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哭了,你帮不上忙,去叫人寻我的丫鬟来。”陆锦棠抹汗说道。
    仆妇这才忍住哭,抹抹眼泪,抬眼一看,床上的夫人呼吸已经均匀了许多,浑身的颤栗也停止了。
    “待她恢复些体力之后,就可为她催生。”陆锦棠解释说道。
    仆妇怔怔的答应一声,这才慌忙起身,放下床帐,出门叫人去寻乔木来。
    朱达白着脸,正站在院中,瞧见屋里的仆妇出来,他慌忙上前,“夫人她……她情况怎样?我儿……我儿可还好?”
    “那位女先生在施救呢……她说叫寻她的丫鬟过来搭把手!”仆妇紧张说道。
    朱达命了人去寻。
    那仆妇却有些怨怪的看着他,“老爷,夫人原本好好的……就是昨夜的惊吓,和今晨砸进院中的石头,才叫夫人突然身体不适……”
    朱达脸色一僵。
    仆妇垂头福了福身,沉着脸起身,左右看了看,才压低了声音说,“只怕里头的女先生还不知道,老爷昨晚上故意撤去了府衙周围的守卫,乃是那位女先生带来的侍卫在守着衙门内外,若不是他们的人一夜都在驱赶百姓,说不定夫人受的惊吓更重……”
    “莫说了!”朱达脸色难看,“我也是迫不得已,不叫她感受到压力,她怎能放弃焚烧之法?”
    乔木过来时,恰听到这最后一句。
    她清咳一声。
    朱达与那仆妇立即闭嘴,向她看过来。
    “我家先生在哪儿?”乔木抬头询问。
    “您这边请。”仆妇看乔木也是一身男装,一时都不知该怎么称呼了,垂着头把她领进了夫人的房间。
    屋里弥漫的血腥之气,让人呼吸都觉困难。
    陆锦棠正站在床边,仔细观察着朱夫人的情况。
    “先生。”乔木站在她背后唤道。
    陆锦棠点点头,挥手叫那仆妇出去,“有乔木在这里帮我就行,你出去安排他们烧水,准备孩子要用的东西。”
    “这就要生了吗?”仆妇还有些意外。
    陆锦棠看她一眼,“羊水已破,不生怎么办?”
    仆妇紧张的哦了一声,慌忙退出去,叫人去准备。
    乔木见屋里没旁人,床上的朱夫人呼吸均匀的像是睡着了,这才低声说道,“先生,难怪昨夜里那百姓砸衙门内宅频频得手。”
    陆锦棠挑眉看了她一眼,“难怪?”
    “先生和圣上带来的侍卫本就有限,又要保护二公子的安危不叫他身边离了人,有些侍卫又被派了出去。原想着住在衙门里,有衙门的人保护着……可昨夜里,驱赶百姓的都是咱们自己的人。衙门里的人故意撤去,或是不作为……”
    陆锦棠皱了皱眉,“朱达不像是这种人呐?”
    “他是故意的,适才他亲口说的,就是为了让先生感受到来自百姓的压力,想让先生放弃焚烧的想法,让先生知难而退!”乔木低声说道。
    陆锦棠看了床上的朱夫人一眼,不由叹了口气。
    “若是他一早料到,这没能吓唬到先生,却把他的夫人给惊得动了胎气,早产难产……也不知他会不会后悔?”
    乔木说完,就侧脸往门口看了一眼。
    房门紧闭,她瞧不见院子里的朱达,却能听见朱达压抑隐忍的哭泣之声。
    朱达这会儿已经跪在了院子里,口中喃喃,“是我的错,我纵容百姓闹事,我消极无作为……都是我的错,为何要惩罚在我妻儿身上?我这一个儿子得来多不容易?为何要惩罚在他们身上?”
    “若要惩罚……若是我这官当的不称职,才叫德城遇此大难……求上天怜悯,只罚我一个吧!饶了德城的百姓,饶了我的妻儿……”
    他一开始开始隐忍低哭,后来竟放声嚎啕大哭,在哭泣中,忏悔认罪。
    “是我故意与京都来的先生对抗……是我阻止焚烧之策……是我挑动百姓砸府衙……都是我的错,饶过我的妻儿吧……”
    他哭的大声,连屋里的陆锦棠和乔木都听见了他的话音。
    乔木脸色微变,“是他挑动?这话什么意思?”
    陆锦棠却见床上的朱夫人发动了,“别管外头了,你与我配合好!”
    她叫乔木盯着下头宫口的位置,她则在朱夫人身上行针催生。针灸催生的效果,比西医的催产针更要效果显著。
    她这般针一扎上,朱夫人就冒着汗,大喊起来,“疼……疼……”
    “朱夫人忍住,保存体力,深呼吸……我说使劲的时候,你再慢慢使劲儿!”
    朱夫人哪里听的进这些,她嘶声喊叫。把院子里的朱达吓得脸色苍白,连认罪都顾不得了,只频频的对着上房,对着天磕头,以求屋里的母子能平安。
    “朱夫人若是想保住这孩子,定要打起精神来,照我的话做!”陆锦棠语气沉了下来,“你是高龄产妇,又受了惊吓早产,本就情况危急,倘若不好好配合,我可救不了你母子!”
    陆锦棠语气沉沉,倒是吓住了床上的产妇。
    “睁开眼,看着我。”陆锦棠说道。
    朱夫人咬着牙,缓缓睁眼。
    陆锦棠面色冷峻,“听我的,我保你孩子能平安出生。准备好了吗?”
    朱夫人浑身是汗,咬着牙关也禁不住打颤。
    陆锦棠握住她的手,“深深吸气,缓缓吐出,我知道你很疼,但为了孩子,你能忍住,对不对?”
    朱夫人看着她的脸,手握着她的手,似乎找到了依靠般,重重点头。
    陆锦棠以金针刺激她的穴位,促使宫口打开。
    有研究表明,女人宫口打开的疼痛,犹如全身一百多根骨头一起折断一般疼。
    朱夫人躺在床榻上,全身冒汗如被水洗了一般,连身子底下的被褥都尽都湿透了。
    “呀……娘娘!”乔木一紧张,连先生都忘了喊。
    陆锦棠听闻她惊呼,立即拉开她蹲在朱夫人床尾的位置。
    竟是坐生……原本孩子胎位正,先出来的该是头,可朱夫人这孩子,先出来的却是屁股……
    乔木已经吓得变了脸色。
    陆锦棠却深吸一口气,还不忘安慰朱夫人,“没事的,别紧张,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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