
    小宫女不敢追进去,可怜兮兮的看着龙禁卫们:“怎么办?它跑进去了!”
    龙禁卫当值的侍卫们也挠头:“这地方可不是你能随便乱进的,看不好狗,你怎么这么笨?”
    “昨晚淑贵妃娘娘睡得晚,早上就没起来,这小东西没人跟它玩儿就四处乱跑,我就是怕它乱闯进了什么不该闯进去的地方,才想抱着他的,没想到还是让他给跑了出来。”小宫女一边说一边气喘吁吁。
    宫宴之后,主子们去祭祖,宫人们默许了这一天可以不起早,可以睡会儿懒觉,权当是新年福利。
    自然很多时候,应该有专门四个小宫女看着的宠物狗,如今就剩下一个小宫女看着了,也不足为奇。
    “奴婢进不去,那地方也不是奴婢能进去的,能不能,请几位大哥帮个忙,进去把它抱出来?”小宫女态度很诚恳,而且主要点名了自己不会进去。
    “那你等着。”侍卫也是人,法理不外乎人情,他们在这宫里也没少接触这些宫女们,比起太监,宫女们更不容易。
    于是,小宫女就在御书房门口,由四个侍卫陪着,当值的侍卫长亲自进去抱够狗。
    齐恒正在休息,但是他习武之人,可比某个小石头的身体要好多了,尽管胡闹到了三更半夜,他也是一大早就醒了的,无他,生物钟习惯了而已。
    且他的身份也让他比任何人更警惕,御书房早上有人来打扫,虽然动静轻许多,可他也被惊醒了,随后就没睡,而是窝在床上找了一本书看。
    外面的事情,全程他都听的差不多,那小狗狗跑进来,嗅了嗅就奔里面的寝殿跑,可惜,御书房的门开缝是因为擦拭了地面之后怕不干,又有放一下过夜之气的意思,这才开门换空气,怕冷着了他们俩,开的缝隙都小的很。
    可寝殿里面是没人进去的,他们就收拾了御书房,东暖阁西暖阁是没进人,故而纳那门是关着的。
    齐恒听到动静,就穿了中衣,披了一件黑色的貂皮披风,从东暖阁里出来了,一出来就看到那小哈巴狗正刨门呢。
    “大人。”侍卫长进来就看到齐恒正抱着小狗狗。
    “抱出去吧,顺便把门关上。”齐恒将小狗狗交给他:“要是把里面那位吵醒了,你们就等着吃狗肉吧。”
    定军候石磊的脾气,可比自己差多了,起床气一发,连皇上都敢丢东西的人。
    427 菠菜新面
    这小狗狗刚才挠门的时候,要不是自己,让它弄出些动静吵醒了人,非得弄死小狗狗不可。
    “是。”侍卫长一抱拳,将小狗过抱了出去。
    小宫女就在门口等着她先看到一个袖口上绣着九瓣莲花的一只手,将小狗狗递给了侍卫长,转身进了东暖阁,在转身的时候,小宫女眼尖儿的看到了那人的侧脸,随后便是一角黑色的貂皮披风一闪而过。
    见到侍卫长抱了小狗狗出来,便拜了一拜,笑着接过小狗狗:“看这个小东西还怎么跑?这次非得给他关屋子里去不可!”
    “可不嘛!关起来消停,你们也能歇会儿。”这宫里主子的宠物都比人金贵,侍卫长也是知道的,怪不得皇上不乐意去后宫安歇,那些女人实在是太能折腾了,连他看着都闹心。
    “刚才那人可是定军候?听说定军候可厉害了呢!”小宫女故意抻着脖子往里看。
    “不是,是齐大人。”侍卫长以为他看到了人,但是不认识的缘故,便实话实说了。
    其实也是好心和放松的缘故,一个是此时无聊的,再有就是他们都知道皇上跟定军候 关系,所以很多时候,他们都故意转移别人的视线,以防止有人将目光总是放在定军候身上,徒惹皇上不快。
    “齐大人笑了一句,便抱着小狗狗会了后宫,丝毫没有留恋的意思。
    这样的举动也让龙禁卫们松了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纠缠不休的女人,尤其是在皇上还不在御书房的时候。
    宫里不缺想往上爬的宫女儿。
    任何可以和皇上偶遇的机会她们只要想,就没有不可能,包括大冬天的就穿着轻纱舞衣在雪地里唱歌跳舞。
    小宫女一从前宫回到后宫的地界上,便偶遇到了一同看着小狗狗的另一个小宫女阿英。
    “紫鹃,你找到狗了吗?”阿英看似着急却眼底含着冷意,对同伴将要遭遇的事情,他是一点儿都不觉得不忍。
    小宫女对着身后后宫与前宫的宫道呸了一口:“当然找到了,也不知道这死狗跑什么跑,还跑到前宫去了,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呢!”
    “可要去见娘娘?这狗狗一上午都没见到娘娘了。”小宫女阿英想要抱过狗狗,却被紫鹃躲开了。
    “我抱着就行了。”
    以为她傻呀?
    这么个讨好主子的机会,怎么可能让给别人?
    小宫女紫鹃抱着狗走了,那个剩余的小宫女阿英,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她急急忙忙要去讨好的身影, 头也不回的去了别的地方通风报信。
    紫鹃抱着狗去的确是得到了淑贵妃的欢心,更是将自己去前宫看到的都说了,她想的是,淑贵妃这是要打探皇上,因为这种事情在后宫私底下屡见不鲜。
    更是有些添油加醋的说了自己的猜测,还不是猜测,而是用的肯定的口吻。
    御书房里留宿的人不是定军候是谁?
