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庄浅正在系丝巾的手一顿,软声询问。
    乔焱没有迎上她的目光,信口道:“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一句,我这两天要回家里一趟,你有事就打电话,有急事先找陈伯。别听信他人,尤其是外面不三不四的人,否则摔了跟头有你受的。”说着又恨恨地瞪着她浅笑盈盈的脸,“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庄浅乖乖点头,听话得跟乖巧小媳妇似的,凑近亲了亲他的脸,黏着他的唇说,“那你要快点回来,我等你。”
    乔焱轻“嗯”了一声,继续道,“别接近姓沈的,他底子太深,接近你肯定别有目的,你父亲的事我有办法,等我回来再说。”
    庄浅看着他,眼光中闪烁着惊喜。
    就是这样的惊喜,就是这样纯粹而幽婉的惊喜,令乔焱觉得豁出所有也在所不惜。
    他安抚说:“你放心,如果秦叔叔真是含冤入狱的,不管害他的人是政坛高官还是商场巨擘,我都有办法令他付出代价。”
    庄浅软软地说,“嗯,我相信你。”
    乔焱笑开来,精致的五官漂亮得不像凡人,庄浅笑看着他,眉目渐暖。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一个小时后庄浅才离开公寓。
    出了金碧城,庄浅却没急着去律师事务所,转而乘车去了环球国际,在车上给沈思安打电话:
    她说:“中午正忙,没听到电话,怎么了?”
    沈思安听着她的声音,莫名的隐怒涌上心头,却又在爆发出的前一秒迅速归于沉寂,沉声开口,“庄小姐贵人事忙,倒是我不识趣打扰了。”
    庄浅听他的话觉得不对味,皱了皱眉,“上次你说的话还作数吗?安盛百分之三十一的股份给我?”
    沈思安指尖下意识点了点方桌,随口道,“我说了给你自然就是你的,任何时候你都可以过来拿,直接找和一庭拿股权转让书。”
    “那就好,谢谢。”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平白送给你这么多股份?”到底是没能忍住,沈思安突然觉得有些憋得慌,他一手重重松了松领口透气,语气却依旧波澜不惊,“你嫁给甄持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安盛百分之三十几的股份意味着什么吧?安盛电子的市值可是上亿。”
    为什么?
    庄浅笑出了声,目光微讽,“沈总是生意人,环肥燕瘦的佳人也不是没见过,如今频频示好,我自然不会觉得是我入了沈总的法眼;既然无关私情,那你在我身上投了多少,自然就知道能收获多少,区区三十的股份,我得之无愧。”
    “你什么意思?”沈思安语气一沉,唇角抿紧。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庄浅比他怒气只多不少,怒极反笑,“沈思安,你玩儿过界了,窃听器?省省心。”
    “你说什么窃听器……妈的!”沈思安话还没说话,手机就被挂断,他怒极扔了手机,重重一脚踢在桌角。
    和一庭走进来,见他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笑问,“怎么了?咱二少爷又在学校闯祸了?”
    “不关他的事,”沈思安站起身,“给我约方苑见个面。”
    “出什么事了?你这两天见他挺勤的。”和一庭道,“你不是不知道,他当初也是靠着你舅舅的势才进了政治局,这个人面善心冷,满腹阴沉,不值得深交。”
    沈思安笑得极冷,“都玩儿到我头上了,你还要我避让?”
