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一夜之间,将宁家上下百余口都给杀了?”
    宁朝歌愣了一下,看向那打断自己话的人,低笑了两声。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那时候才九岁。”
    金洛松了口气,一夜之间杀了百余口人,里面甚至有自己的亲人,这得是怎样的残忍之人,才能下的去手啊。
    “四年后…”
    “什么?”
    “我是在四年后,十三岁,我娘忌日那天,杀了他们。”
    金洛当时就傻眼了。
    这…这就是换了个年纪而已。
    只是,这四年中,他又经历了什么?
    宁朝歌没说,但即使不用说,金洛也能想象的出。
    定然没好日子过,不然,宁朝歌也不会走上那样的歪路。
    “现在离国的小皇帝,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我没想到,他有一天也会对我使计,脱离我的掌控。”
    “我之前就在好奇,你明明可以取而代之,又为何…”
    他想要问他为何宁愿弄一个傀儡,做什么摄政王大将军,而不是直接坐上那个皇位。
    这又有什么区别么?
    宁朝歌的眼神暗了暗,忽而低低的笑了笑,却是透着凄凉和悲哀。
    “因为一个女人。”
    女人?就是那个背叛他,伤害他至深的女人么?
    “是你爱的那个么?”
    “爱过。”
    宁朝歌叹了口气,但还是纠正道。
    只是现在不爱了。
    “她是小皇帝的母后,也是离国太后,厉太后。”
    “噗…”
    金洛实在没忍住,一口喷了出来。
    这…这是不是差辈了?
    但宁朝歌却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阴沉着脸。
    他跟那个女人的关系,没有几个人知道,哪怕是最亲近和最信任的手下。
    这是他第一次跟金洛提起,也是第一次跟一个外人坦白一些内心的事。
    “我能有今天,也全都拜她所赐,那个女人要的是权利,我给她权利,她要她的儿子坐皇帝,我就辅佐她的儿子,可是,到头来换来的是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是兔死狗烹,她不需要我了,但我却还在威胁着她儿子的地位,所以,她必须除掉我!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美色。”
    宁朝歌嘲笑一般的说道。
    不知道是在嘲笑那个女人,还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金洛一时间却说不上话来。
    不管是奚落的,还是安慰的话,都仿似卡在嗓子里,一个字也说不出。
    “没、没想到你、你还是个痴情种子…”
    宁朝歌笑了笑,并没将这话当成是对自己的夸奖。
    “我把这些告诉你,不是因为放不下,而是…如你所说,我该放下了。”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金洛一愣,惊讶的看向宁朝歌。
    “那,那你打算如何?”
    他是想问,是回去夺回一切,还是…跟他去洛阳?
    他没说破,只是将选择权和话语权直接交给了宁朝歌。
    那人却是将一手搁在自己的脸上,胳膊恰好挡在双眸处。
    金洛愣了一下,不会吧…
    一向不可一世的宁大将军也会有泪轻弹?
    “宁朝歌你…”
    “当然是夺回本就属于我的一切,不管是那个位置,还是离国,我是离国人,即使我走的再远,终有一天,我也要回去。”
    有那么一瞬间,金洛不想赞同宁朝歌。
    他只想这个人能正常一点,不要整日买醉,作践自己的身体。
    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兴许没有那么大的权利,也兴许没有那么多的财富。
    但他至少不用背负太多。
    “宁朝歌…”
    “你不希望我这么做么?”
    他没得到金洛的答案,只是笑了笑,从怀中掏出那块被金洛还回去的玉佩,又抛给了他。
    “再送回来,我就不会再给你了。”
    金洛下意识的接住,只听那人又道。
    “你不是希望我能重新回去,继续履行跟大齐不开战的约定么?”
    “是…”
    良久,金洛才嘶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可是…你现在只有一人,要如何…”
    “呵…你方才不也说了,就当是回到了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时候,放心,没有白马城最后这一根稻草,至少也斩断了我最后一步退路。”
    所以,他才不会再心软和犹豫。
    这个男人,其实比谁都更重感情。
    这也算是让他彻底死了心。
    他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爱过他,但他爱过,但从此刻也彻底死心了。
    兴许,他们是两个世界不同的人,就像短暂相交的两条线,终将走向不同的两个方向。
    “其实,你不必勉强自己,或许离开,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或许…咱们别回去淌浑水了,重新来过…”
    “每个人生下来都有自己的责任,兴许,这就是我的责任。”
    宁朝歌打断金洛的话,悠悠说道,眼神灰暗,带着一抹金洛看不太懂的情绪。
    “走吧,该回去了。”
    他拎着金洛几个起伏,便回了大将军府。
    直到金洛洗洗睡下,还有些恍惚。
    今天宁朝歌跟他说的,确实超出了他的意料。
    他从小虽没了父母,但金老爷子对他和金瑶极好,从未体验过宁朝歌口中那种复杂的关系和冷漠的亲情。
    倒是是要绝望到什么地步,他才会下的了那样的狠手啊。
    心头竟闪过一抹心疼的情绪。
    他觉得自己是疯了,竟然会心疼宁朝歌那样的人。
    翻了个身便就睡了,却是如何也睡不着。
    与他一样的,宁朝歌也无心睡眠。
    泡了个澡,又摸出了个匕首,将自己那一脸碍眼的胡子刮掉,想了想,还是在下巴处留了一小撮。
    今夜过后,以前的宁朝歌死了。
    现在活着的,是被金洛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宁朝歌。
    从今以后,他只会听金洛一个人的话,就如那日在地窖中所许偌的一样。
    小剧场:
    喝醉了的宁朝歌(蹭);金洛,我的命是你救的,我以后就只听你的。
    一脚踹开像大型犬一样的厚脸皮宁朝歌:你给我老实点,别以为你喝醉了我就不揍你了,再动我把你丢这啊。
    闭着眼睛像狗皮膏药一样继续蹭的宁朝歌:……
    金瑶:哥,听说有人想让你两凑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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