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了,大下滑来了。”季盛瑜没有时间得知贺森凉那段话的真伪,大瀑布的及时赶到让两人都集中了精神,一个集中精神掌舵,一个集中精神看前面人被水打湿,透过救生衣间隙露出的贴在衣服上显露出的肌肉。
    顺着水流直冲而下,砸进水里的一瞬间,季盛瑜就知道不好,今天的水流比往日急了很多,冲击力大到落入水面的瞬间,便被紧跟而下的第二波水砸进了橡皮艇里,季盛瑜还没来记得掌握住方向,第三波第四波的水流顺势而下。
    迷你的橡皮艇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倾覆瞬间被河水吞没。
    贺森凉从失重到脱离橡皮艇,从刚开始的惊慌到镇定自若,他怕是用光了生平所有的自制力,才没能让自己在这一片黄莽的河水里大声呼喊季盛瑜的名字,他顾不得自己张口会不会被灌水,只叫喊了一句。
    “季盛瑜,我没事,顺着水流走。”
    人处在未知领域里,会产生恐慌、焦躁、无助等负面情绪。贺森凉深知此时的季盛瑜怕是害怕极了,在这片季盛瑜自以为已经掌握了的水域里,出了翻船事件,导致两人分散各个下落不明,水流偏急,又无法在水中寻找,只能寻求合适的机会上岸。
    水流减缓,贺森凉尝试着在水中站立,当脚触碰到水底的软泥,他知道这段水域可以上岸。于是,他手脚并用的划到了岸边,拽住了峭壁边伸出的树杈,水中的运动比贺森凉想象中的要费体力的多。
    他缓了会,感觉心跳力气都恢复些,才拽着那树杈,硬踩着软泥,垫着脚的从泥沙里攀到了山壁上,他朝水流往下的方向展望了片刻,没看见季盛瑜。
    贺森凉心里有点慌张,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忍不住大喊,“季盛瑜!季盛瑜!季盛瑜,你在哪?听见了就回答我。”
    空荡的山谷里只余有水流的潺潺声,以及他喊话的回音,除此没有任何的回应。贺森凉心头狂跳,他摒住呼吸,妄图从更远处获取到季盛瑜的声音,哪怕是一点点,可惜,终究一无所获。
    攀在山壁上不是长久之法,不管怎么样要先上岸。有了主意贺森凉浑身的力气似乎又回到了身上,他抓着山崖上突出的石头,集中精力的一一翻越而上,半小时后,贺森凉终于回到了陆地上。
    他还不能休息,因为季盛瑜还没有下落。
    贺森凉没有脱掉救生衣,万一季盛瑜还在水里呢?他必须做最坏的打算,顺着水流的方向往下走去,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处,走的筋疲力尽,腿脚酸疼,才到了此行漂流的目的地。
    而季盛瑜正四肢大张的铺在目的地的浅滩上,还得感谢季盛瑜自己做的安排,这处的引水从前五十米处开始收缩,上窄下宽,最后形成上干下出水的浅滩。
    贺森凉慢吞吞的走到浅滩上,咬牙克制了极大的麻木感才蹲下,他把季盛瑜的救生衣扒拉开,学着游泳时教练教的急救法。按了季盛瑜的腹部十几下,季盛瑜终于吐出了几口水。
    “你再不醒,我就把你丢河里喂鱼。”贺森凉忍着腿脚的疼痛,继续按着季盛瑜的腹部。
    “咳咳。”季盛瑜悠悠转醒,被按的神志不清,“你是不是想谋杀?教练没教过你人工呼吸吗?”
    “你觉得我会让教练教我人工呼吸吗?”看季盛瑜醒来,甚至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贺森凉心头的危机感消失了大半,“知道怎么回木屋吗?”