    和一庭上前一步,劝说,“不是说好让他们这一轮的么,先别管沈雨巍怎么出牌,我们现在首要任务是港口的民建工程,现在工程已经开始动工了,你能否东山再起这是最关键的一役。可如今你却迟迟不拿下一步主意,反而在一个女人身上浪费时间,公司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出手……”
    “急什么,”沈思安点了一支烟,氤氲的雾气中,表情沉戾,“先把你手上收购来的‘安盛’股份送给庄浅,然后告诉她,秦贺云手上其实握着安盛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只要她顺利继承了她父亲的财产,加上这百分三十一,她就是安盛最大的股东。”
    “真要拿安盛当替死鬼?”和一庭不甚赞同道,“将赌注压在一个女人身上,太冒险了点。再说,她跟甄持……”
    “那个女人手段比你想象中的狠毒,野心也比你想象中的恐怖。”沈思安笑得嘲讽,抖了抖烟灰,“你猜得对,一旦股份到手,她立刻就会与咱们反目,不过却不是因为顾念与甄持的旧情。接手安盛之后,她必定不想顷刻面临破产,因此一定不会愿意再拿安盛出来当替死鬼,到时候只要我们如期在建设工程中动手脚,她分分钟都能捉住把柄置我于死地。”
    “那你还把股份给她?”
    沈思安轻轻捻熄了烟,敛下眼眸。
    “让她再最后自作聪明一次好了,只有摔得够痛,她才会知道,谁真正有能耐扶她起来。”
    看着面前男人晦暗不明的脸色,和一庭不再多言,心却是放下了。
    ……
    六点多钟的时候,庄浅顺利从何一庭手中拿到了安盛电子百分之三十一的股份,并且从何一庭的口中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你说我父亲曾是安盛电子的股东?”庄浅吃惊道。
    和一庭说,“千真万确,想必庄小姐也知道,十年前,安盛电子远没到今天的行业翘楚地位,那是它不过是个作坊式的小厂家,正是那个时候,在一次金融危机中,安盛面临空前的财务危机,甚至濒临破产,安盛当时的董事长,也就是你的前任公公甄国槃,找到了你父亲,成功化解了危机,代价就是将手上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卖给你父亲。”
    “我爸爸没跟我说起过此事。”庄浅心中惊涛骇浪。
    如果真如和一庭所言,秦贺云手上有着安盛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也就是说,她在安盛电子的董事局原本就该有一席之地,可是甄家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件事,包括甄持,却没一个人知会她此事,反而将她当傻子使唤着玩?
    和一庭道,“当初你父亲权势如日中天,安盛在他手上不过可有可无的一枚棋子,想必当时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有后来这些事。否则有了安盛的股份在手,你的日子应该会好过很多,至少不必担心钱的问题……”
    她们母女也不必险些沦为红灯区的下贱妓女。
    庄浅心中怒恨堆积,表情却愈发温婉无害,向和一庭道,“谢谢你知会我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的。”随即又补充道,“放心,我得不得到这其余的百分之二十股份,咱们之间的约定都照旧。”
    和一庭笑,“思安信得过你,我自然也信。”
    庄浅起身离开,到了云阳律师事务所,见到秦贺云口中的何存照律师,两人一番交谈下来,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财产交接的庄浅心潮跌宕。
    何律师带着副金边眼镜,语气温厚,他手上握着一叠井然有序的资料,一口气不断地念下来,各种庄浅听都没有听过的股票、基金、房产,各种各样的变相财产……
    律师足足念了长达二十分钟,庄浅听到耳朵麻木。
    最后她只轻飘飘地问,“一共大约是多少钱?”
    “净兑成人民币的话,可兑换的有上亿起码,还不算各种逐年升值的股票。”
    “为什么当初我父亲入狱的时候你没来找我?这么多年你都没提过这些财产?”
    何律师苦笑,“庄小姐,您父亲当年入狱的时候,您还没达到财产继承年龄,也就是说,您母亲是您唯一的法定监护人,在当时,她顺理成章可以支配本属于您的财产;而且秦先生委托书上介绍得很清楚,如果您没结婚,那就在您大学毕业后告诉你这件事,可以免去你在外拼搏工作之苦,如果您不幸早早结婚了,那就在您离婚后再告诉您,可以省去夫妻财产纠纷问题。”
    庄浅握着一叠和约书翻看,心中五味杂陈之后,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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