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棠微微一愣,“这该叫我知道呀……”
    “他竟败坏王妃名声,还指望着王妃去给他看病吗?以为如今他还有翻盘的机会?真是异想天开!”木兰愤愤说道。
    陆锦棠缓缓摇了摇头,“也不算异想天开吧,他毕竟是太子,他真以自己病了为由,占着东宫不离开。襄王还真不好对他下手,若是手腕强硬,难免坏了自己的名声。”
    大战之时,名声倒还在其次。如今已经战事告歇,眼看大局将定,正是评判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将要做君王的人,他的品性德行的时候。
    倘若这时候,传出他对自己的亲侄儿,堂堂的太子殿下,血腥手段,不顾念血缘亲情……无疑是他人生的一大败笔。
    即便不影响他坐上皇位,也为以后埋下了隐患。
    “为了太子那种人,惹得自己一身腥,不值当的。”陆锦棠摇了摇头,“王爷在灵堂么?请他过来吧。”
    陆锦棠理了理自己的衣摆,笔直的站在偏殿里等他。
    秦云璋快步而来,“锦棠你寻我?何事?哪里不舒服了么?这里熏了很浓的香,你若不舒服,且先回王府……”
    “我是大夫,你忘了?”陆锦棠笑了笑,“我若是嗅不惯浓香,多得是办法让自己舒服。”
    “嗯。”秦云璋点了点头,眼神却有些躲闪。
    她是大夫,这为她赢得了极好极高的名声,可是也因为她是大夫,就让太子抓着这一点,使劲儿的下功夫……
    “听说太子殿下病了……”
    “不许去!”
    秦云璋不等她问完,就扬声喝断。
    陆锦棠微微一愣。
    秦云璋的脸色有些黑沉,“他哪里是病了,分明是装的,你去了绝对治不好他,凭白被他坏了名声!”
    陆锦棠讶然失笑,“我怕他坏了你的名声,你却怕他坏我的名声?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很有意思?”
    秦云璋看着她轻松坦然的笑脸,不由心头发软。他伸手把她紧紧的抱进怀里,抱得牢牢的,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胸膛里一般。
    陆锦棠窝在他怀里笑,“我说我能治好太子,你信不信?”
    “他没病,就是装病!他硬说自己治不好,你何必趟这个浑水?”秦云璋疼惜叹气。
    陆锦棠却是信心满满,“不管他是真病,还是装病,我都能治好他,真的!”
    秦云璋摇头,默然不语。
    陆锦棠仰头看着他,眼神温柔却又固执。
    秦云璋被她盯着浑身不自在,却又舍不得推开她,“你固执起来真是……让人没办法。”
    “那是你宠我啊,若不是仗着你疼我爱我,我也不敢在你面前这样。”陆锦棠笑嘻嘻的说道,他这人吃软不吃硬。
    她这么以撒娇,他立时只能缴械投降。
    “让廉清带兵,护送你过去吧,你要明白,你若是落进太子手中,我便是天下不要,也要救你。”他看着她的眼睛,每一个字都说的极其认真用力。
    陆锦棠重重点头,“我明白。”
    可到了东宫外头,廉清被东宫守卫拦下的时候,陆锦棠却还是对廉清说,“你带人守在外头,不必随我进去。”
    廉清立时皱眉,“可是王爷有交代……”
    “王爷是担心我会为太子所害,受太子胁迫。”陆锦棠笑了笑,“可我不会,太子他杀不了我,也决计舍不得杀我。”
    廉清脸色沉郁,王妃哪里都好,唯独太有主见……这样不好!
    “我叫请的史官,请来了吗?”陆锦棠问道。
    木兰领着两位史官上前。
    陆锦棠微微福身。
    两位史官也恭敬还了礼,并没有谄媚之色。
    “太子殿下病居东宫,甚至不去圣上灵前,又说乃是因我而病,我欲为太子看诊,又恐旁人误解胡说。听闻史官乃是我大夜朝最为刚直不阿,最是公正严明之人,遂请两位与我同去看诊,也便为我作证。”陆锦棠不苟言笑的说道。
    史官最喜欢人称赞他刚直公正了,这样他留下的记载,也就更有说服力。
    “王妃过誉了!”两位史官拱手,脸上却是带着自豪笑意。
    陆锦棠叫廉清带兵守在东宫外头,她只带了两个丫鬟,两位史官,入了东宫。
    太子躺卧在殿中榻上。
    木兰一进门,立时就浑身紧绷。
    自幼习武之人,六觉敏锐,她立时就察觉了这殿中不一般的气氛。
    她伏在陆锦棠耳边说道,“王妃,太子果然居心叵测,殿中埋伏有刀斧手!”
    陆锦棠四下看去,果然见房梁屋脊上,恍惚有反射的刀光剑影。
    她微微点头,却不见慌乱。
    “殿下安好。”
    “不好。”太子没起身,仍旧躺着,懒懒说道,“孤病了,病的起不了身。父皇驾崩……孤心里如撕裂一般痛啊……却不能前去守灵……襄王妃,你好狠的心,你怎可这样拦着孤尽人子之效?”
    “太子何出此言?我才刚刚回到京都,甚至刚刚入宫,如何能使太子殿下生病?”陆锦棠看了眼史官。
    两位史官,都拿了纸笔。
    这边两人说话,那边两位史官就奋笔疾书的记录。
    “你放了邪虫在我身体里,害孤病倒!害孤被你控制!”
    “太子莫不是病糊涂了?两位大人可曾听闻世上有此等邪虫?”陆锦棠一脸无辜。
    两位史官立即摇头,奋笔记录下。
    太子这才狐疑的看向两位史官,“你们是什么人?在做什么呢?咦,这不是史官……”
    殿中沉默片刻,只听两人笔尖时不时蘸墨之声。
    “陆锦棠,你又玩儿什么花样?”
    “太子说自己病的起不了身,可我听太子说话中气十足,脸庞红润有光……”
    “咳咳咳……”
    太子立即掩口咳嗽,欲盖弥彰。
    陆锦棠笑了笑,“行医讲究望闻问切,太子是哪里不舒坦?可否叫臣妾请个脉?”
    太子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揉头,“我哪里不舒服,你最清楚!那邪虫就是你放入我体内的!当初你说,你离京就把它取走,你何曾取走了?”
    史官惊异瞪眼。
    陆锦棠也跟着瞪眼,“太子殿下莫不是病的癔症了?这说的是哪里话?”
    “在天坛的时候……”太子气急,险些说错话,他骤然抿住嘴,“你真能装相。”
    陆锦棠上前,搭了帕子在太子手腕上,这才落指号脉。
    “唔,太子可是腹中绞痛,宛如肠子都打了结?”
    “正是!”太子厉声说,“孤早说了,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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