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罢!
    有什么话,我们今天一次摊开来了说!”
    白丘一走,雪衣就拉下脸来。
    阚羽萱早也料到了雪衣会跟她来个坦白局,八成是又要说服她离开白丘,故她坐下后便是先开了口:
    “娘,我和白丘已经当着我爹娘的面成了亲,不论您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白丘了,我这辈子,生是他白丘的人,死是他白丘的鬼,就算您和白家不接受我,只要白丘认我这个妻子就行!”
    “你想要我接受你,也不是不行,横竖只是个一百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也就很快过去了。”
    雪衣的话倒是给了阚羽萱一个惊喜,她没想到这回雪衣居然这么好说话。
    “娘,您真的愿意接受我了?!”
    阚羽萱兴奋地挪了下位置,挨近了雪衣。
    “我可以接受你,甚至可以帮你入白府的门,得到一个切切实实的名分,但……我有个条件。”
    阚羽萱听雪衣说话就像是坐过山车,让她的心情大起大落。
    “什么条件?”
    阚羽萱就知道雪衣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接受她。
    随即,雪衣就回眸冲着一旁的乐华一笑,拉过乐华的一只手,又拉过阚羽萱的一只手,将她们两人的手覆在一起,再对着阚羽萱笑道:
    “你最多陪丘儿百年,百年之后,你死得安逸了,却要丘儿为你守几千年,这未免对他太不公平了!”
    “我会为他生儿育女,不会让他孤单!”
    阚羽萱反驳着想要抽回手,却是被雪衣紧紧拽住。
    “儿女总是要长大的,长大了自然就会离开父母,去过自己的生活,若是儿女闹矛盾的,就像丘儿当初一样,一走就是八年,一走就是百年,丘儿不还是孤单一人么?
    到时甚至连个能贴心的,照顾他的,听他说心事的人都没有了,他得多可怜?!
    不管是人是妖,在这世上走一遭,终究还是眷侣能陪自己到老到死,父母、儿女、亲友,都是会一个个离开的。
    我这一生,受过太多离别之苦,我如今和守寡也没有区别,我最能明白,没有所爱陪在身边是个什么滋味。
    我还算好的,心里对他也没有多少爱了,便不会多牵挂。
    可丘儿对你有情,你若有一日死了,他今后的日子该多痛苦,你还要他一个人活,他得多凄凉?
    若你能陪丘儿几千年,不管你是什么,我都不会有任何意见,但偏偏,你是寿命极短的凡人!
    丫头,你可能明白我这个做娘的忧心?”
    雪衣语重心长地跟阚羽萱说着掏心窝子的话,企图用情理来感动阚羽萱。
    “……那娘想我怎么做?”
    阚羽萱隐忍着明知故问道。
    “呵呵,好孩子!
    我希望你能说服丘儿,让他娶了乐华,乐华是个温和的好孩子,定能和你好好相处!
    如此一来,你死后也就不怕丘儿没人照顾!”
    雪衣再次扬起亲切的笑脸。
    “娘,恕我无法做到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娘怕我死后没人照顾白丘,那大可等我死了,再替白丘张罗续弦之事!
    我可以劝白丘在我死后不必为我独守,但要我劝他现在就娶别的女人,这事我做不到,也绝对不会去做!”
    阚羽萱愤愤地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
    “丘儿太重情义,若你在世时不逼着他娶乐华入门,那你死后,还有谁能逼得了他?!
    丘儿这般宠你,你就让乐华入了门,丘儿的心肯定也是在你身上,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就是希望能让他先习惯习惯有乐华在他身边照顾着,等你死后,他才不会那么排斥乐华!乐华也才能正大光明、有名有分地去照顾他!”
    雪衣又是板起脸来地跟阚羽萱争执。
    “天下哪有一个女人真心爱一个男人,会愿意跟其他女人分享这个男人的?!
    不论娘说什么,除非我死了,否则我都不会答应和其他女人分享白丘!”
    阚羽萱硬气地坚持着自己的立场,她一个现代人,生活在一个一夫一妻制的世界,怎么可能接受得了一夫多妻制的观念。
    等她死后,白丘娶别的女人,她也不会有任何感觉,所以她还可以帮忙劝着他在她死后续弦。
    但要她活着的时候就看着白丘娶别的女人回来,她是决计做不到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你若不答应让乐华为正,你为妾,你就永远都别想进白家的门!永远别想我认可你!”
    雪衣愤愤地拍桌而起。
    “我……”
    阚羽萱起身欲冲动地顺着雪衣的话反驳,但又想起自己这次回来不是为了把关系闹得更僵的,她就算不能和雪衣搞好关系,也绝对不能让白丘因为她的缘故,跟父母家人更加疏离。
    故她深吸一口气,又忍下了心中的不平,语气平和地回答着:
    “娘,您还爱白叔叔的时候,一定也是不愿意他娶别的女人的。
    当年,白叔叔定是心中有您,娶了别的女人之后,不还是移情别恋了么?
    您问我乐华入门,有什么可担心的,您觉得呢?
    退一万步,就算我相信白丘绝对会一心一意地爱我,我也见不得他和别的女人互称夫妻,这样的体会,您当年一定也是有的!
    您要我体谅您的为母之心,您又可曾体谅我的为妻之心?”
    “你的为妻之心就是自私的占有吗?
    是!我当初是介意过丘儿的爹娶别的女人,可我最后还不是为了不让他为难,为了不给他添麻烦,心甘情愿地看他娶了别的女人,心甘情愿地给他做这个妾吗?!
    你若是真爱丘儿,为什么不能牺牲自己来成全他?!”
    雪衣也是坚持不懈地要说服阚羽萱。
    “雪姨,算了吧!
    您消消气,身子要紧,不必为了我这般动气!”
    乐华见雪衣越说越激动,也是起身劝了起来。
    “娘,对不起,我惹您生气了,但是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同意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
    除了这件事,其他的,您要我怎样都行!”
    阚羽萱也是急忙退一步认错道。
    “这话是你说的!
    你现在就给我去院子里跪着!
    边跪边给我想想清楚,到底怎么做才是真正对丘儿好!
    想明白了,再来见我!
    哼!”
    雪衣说罢,便是一肚子气地甩袖而去了。
    “雪姨!雪姨……”
    乐华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阚羽萱,提着裙子追着雪衣而去。
    阚羽萱攥紧双拳,忍耐着自己心里的不平和委屈,走出正厅,到了院子里,跪在了草地上。
    半个时辰后,后院的厢房里,乐华给雪衣捶肩按摩着,一个丫鬟来禀,阚羽萱还在前院中跪着。
    “这个丫头还真是倔!
    我拿丘儿没办法,还拿她也没办法了?!”
    雪衣显然没想到阚羽萱一个凡人女子,居然有这么大的耐力,硬顶着正午的太阳,在院子里跪了半个时辰。
    “雪姨,还是快让她起来吧!这事若是让三少主知道了,只怕又会因为心疼羽萱姑娘,而记恨您的!”
    乐华温柔关切地劝导着雪衣,却是激得雪衣更加不能放下面子向一个小辈低头:
    “我是他娘!
    他敢为了一个外人来记恨我?!
    真当我拿他们没办法了吗?!
    去!让她跪到石子路上去,看她还能撑多久!”
    “是!”
    丫鬟应罢,便是又往前院传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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