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沮丧的部下提点一番,笑着道:“人力有时穷尽,机械火药之力却几乎无穷无尽,诸位以为然否?”
    卢象升等人看着硝烟火光四起的战场,沉思起来,总帅这番话似乎是道破了天极。马城心情舒畅多提点了几句,西式火铳方阵对战八旗精锐谁会赢,这是个很愚蠢的问题,在有利的战场环境下,靠步射打天下的八旗兵能射几轮箭呢,一个最优秀的步弓手能射五十根箭么,一口气射三四十根就顶天了。然而火枪每分钟两到三发的射速,压根就不需要冷却,只要不炸膛可以从早晨一直打到晚上。
    这问题岂不是很愚蠢么,火枪方阵也不是一窝蜂的冲上去乱打,火枪方阵是讲究梯队进攻的,以拿破仑天下无敌的法军为例,便是一波又一波,一浪又一浪持续不断的进攻,前线方阵被打散了,就地重组还可以再次投入战场。又联想到后世清末八里桥之战,满清最后的精锐骑兵,就是葬送在这种连续不断,几乎无穷无尽的齐射之下。
    在马城畅快的心情下,第二线的大阵顶了上去,又是一轮血肉横飞的对射。
    二线大阵承受伤亡后,这回马城学了个乖,主动将承受了伤亡的二线兵力撤了下来,烦人的哨子声再次响起,三线兵力迈着整齐的步子顶了上去,三线大阵则是由换装了前装滑膛枪的开原团练组成。
    “万胜,万胜,万胜!”
    “进,进,进!”
    开原团练一出场就威风八面,由老兵和同乡组成的辽军气势如虹,将攻势绵软的直隶新军一下子就比下去了。
    “万胜,万胜,万胜!”
    “进,进,进!”
    有节奏的口号声中,盾墙,枪林如山般推进,训练了长达四年之久,并参加过铁岭大战,开原北关大战的开原团练如钢铁机器一般,关内第一战便表现出强悍本色,没有畏惧,没有杂乱,只有有节奏的震天吼声,还有一排排笔直的队列。一队队手持重火绳枪,面无表情的辽东子弟。
    钢铁大阵在战场上轰然前进,左右两翼,后阵四个火绳枪营人人上身挺的笔直。
    尚未接战,镇子里的正白旗兵气势一滞,筋疲力尽的虏兵揉着酸痛的胳膊,已经有人翻身上马夺路而逃了。一旦有人开始逃跑就形成了连锁反应,随着明军最精锐的辽兵上阵,越来越多的正蓝旗马甲,佐领飞一般逃离镇子,便如同炸了窝的鸟林子,外围监视战场的明军骑兵撒了欢的拍马上前截击。
    胜局已定,辽兵对头上不时落下的利箭视如不见,如钢铁城墙般碾进了镇子。
    马城看的哈哈大笑,极为畅快险些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四年了,苦练四年老子的辽军终于练成了。
    卢象升也笑的极为畅快,振臂高呼:“辽军,辽军,这便是我大明的辽军!”
    左右第一次见识到辽军精锐勇猛的将官,也精神大振,都说辽军是天下强兵,今日一见果然是如此。
    倪元璐汗颜道:“直隶兵,南兵,终是性子太懦弱。”
    马城又是一笑,种地出身的直隶兵,和生下来就会射箭骑马的辽兵能一样么,这一战,当是重现辽军辉煌的一战。传令下去后队绕过镇子,上马,尾随在骑兵后面直扑滦州府城,沿途不必和虏骑纠缠。
    正午,滦州城下。
    正在纵兵掳掠的镶黄旗马甲在战马上立起来,骇然看着西南方向烟尘四起,无数溃败的正蓝旗丁纵马狂奔,远处还被大量明骑肆意砍杀,不时有武艺出众的马甲掉转马头,挥舞着狼牙棒大斧头返身接战,却被人多势众的明骑淹没了。南门站着的一个镶黄旗佐领哇哇大叫起来,两个牛录约五六百人的旗兵纷纷打马进城,将大批明人百姓,牛马大车遗落在城外,同时也将正蓝旗溃兵关在城门外。
    正蓝旗溃兵无奈只得绕城而过,一路北逃往永府去了,明军骑兵杀的兴起,咬住正蓝旗的尾巴追击而去,滦州城墙上一干镶黄旗佐领,章京相视无语,这股明骑也太嚣张了,居然将滦州城内的镶黄旗大军当成空气了。
    城墙上一个戎装满族少年愤怒道:“冷僧机这个混蛋在做什么,如何会被明人追着打,蠢材!”
    左右一干佐领,亲兵也面面相觑,一个中年汉官开脱道:“许是明军势大冷僧机抵挡不住,主子息怒。”
    那少年仍暴跳如雷:“冷僧机这个混蛋,领着六个佐领打不过几千明军么,我要治他的罪!”
    那中年汉官也不敢吭声了,一干镶黄旗佐领,两位章京则一副幸灾乐祸,站在滦州城头看着正蓝旗六个佐领的兵马溃败,六个正蓝旗佐领也就是六个牛录,近两千兵马可也是一股很大的力量了。
    少年贝勒发了一通脾气,才闷声道:“这伙明军是打哪来的,如此嚣张?”
    左右箱黄旗将领仍是一副大咧咧的架势,苦了那中年汉官战战兢兢的趴在城头上,仔细观察这伙绕城而过,大肆砍杀正蓝旗溃兵的凶悍明军骑兵,这伙明军骑兵人数在三四千人之间,装备精良,手中持着手弩,得胜钩上还挂着破甲枪,骑术精湛又是双马,甚至三马配备,着实精锐。
    小贝勒生着闷气,沉声道:“罗锦绣,你看清没有。”
    那汉官罗锦绣看清了明军骑兵得胜钩上的破甲大枪,慌忙道:“回小主子的话,看清了,应是伪明开原骑兵,别路明军没有用这种破甲枪的。”
    小贝勒睁大眼睛一时无语,身侧一个参领也哑然道:“开原骑兵,如何能打到滦州,天上掉下来的么!”
    左右主子们也纷纷不悦呵斥:“罗锦绣,你可看清了?”
    苦了那汉官慌忙赔礼,忐忑道:“奴才真的看清了,别路明军使的都是眉尖刀,只开原骑兵是用枪的。”
    一干镶黄旗将领安静下来,争论起来开原骑兵是如何打到滦州,还把正蓝旗领六个牛录兵力的参领冷僧机,打的大败亏输。
    那汉官清清嗓子,有些尴尬道:“主子明察,开原骑兵应是驻扎蓟州的,蓟州到滦州府也不过两三百里,这里,咳,这里是伪明的北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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