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民愚妇哭闹了起来,不愿背井离乡去未知的塞外讨生活,一些本地名士,读书人宣讲到口干舌燥便一甩袖子,怒而离去。
    “愚夫,愚妇,不可理喻!”
    傅宗龙亦百般无奈,只得命麾下陕兵以军法行事,命曹文诏以行伍之法管理流民,火铳逼着,刀架在脖子上,驱赶数万流民在城外安顿下来,只等天气再暖和一些,便以骑兵护送北出长城,第一站便是辽河河套上物资充裕的草甸集。
    “噤声!”
    “喧哗者,鞭,作乱者,斩!”
    曹文诏施了一礼大步下了城门楼,颇为不耐,带着麾下精锐陕兵涌出城门,架起枪托砸翻了几个倒霉鬼,一队队陕军士卒火铳,腰刀威胁下,近五万流民哆嗦着,扶老携幼往城外洒了石灰粉,早已规划好的营地走去,扎营,安顿下来。
    城上,傅宗龙抱拳一礼到地,感激道:“此一回,得亏了周兄的鼎立相助,日后,这甘陕之地仍得周兄鼎立支持。”
    周云荫还了一礼,客气道:“大人言重,这粮食,银元接济并非周某一人之力,此是辽东总商会,三十六家分会的决议,傅兄不必如此。”
    傅宗龙一呆,竟有些听不真切,总商会,分会,决议这些新鲜词汇,他竟听的云里雾里,不明所以然。
    周云荫自是唱了一番高调,解释起来:“士农工商,商贾本是末流,如今借着大军的威风赚了些浮财,我等商贾,理当回馈百姓,以报辽王殿下天恩。傅宗只管放心,区区三百万银元,辽东总商会出的起!”
    傅宗龙隐隐有些明白了,心中想的通透,这一堆都是废话只有四个字是紧要的,辽王殿下。傅大人心中幡然醒悟,多半是开城贤弟将这些辽东新贵,富商狠狠敲打了一番,如若不然,这些商贾怎肯乖乖拿出钱粮赈济流民呢。
    一张官票塞了过来,傅宗龙看一眼官票上的数目,小吃一惊,慌忙长袖一挥收了起来。
    两日后,两千铁骑护卫着辎重营,自东北方向迤俪而来。
    天水城外,已聚集超过五万的百姓,纷纷起身看着东北方行来的铁骑,车队,竟似一眼望不到头。天水缺粮,要移十万流民填东北,便只得从关外运粮,路途遥远,十万流民只喝粥必然走不到辽东,肚子里得有吃食才走的动路,故此,新设立的开原总督府便调集粮草,以铁骑护送往天水而来。
    天水城东北的辽阔大地上,各种运输工具排成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驮马,牛车,迤俪而行的运粮队,似近实远,缓缓接近天水城,沿途护送的铁骑奔走往来,大红军服迎风尽情招展,一个时辰后,一营铁骑如一团红云般在平地上翻卷,奔至近前,数百铁骑护卫下,一杆王旗,一杆马字帅旗迎风招展。城外,十万流民嗡的一声炸了窝,喧嚣起来。
    “辽兵到了!”
    “辽东运粮来了!”
    喧嚣声起,流民营地中如开水般沸腾起来,情势失控。
    “不得喧哗,不得作乱!”
    “要发铳了!”
    外围负责管理流民的陕兵声嘶力竭,尽力控制局势,却仍是被大批流民冲破阻拦,疯狂的往东北方运粮队奔去。
    城墙上,傅宗龙脸色苍白,喃喃自语:“祸事了,祸事了!”
    流民暴动,可以将任何一个大明地方官吓的屁滚尿流,十万流民乱起来实在太恐怖了,蝗虫一般跑的漫山遍野都是。
    周云荫也后悔不迭,自抽一嘴巴:“应将辎重夜间运来,抽死你个蠢物!”
    城门楼上一干人正心惊胆颤,数里外红云翻卷,铁骑奔腾,两千辽东铁骑快速集结起来,变戏法一般从纵队变成了横队,两千铁骑就地展开便缓缓加速,前排从得胜钩上摘下破甲长枪,后排不及赶到的纷纷抽出马刀,迎着大批暴动的流民席卷过来,那翻卷红云如红色的海潮,一骑骑在旷野中颠簸起伏,席卷而至。
    傅宗龙面无人色,心中苦涩,流民冒犯了辽东铁骑虎威,那还有活路么。
    城门楼上众人正不忍目睹,大批流民被铁骑撞的筋断骨折,血流成河的惨状,城外竟生出变数。那如墙一般森严的红色铁骑竟缓缓减速,很快在旷野中停了下来,一个个骁勇骑兵挺着如林长枪,尽力控制着躁动不安的高大战马。
    叮!
    一杆王旗插在地上,又是一杆马字帅旗插在王旗一侧,迎风招展。
    战马嘶鸣,数十骑越众而出迎向暴动的流民,嘶吼道:“越线者,死!”
    “止步!”
    数十铁骑嘶吼声中,暴动的数万流民纷纷停下脚步,滚做一团,在骁勇铁骑威胁下早吓的两股战栗。
    “出!”
    嘶吼声中,两千铁骑竟一分为二,两翼包抄,轰隆的马蹄声中,城门楼上众人目瞪口呆看着两千开原铁骑,竟然将人数多出十倍的流民包围了。装备精良的铁骑在外围呼啸奔驰,挺着枪,挥着刀,只一刻钟后便将多达两三万流民团团包围,驱赶着,呵斥着,将两三万之众的流民挤压成一个圈,挤成一团。
    傅宗龙长出一口大气,心叫侥幸,朝着辽东方向拱了拱手,慌忙尽遣陕兵出城维持秩序,清查奸细。
    傍晚,暴乱的天水城安静了下来。
    “斩!”
    一队凶悍的陕兵大刀手,将五花大绑的数十青壮踹翻,倒住,鬼头大刀便狠狠了下去,人头落地。人数超过五万的流民,其中混杂着大量叛乱流寇的奸细,这自是难免。傅宗龙里字面子都丢光了,雷霆大怒便下了死手,逼供,攀咬,酷刑各种手段都施展了出来,一气砍了上千个脑袋,都挂在城墙上示众。
    大批流民被官兵凶威震慑,都蜷缩在营地里瑟瑟发抖。
    入夜,白焕章手按战刀带着一队兵,护着运粮队进了城,环顾左右,这举人出身的辽镇军官,脸色木然,他身上是有举人功名的,圣贤书读的多了,也曾天天嚷着济世救民,如今不过是付之一笑。济世救民么,也不容易,人性本恶,饿的急了便会本性毕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都会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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