    谁不知道定军候虽然有了三个孩子,可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年轻的很,她虽然就看到了一个侧脸,可也看得出那人年纪不大。
    还齐大人?
    这祭奠的时候,龙禁卫都去了一半,骁勇郡王龙嘉可是郡王之尊皇亲国戚,龙禁卫还不是得需要齐恒副统领带着么?怎么可能是骁勇郡王?说里面那人是齐恒大人,骗她么见过世面么?
    淑贵妃听完后,便让她退下了,连赏赐都没有,她还以为会有好东西呢。
    小宫女紫鹃一边愤愤然,一边抱着小狗狗往回走,突然遇到了一位小主,她一看是容昭仪,脸色变都没变,敷衍的一蹲身:“见过容昭仪。”
    容昭仪没有叫起而是神色古怪的看着她。
    小宫女紫鹃:“……!”
    而且,为什么阿英会在容昭仪身后站着?
    只是,她,再也没有机会想明白了。
    ………………………………………………
    到了日落西山前,正和帝才回来。
    祭天祭祖这事儿特别麻烦,正和帝每年都要经历一次,可每次都没觉得怎么样,但是这次有了个牵挂的人在等着他回去,他就觉得祭祀的过程很快,可是准备的时间太长了。
    这是头一次,正和帝嫌弃礼部和钦天监的人,办事效率一点儿都不让他满意。
    回到宫里的时候,小石头早已经醒了过来,穿戴整齐的坐在御膳厅里吃饭呢。
    左手烧鸡腿,右手酱牛肉,面前的碗里盛着香浓的鸡汤面,东西虽然少,可味道却很香浓。
    “不是叫你要偏食挑剔嘛?怎么还是一桌子的肉,连根青菜都看不到!“正和帝对小石头的屡教不改都无力了。
    这人吃肉不吃菜,不超三天准鼻子出血,四天就便秘,五天上开始,就食欲不振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
    定军侯府里的老人们早就什么都告诉皇家暗卫们了,几乎将石磊卖了个彻底。
    什么冷不得热不的,苦不得咸不得。
    ”你回来啦?赶紧坐下,饿了不?“小石头避重就轻,还会转移话题了,:”要吃不?赶紧的给上一碗米饭。“
    他晚上不想吃米饭和饺子了,于是御厨就给下了一碗菠菜鸡汤面。
    ”你吃这么油腻,当心屁股疼。“正和帝看他不知悔改的还吃,心里头可担忧了好么。
    ”不许说了!“小石头脸一红,油乎乎的嘴巴就嘟了起来:”我一起床就喝了蜂蜜水,然后吃了软乎乎的粥,可你不在家,他们不让我走,我就等到现在,刚好,那粥喝完了也不顶事儿,干脆就要了四个菜一碗面,填饱肚子了。“
    这是隐晦的告诉正和帝,他心里有数,不会屁屁疼。
    ”你呀!“正和帝知道他嘴犟得很,不跟他争辩,省的气死自己,往他那碗里看了看,有些惊讶的看到了绿色的面条:”这面条怎么是绿色的?“
    ”我怎么知道!“他又不是御厨。
    正和帝也不问他了,转身告诉高大总管:”给朕也去准备一碗这种面来,顺便问问这面怎么回事儿?“
    他一不在宫里,连面条都变绿色了喂给这人吃,也不怕吃坏肚子,还有御厨也是,这东西怎么能不经过他同意就给这人吃呢?
    ”遵旨。“高大总管赶紧的去了御膳房,问清楚后又端了一碗面和四个小菜给正和帝。
    回来的时候,定军候吃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没要下饭桌的意思,反而是拿着一根筋头多的肉骨头啃得正来劲儿呢。
    ”皇上,奴才问过了,御厨说侯爷不爱吃青菜,与其让侯爷不高兴,不若改一下做法,侯爷喜欢吃汤面,他们就将菠菜榨了汁儿出来,当水用在和面里,做出来的面条就是绿色的了,用高汤煮了后配上香浓的鸡汤进给侯爷,这样侯爷就爱吃多了。
    “嗯?”正和帝还真是不知道还有这种做法,不过看到小石头已经空了的面碗,还真是没以前吃完青菜就给他脸色看的样子了,就觉得这办法可行:“不错,这招谁想的?赏,重赏!”
    “是菠菜做的面条?”小石头倒是觉得新奇的很:“我猜了半天都没猜对!”
    “可喜欢?日后就让他们多做这个给你。”也省的每次让你吃青菜就好似吃药一样,一吃多了还对自己瞪眼睛。
    “喜欢是喜欢,可是不是太浪费了啊?”小石头有些不好意思,这大冬天的也就宫里有口青菜吃,可要给他榨汁做面条,是不是太浪费了啊?
    他可没那么奢侈。
    “这都是我分例内的东西,不算是浪费。”作为一国之君,正和帝的待遇高着呢,这点儿青菜她省下两口就够给小石头做面条了。
    “那好吧。我今天能回家了么?”住了一夜,他还没有见过姑奶奶和孩子们呢。
    “再陪我一夜,明天初三就得去国丈那里。”正和帝不想跟小石头这么说,可是按规矩,明天是各个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正和帝只要有时间,都会跟皇后一起驾临国丈府。
    这是唯有皇后娘娘才有的殊荣。
    去年他没去,因为去年他正为情所困呢,今年却不得不去了,因为过了年大朝会的时候,皇太子就会正式临朝听政。
    “哦哦,我明天初三也得去岳父家。”小石头虽然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可心里还是有些郁闷。
    连嘴里的肉骨头筋头都没滋味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闹闹吵吵起来。
    本来气氛就不好,正和帝心里也难受,这是他们必须面对的现实,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在乎还是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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