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教于倭国南方连年兵灾,水深火热,倭国北方则是亲明派倭人的天下,政局稳定,此番出征西伯利亚的五万倭军,便是由北方亲明派武士,贵族领军的倭人精锐,将领则是各北方大名的家臣,子弟,副帅是战国时代丰臣家的子孙,丰臣国松,便是丰臣秀吉的孙子,丰臣秀赖的儿子国松丸。
    丰臣秀吉的孙子,那还会和德康家的余孽客气么,这些年在明军支持下磨刀霍霍,将德川家余孽杀的人头滚滚。丰臣国松一面在倭寇杀的血流成河,一边重聚丰臣家旧部,当年,被德川家打压,屠杀的八十六家大名纷纷咸鱼翻身,投靠明军成了日本北方的亲明派。
    这些年李承祚父子也没闲着,一面从倭国搜刮金银粮食,一面扶植倭国境内的亲明派势力,在驻日明军赫赫兵威下,与德川家稍有关联的势力尽数清洗了,更是派兵攻破了割据南方的毛利家,岛津家,将两家的子孙家臣尽数坑杀了,真真是用人头和鲜血打断了倭人的骨头。
    德康家余孽被残酷清洗,毛利家,岛津家的精华被一网打尽。
    这三家被大明丰城侯李承祚斩尽杀绝了,等于倭人的骨头被打断了,南方的乱党再也成不了气候。
    是夜,大都督大城设宴款待倭军主帅李开元,副率丰臣国松以下倭军将领百余人。要说起这个丰臣家的后人国松丸,此人其实也是李承祚找人冒充的,真正的丰臣国松早死了,这假货是李承祚操弄的一个仿冒品,却效果极佳,以李承祚如今在倭国的铁腕,他说是那便是,谁敢怀疑。
    宴席上对这些倭将,马城倒是真心实意的安抚了一番,劝勉了一番。
    自丰臣国松以下百余倭将受宠若惊,自是对大都督感恩戴德,对这支倭国仆从军马城还是寄予厚望的,这个时期的倭军还是能打的,经过了战国时代的杀伐锤炼,倭国武士的武技还没有退化,五万倭军除少量骑兵,大致分为两部编制,由武士组成的挺身队,由步兵组成的野战兵团。
    五日后,倭军出征。
    黑龙江畔,五日休整后的大批倭军再次登船,以水路机动横穿大小兴安岭,在兴安岭中段下船后,步行驰援瀚海城,接受卢象升的指挥。这一日,一队队穿黑色军服的倭军排着队登船,顾绛便瞧着眼皮直跳,他早看穿了这支倭军的虚实,这便是一支炮灰军。倭军普遍缺少甲胄,骑兵也很少,那些武士组成的挺身队更是只有一把倭刀。
    普通倭兵装备也很寒酸,便只有一副竹甲,一杆鸟铳,好在还有一支可以插在铳管里的铳剑。顾绛是这样想的,却是冤枉了大都督,马城也不是有意给倭军装备落后的鸟铳,只是倭人身材普遍矮小,便只有鸟铳最适合倭人,最重要的是便宜呀。
    大明早些年打造的鸟铳,存货不下十万杆,通通交给倭军了,省时省力。
    倭军之后便是三万朝军,沿黑龙江水道进驻江北省,朝军的装备要精良一些,也多是有朝鲜国的世家子弟领兵,随着八万仆从军源源不断的进发至前线,北方战局当会有所好转,卢象升总不至于无兵可用了。
    崇祯十二年,十月间。
    天气转冷,早晚已是寒意四起,大都督行辕中早早喧嚣了起来,卫兵换防,埋头打扫着院落,房中,马城又是彻夜未眠,起身看着墙上悬挂的大幅地图,瞧着北线十五万东欧人的狂飙突进,南线陷入拉锯战的复杂战局,心中竟古井无波,心如铁石。
    久居上位,伤亡对他这个天下兵马大都督来说,不过是个数字。
    北线洞开,十五万东欧人长驱直入,攫取了大量财富,占领了一座座明人的定居点,正得意忘形,贪婪的攫取着西伯利亚丰富的野生资源,前锋已进至贞河中段,北段,正在大举渡河。而明军则在贞河南段集中兵力,并且在进行一项浩大的工程。
    明人要将黑龙江,贞河连成一线,将这两条贯穿塞北的大河连接起来。倘若这浩大的工程完工后,明军便可由水路机动,从北海海峡黑龙江出海口上船,沿河逆流而上,乘船可以一直航向到北冰洋,这项浩大工程的意义,不亚于京杭大运河。
    眼瞧着天气转冷了,就得停工,马城估摸着要疏通河道,要挖凿长约千里的河道,明年这个时候能完工已是奇迹。为此,大都督府除了下令征召民壮,还驱赶着大量女真土著生番,甚至战俘作为苦役,不惜代价也要在一年内完工,然后在强大内河舰队的掩护下展开大反攻。
    这场大战,双方加起来超过五六十万大军,一两年内可打不出结果。
    马城的视线最终落到南线,聚焦在南线双方搅成一团的战场上,良久无语,最终化为一声幽深的叹息。
    乌拉山,前线。
    白天,克里米亚兵在酋长,首领的喝斥打骂下发起进攻,躲在悬崖上头乱哄哄的射箭,一个个勇士赤膊上阵嚎叫着冲过来,又一个个倒在明军的排铳火力下,后来明军的弹药耗尽,双方便短兵相接,惨烈的肉搏战中双方人数在不停减少,却无人来援,便如同这处战场被遗忘了。
    噗哧!
    筋疲力尽的丁怀仁一刀,捅死了一个同样筋疲力尽的敌兵,便一屁股坐在尸堆里,短兵相接的明军,克里米亚兵都耗尽了力气,竟无力喊杀,只是闭紧嘴巴将刀枪,斧头死命砍向对方,诡异的安静中不时响起一省省惨叫,利器入肉的声音。
    不远处被三个敌兵围攻的张水子也挨了刀,背后挨了一刀皮肉都翻卷了,却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一声不吭,刀光闪,鲜血喷洒,丁怀仁瞧着张大人脚步踉跄,双眼赤红,背后刀伤处鲜血直流,手中刀却仍旧犀利无匹,一刀,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一处似乎被遗忘的战场上,残兵血战,丁怀仁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刀掷了出去,叮,战刀在空中打着转,无力的砸在那敌兵铁盔上,那敌兵脚下一乱咽喉便是一凉,被张水子趁机抹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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