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官看着关城外大量苦喊喧闹的百姓,更沉默了,百姓中必然是夹杂着大量细作,这是虏军管用的伎俩。真要蠢到开关门救助百姓,那就蠢到掉渣了,指不定这些百姓里有多少汉军旗细作假扮的。汉军旗本就是明人,长的一模一样换上粗布衣裳,如何能分辨是百姓还是细作。
    开原兵和后金军长期作战,这种亏已经吃的够多了,早学乖了。
    对峙,死守,马城一口唾沫吐出去,想大摇大摆通过喜峰口么,去你姥姥的,不付出点代价休想走的成!
    三日后,关前。
    混在百姓中的细作也知被识破了,索性嚣张起来从大车上,从粮袋下抽出兵器,大咧咧的到关前挑衅。一个个穿着粗布衣服,歪带着头巾的汉军在关前上蹿下跳,马城勃然大怒给老子打!关城上佛朗机炮齐发,大抬枪瞄准了一通乱枪乱炮,将那些蠢物打的抱头鼠蹿,再也不敢来挑衅了,对喜峰口明军强悍的火力也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五日后,大队虏骑到了关前,远远停在射程之外。
    第六日,一个汉官来青山关送信,一封皇太极亲笔写的长信,当然也未必是亲笔写的,皇太极应是没有这等文采的。
    致明开原总兵书,自古良臣择主而侍,良禽择木而栖,弃暗投明,逃满身之罪案,通权达变,免瓜葛之嫌。
    蓟州,喜峰诸城已成笼中鸟,釜底鱼,望将军早做决定。
    时局之变,本汗与阁下从事于疆场,抑何其不幸之甚耶?然今日之事,国事也,非私仇也,则仆与阁下友谊之温,今犹如昨。仆之此书,岂徒为劝降明国总兵而作者哉?大凡天下事,当局者迷,旁观者审。今有人焉,于其进退之间,虽有国计身家两全之策,而为目前公私诸务所蔽,惑于所见,则友人安得不以忠言直告,以发其三思乎?仆之渎告阁下者,亦惟出于友谊,一片至诚,冀阁下三思。
    明国之军,连战连北之因,苟使虚心平气以查之,不难立睹其致败之由,以阁下之英明,固已知之审矣。至明国而有今日之败者,固非君相一己之罪,盖其墨守常经,不通变之所由致也。夫取士必以考试,考试必由文艺,于是乎执政之大臣,当道之达宪,必由文艺以相升擢。文艺乃为显荣之梯阶耳,岂足济夫实效?当今之时,犹如古昔,虽亦非不美,然使明国果能独立孤往,无复能行于今日乎?
    前三十载,我大金之国事,遭若何等之辛酸,厥能免于垂危者,度阁下之所深悉也。当此之时,我国实以急去旧治,因时制宜,更张新政,以为国可存立之一大要图。今贵国亦不可不以去旧谋新为当务之急,亟从更张,苟其遵之,则国可相安;不然,岂能免于败亡之数乎?
    与我大金相战,其必至于败之局,殆不待龟卜而已定之久矣。既际此国运穷迫之时,臣子之为家邦致诚者,岂可徒向滔滔颓波委以一身,而即足云报国也耶?以上下数千年,纵横几万里,史册疆域,炳然庞然,宇内最旧之国,使其中兴隆治,皇图永安,抑亦何难?
    夫大厦之将倾,固非一木所能支。苟见势不可为,时不云利,即以全军权降与敌,而以国家兴废之端观之,诚以些些小节,何足挂怀?仆于是乎指誓天日,敢请阁下暂游建州。切原阁下蓄余力,以待他日贵国中兴之候,宣劳政绩,以报国恩。阁下幸垂听纳焉。
    贵国史册所载,雪会稽之耻以成大志之例甚多,固不待言。今合,非其本国之臣民,而显有威名赫赫之人,其优待之隆,自必更甚数倍耳。第今日阁下之所宜决者,厥有二端:任夫贵国依然不悟,墨守常经,以跻于至否之极,而同归于尽乎?亦或蓄留余力,以为他日之计乎?
    一封劝降信写的花团锦绣,文彩斐然,马城懒的去看那些废话,视线却停在了蓟州二字上,这是威胁。蓟州力竭,危如累卵,蓟州还有马城的家眷,多年经营的商铺,存银,还有不能见光的新式大炮,新式火药,最要命的是蓟州快断粮了。断了粮,天险,大炮都化为灰飞了。
    马城犹豫,卢象升大惊失色:“万万不可回信!”
    马城懂得卢象升的意思,两军阵前给虏酋回信,这封信必然会转给大明天子,临走前这又是一条毒计,反间计。马城默认了卢象升找来一个会写字的秀才,写下了几个大字,留下百姓,放你过关。半日后那汉官又来送信了,皇太极同意释放两万百姓,还奉送了一批粮食,自称悲天悯人不忍百姓冻饿而死。
    马城连生气都懒了,讨价还价,十万百姓可换你十万大军安全通过喜峰口。十万大金将士还不如十万百姓金贵么,一命换一命公平的很,皇太极自然是不肯的,还价三万,一来而去讨价还价起来,关前百姓已经有冻死饿死的,遗尸关前极多。马城最终接受了后金用三万青壮,换取喜峰口的价钱,这已经是皇太极的底线了,条件是三万青壮得由明军去挑,不能用老弱充数,皇太极满口答应了。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李争鸣主动请缨去关前挑人,马城准了。
    崇祯三年二月十五日,青山关前。
    李争鸣只带了他的一营兵,没带武器进了虏军大营,全军上下没人愿意来挑人,都躲的远远的,卢讲官却说这是一件极大的功劳,日后能流芳百世的。卢讲官的话应是不会错的,于是老子们便来了。
    天气寒冷,虏军出迎五里,摆开阵势。
    李争鸣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杀气腾腾的八旗马甲,巴牙喇兵,好威风么,还不是被老子砍的屁滚尿流。摆出这么一副凶狠的架势想吓唬老子们么,和正黄旗马甲对冲老子们也是砍瓜切菜。五百手无寸铁的开原骑兵目不斜视,骑着高头大马在刀枪森林中缓缓而行,自是没人会露怯。
    进了后金大营,李争鸣才朝通译汉官大声问道:“那日偷袭的是哪个孙子,正黄旗的孙子,偷鸡摸狗的小贼!”
    那汉官吓的都哆嗦了,八旗兵身边包衣奴才里不少懂汉话的,战战兢兢回答了。
    一时间呵斥声四起,尊贵的正黄旗主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将这嚣张的明将砍了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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