    季盛瑜脱掉救生衣,揉着头看着附近,“知道。”
    漂流的目的地距离木屋并不远,十多分钟的脚程,季盛瑜扭头去看贺森凉,发现对方脸色不大好看,嘴唇嫣红,季盛瑜把手敷在他额头上,顿时就着急了。
    “怎么发烧了也不说?”季盛瑜急急忙忙站起来,就要把贺森凉拉起来,刚拽着他的胳膊还没动作,就听着蹲着的人嚷开了。
    “你轻点,疼疼疼。”
    “哪里疼?”季盛瑜保持着拽他胳膊的姿势没敢动,贺森凉翻了个白眼,苍白无力的说,“腿疼,脚疼,浑身都疼。”
    “怎么回事?伤在哪了?”季盛瑜着急起来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一味的在贺森凉身上摸索,发现这时候贺森凉还穿着救生衣,二话不说就把救生衣扯开丢了。“是不是落水的时候,伤到了?”
    “不是。”贺森凉挥开季盛瑜要解开他衣服的爪子,“找你的时候,走太多路。”
    季盛瑜低头看他,深邃的眼底似有淡红,沉默了半晌,轻声说,“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为了找我,走太多的路。来,我带你回木屋。”
    季盛瑜转身蹲在贺森凉的面前,拉着贺森凉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上来。”
    贺森凉没跟季盛瑜矫情,加上他本身还在发烧,体力和脑力都有点跟不上,他扑在季盛瑜的肩上,“我想吃粥。”
    “什么粥?”季盛瑜将贺森凉背起来,步步坚定平稳的朝木屋走,“说出来,给你做。”
    “唔,小白粥,外加一叠咸菜。”贺森凉滚烫的脸颊贴在季盛瑜的背上,简直要将季盛瑜的背烤熟,他甚至还不安分的蹭着,因高烧带来的急需缓解的热度,在略带凉意的外衣上,被找寻到。
    第39章 第三十八章
    贺森凉一直持续高烧,心急火燎的季盛瑜立刻打电话让人把最便捷,最迅速的交通工具送过来,无论使用什么样方法都在所不惜。
    手下人十分明事理的从老板语气里听出了焦急,动用最快的速度给季盛瑜送来了山地车。季盛瑜不管送来的是什么车,只要能救贺森凉的命,就是好车,他并不是十项全能达人,对这种狂野型的车他只会看,好在送车来的人会开。
    称得上是蜜月的时期就这么泡了汤。
    贺森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大都市,雪白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以及被人紧紧握着的打着点滴的左手,他动了动自己的手,被牵着手的另一个人立刻惊醒,看见他脸色苍白却灿烂的笑容,松了口气。
    “总算醒了,差点就烧成肺炎了。”季盛瑜说,“吓死我了。”
    “这个事情告诉我们,玩浪漫需要资本。”贺森凉凉凉的说。
    季盛瑜把床摇起来,给他喂了点水,“需要什么资本?”
    让贺森凉高烧是始料未及的事情,季盛瑜没想到贺森凉的身体抵抗力会这么不堪一击,想到第一天晚上简易而匆忙的睡觉条件,确实是他考虑不当,加上第二天的漂流失算,导致贺森凉的意外落水,这才让人发了高烧。
    “健康身体的资本。”贺森凉抬起左手,“如果我有个强壮的体魄,现在就不会躺在这里。”
    “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贺森凉瞪大眼睛夸张的张大嘴看着季盛瑜,“下次怎么说也该让我来安排了,让你看看真正的二人浪漫世界。”
    季盛瑜勉强的扯着脸皮露出一个不算笑容的苦笑。
    贺森凉看着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黑眼圈比卧蚕还大还深的季盛瑜,叹了口气,他发烧的这几天,季盛瑜肯定急坏了。瞧这一副憔悴又平添沧桑的模样,眼里又偶尔飘过内疚,可见是真心对这次他高烧的事情由衷的自责。
    “等我身体好了,就一起锻炼,之前你不在我身边,我也就偷懒了。现在你回来了,不能让我偷懒啊。”贺森凉的话没让季盛瑜心里好受,反而更自责了。
    考虑不得当的后果就是贺森凉在医院里受罪好几天,脸色苍白,整个人消瘦的速度堪比抽脂,季盛瑜自责之余唯有通过下厨来弥补,不过是场高烧,退烧后人也清醒了,醒来第二天贺森凉随即让季盛瑜办了出院手续。
    因贺森凉出院后到底住在哪里,两人起了争执。
    贺森凉:“出院了,我肯定回我自己家。”
    季盛瑜:“谁照顾你?”
    贺森凉:“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十级毕业生,家里请的也有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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