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提着包走在毛建勇身边,不动声色地和他比了一下个子,心里暗暗得意:“毛伯伯,包里是什么啊,怎么这么沉?”
    毛建勇已经发现了猫儿偷偷和他比高低的小动作,咬牙切齿地离猫儿远一点:“都是吃的,虾仁,烤鱼片,鸭舌,那个里面是火腿。”
    小萱已经听到了毛建勇的话,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柳凌:“爸爸,虾,虾可好吃。”
    毛建勇乐了:“柳凌哥,这小萱吧?哎哟,小家伙你是招财童子下凡吧?快来让叔叔抱抱,给叔叔沾点财气。”
    柳侠劈手打在毛建勇伸出的手上:“毛建勇你还能更财迷点吗??”
    毛建勇不顾小萱的意愿,硬把他抱过来,还拿下巴使劲在小萱脸上蹭了蹭:“能,来来来,沾财气沾财气,童子给我招大财。”
    小萱哇哇大叫:“臭叔叔,你哩脸老扎慌,扎死了,啊——,爸爸。”
    柳凌呵呵笑着把小萱救了回去,小萱瞪着毛建勇,委屈地摸自己的小胖脸儿,柳凌一边亲了一下,小家伙才又高兴起来。
    毛建勇得意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大笑:“沾上了,我今年肯定发大财,嘿嘿,我开了五天车过来,今天早上忘了刮胡子了。”
    猫儿打开自己提的那个包,拿出里面的东西看,然后分给小萱和那喆一人一包烤鱼片。
    那喆不好意思地接过去,坐在靠近毛建勇的凳子上。
    几个人问毛建勇和那喆怎么回事,他们两个人怎么能凑一块儿。
    毛建勇说:“我在京都不是迷方向嘛,在永安大街上跟着路标还能勉强按理性的感觉走,开到京大那块就彻底不行了,觉得哪个方向都是向西,我就打算下车问路。”
    那喆撕下一条烤鱼片笑着说:“结果他开车技术不行,差点把我给撞人行道上去。”
    柳家叔侄几人都给吓一跳:“毛建勇你撞着那喆了?”
    毛建勇说:“我得赔他个自行车后轮儿。”
    柳家几个人一起笑起来:“那喆你这什么运气啊?”
    那喆笑:“我以后每天出门前都得看看黄历,写明白了‘今日宜出行’我再动,要不我就一直搁床上呆着。”
    毛建勇说:“我着急来你们这儿,就说赔他二百块钱,然后我问他路。”
    那喆说:“他迷方向,我怎么跟他说他都觉得我说的不对,我以前来过老杨树这边,正好那会儿我也没事,就说,干脆我把你领过去算了。”
    毛建勇说:“我给他加五十块钱,他就给我领过来了。”
    猫儿说:“加五十?那不成了二百五了?你们俩谁是二百五啊?”
    毛建勇伸手跟猫儿打闹:“你个嘴巴不厚道的猫,吃着我的东西还敢说我二百五?”
    那喆笑起来:“我以前跟老师来过老杨树几次,刚才其实是正好想搭的车过来看看,我根本没想起来要钱,是他自己提出来给五十,确实够二百五的。”
    毛建勇回头对上了那喆:“既然你不想要,正好,取消了,没了。”
    那喆说:“取消就取消,我要是打的来这儿一趟也得好几十呢。”
    柳侠奇怪:“那喆你以前怎么会来过这里?”
    那喆说:“我是工大环境艺术系景观设计专业的,我有一个老师偶尔来过这里,他特欣赏老杨树胡同这一带的环境,他说这里是人文建筑艺术和自然景观艺术最完美的结合,我跟他来过几次,我也很喜欢这里。”
    毛建勇惊讶:“你是搞艺术的?怪不得呢,我觉得你一股子跟我们不一样的味道。”
    柳侠伸脚踢毛建勇:“毛老财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搞艺术的怎么着你了?”
    那喆身上稍微有一点点女气,柳侠怕毛建勇这句话会让那喆不舒服。
    毛建勇为了躲柳侠的脚使劲往后仰,差点仰倒,被那喆给托住了,他急切地声明:“我知道咱大伯跟咱孩子他六叔也是艺术家,我的意思就是艺术家跟咱们老粗就是不一样,一看就很高雅。”
    柳侠继续伸脚踢:“你还胡说是吧?”
    毛建勇跳起来哈哈大笑着躲。
    柳凌笑着站了起来:“幺儿你别欺负小毛了,他大老远来,还没喝上口水呢,咱们去前院喝着茶继续聊吧。”
    柳侠放过了毛建勇,一群人搬着东西往前院走,那喆说他得回去了,要不他姐姐该着急了。
    话音没落,他的传呼机就响了,他传呼机是数字的,只显示一个电话号码。
    那喆说:“肯定是我姐,柳老师你们这附近有公用电话吗?”
    猫儿紧走两步说:“我们家有,你跟我先去回电话吧。”
    还真是那辉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勒令那喆一个小时内赶回家否则格杀勿论的声音把猫儿都给震住了。
    “喂,你姐属狮子的吧?产自黄河东岸的狮子。”那喆放下电话的时候,猫儿问他。
    那喆一点没因为那辉态度粗暴而生气,并且看起来还蛮开心:“不是,我姐比我大五岁,我妈一直身体不好,从小到大都是她管着我,她就是爱操心,老怕我出事。”
    猫儿打量着那喆奇怪:“你是男的,要怕也是你怕她出事,怎么你们还反过来了?”
    那喆嘿嘿笑,着急想马上走。
    他来的时候是坐毛建勇的车,这会儿要回去得去仁义路坐公交,有点远,柳侠要开车把他送过去。
    人家专门给毛建勇带路,柳侠为了表示感谢,拿了两袋毛建勇刚带来的干虾仁和一包火腿送他,那喆死活不肯要,柳侠只管放车上了。
    中国北方一到春天基本上天天刮风,今天也一样,在家因为院墙高周围又都是房屋,还不觉得,一出门,风还蛮大。
    老杨树胡同一带因为周围的土地不适合耕种,大部分还保持着远古的风貌,到处是以杨树和榆树为主的稀稀落落的杂树林和被野草覆盖的山坡,所以即便是刮风空气也都比较干净。
    到了将军路和仁义路交叉的地方就不行了,现在的人经商意识太过强烈,是个路口都当成能赚钱的风水宝地,这个路口也开了好几家特别低档的商店和小饭店,当初为了盖房子,周围被随意地开挖取土,经营后在环境和卫生上又不讲究,垃圾就随意地倾倒在不远处的路边,所以这里不时地就是一阵尘土和着朔料袋子飞扬,看着就特别脏。
    柳侠开着车到将军路站的时候,一辆车刚刚开走,这里是半小时才有一趟车,那喆说他去旁边的糖烟酒小店里等一会儿,柳侠没让,他让那喆坐在车里等。
    两个人坐着没事,柳侠就开着玩笑说起上一次撞车的事,因为今天虽然那喆话也不多,柳侠对他的印象却一下就好了起来,他觉得看那喆的行事谈吐,家里应该教养挺好的,上次怎么就那么讹冬燕呢?
    那喆一说起要三十万的事特别不好意思,红着脸跟柳侠解释:“我们家其实没你们看到的条件那么好,那辆皇冠,是我……爸和我妈离婚时,我姐硬抢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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