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瘦瘦的身影重伤了阿普宗申,而且到现在还隐然占据着上风。我这点本事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却又不能坐视不理。我找了个机会,从旁边绕了过去,天女散花还在身上,但三个人斗来斗去的搅成一团,没办法开枪。我只能拿着一把匕首,伺机而动。
    阿普宗申显然急躁了,等我又噔噔的绕了半圈的时候,一下子就看到他的额头上有一枚鬼吞钉。这枚鬼吞钉,足以证明,眼前这道瘦瘦的身影,就是杀了病人的凶手。
    所幸的是,阿普宗申的力气非常大,即便在重伤之余,凶手也没能把鬼吞钉结结实实的按在他的额头。这个凶手不仅神出鬼没,而且出手非常狠,要人的命,还要封死他们的意识。
    我感觉,绝不能放这个凶手离开,如果留下他,以后不知道还要发生多少惨剧。
    我是这么想的,可完全掺和不到他们争斗的圈子里。凶手有一把刀子,不大,却异常的锋利,长寿脸上被划了一刀,血流了一脸。
    这时候,我看见天天队伍里的人过来了六七个,这些人一来,我心里就松了些。只要再坚持两三分钟,等那六七个人到跟前,凶手再厉害,也逃不掉的。
    凶手显然也看到了那帮人,想要暂时脱身,长寿把他死死的拖住。长寿不是凶手的对手,阿普宗申也不要命一般的在地上滚动。
    天天那边的人越来越近,凶手的确不简单,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保持着镇定,非常沉稳。阿普宗申和长寿都受了伤,被凶手逼退了几步。
    我终于找到了机会,趁着凶手把阿普宗申和长寿逼退的间隙,在凶手背后大概五六米远的地方,唰的拿出了天女散花,抬手就扣住扳机。
    手指扣动扳机,只需要半秒钟,在枪口对准凶手后背的时候,凶手似乎有了感应,顿时回过身。月光下,我的眼睛好像花了一下,凶手的身影如同一道流光,直接闪到了面前。
    嘭!!!
    我一扣扳机,枪口立刻爆发出一团火光,还有沉闷的轰鸣。天女散花在近距离一打就是一大片,我本来以为,这一枪绝对能把凶手轰成马蜂窝,可是万万没有料到,凶手竟然躲了过去。不仅躲了过去,在我还没来得及开第二枪时,凶手一把就抓住了我握枪的手。
    我觉得手腕仿佛被一把铁钳子给夹住了,挣扎不动,手里的枪应声落地。我还是不死心,另一只手拿着刀,对准凶手就捅了过去。
    这一刀距离凶手的胸口还有二十厘米的时候,堪堪的停住了,因为凶手手中那把锋利的匕首,已经贴到了我的脖子上。刀锋的森森寒意,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我一动都不敢乱动,对方的手只要一挥,我的脖子就会被割断。这种感觉很不好,仿佛自己的命在一根线上悬着。
    凶手的脸被一块黑布遮挡,我看不清楚,长寿和阿普宗申回过神,想过来救我,可是一看架在我脖子上的刀,两个人都不敢动了。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从我开枪再到脖子被刀架着,不过短短的半分钟,天天手下的人正在越过那片几十米宽的起伏地,凶手显然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慢慢收回了架在我脖子上的刀,估计是想抽身后退。
    在他收回刀子的同时,我手里的刀还停在原位。凶手如果这时候逃掉了,我们这一大帮人就等于陷入了一场噩梦,谁都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什么时候突然报仇。我的脑子好像很清醒,却又好像很糊涂,几乎连想都没想,一刀就捅了出去。
    我和凶手的距离很近,而且,他可能没想到我会动手。这一刀正捅在他的后腰上,刀子捅进去了三四厘米,就捅不动了,可能是顶住了骨头。
    凶手猛的侧过脸,看了我一眼。他的目光很犀利,让我的心一阵乱跳,我想抽回刀,可刀子却好像卡在了骨头中间。
    电光火石的一瞬,凶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我没有反抗的余地,掰着他的手,却怎么都掰不动。
    这一来一去,又拖延了一小会儿,天天的人到了十米左右的地方,凶手可能知道自己无法顺利的脱身了,直接拽着我的衣领,把我拖到了后头。
    “别!别!”长寿看见天天那帮人手里的猎枪,马上冲过去挡住对方:“不要开枪!”
    凶手挟持着我,一点点的后退,对面那些人投鼠忌器,都不敢跟的太紧。凶手拖着我越退越快,从营地这里退了至少有一公里远,那帮人还在紧追不舍。
    最后,我们退到了那条横贯东西的裂谷附近,凶手对这条裂谷好像比较熟悉,找到了一条进入裂谷深处的路。一追到这儿,天天的人就迟疑了,裂谷下面地势比较复杂,如果冒然尾随,进入裂谷的底部,就会非常危险。
    凶手硬拖着我,从这条路连滚带爬的落到了裂谷的底部,等到了底部之后,还能听见上面的人堵着路口,在商量要不要跟下来。
    一进入裂谷的底部,凶手就带着我穿梭在一条一条狭窄的缝隙之中。裂谷下面如同迷宫,到处都是蛛网一般的裂缝,就这样穿梭了片刻,我直接晕头转向,已经分辨不出现在的方向。
    在几条裂缝交汇的地方,凶手停下了脚步。他的衣服上都是血,后腰的伤口可能不算致命,但必须得处理一下。
    当凶手松开我,转手去摸自己的伤口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抬手一抓,直接把他脸上那块蒙着的黑布给抓掉了。
    缝隙之间光线昏暗,只有一缕微弱的月光顽强的透射下来。可是,我还是能看的很清楚,在凶手脸上的黑布被抓掉的时候,一张消瘦,又布满了皱纹的脸,顿时出现在面前。
    是他!果然是他!
    在我看到凶手的真面目时,病人遗留的那一点线索,随之浮出脑海。
    苏!
    面前这个看上去老迈又消瘦的人,就是当时把我从大通排挤走的苏世仁。我的猜测没错,病人遗留下来的那个苏字,所指的就是苏世仁。
    可是,我还是有一点琢磨不透,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病人肯定知道追杀他的是苏世仁,也知道自己很可能逃避不掉,所以匆忙留下了一点线索。那个苏字,是病人在暗示我,杀他的,是苏世仁。
    如果这条线索是这样的话,那么病人千里迢迢跑到仁昂来,想要亲口告诉我的事情,又会是什么?
    我觉得,苏世仁可能会因为被我拆穿了真面目而恼怒,我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他看了我一眼,竟然一个字都没说。
    我心里,有一股恨意,虽然苏世仁没有杀我,可我还是恨。只要看见他,我就能想起当时看到病人尸体时的心情。
    可以说,病人死的很惨,人被杀了,意识也被鬼吞钉抹杀的一干二净。对于那些学了迁识之类秘术的人来说,这种死法,和千刀万剐一样。
    苏世仁还是没有回答我,慢慢的从身上拿了一点药粉,拍到了后腰的伤口上。他应该很有经验,随身携带的药粉非常管用,在拍上药粉之后,后腰那么深的伤口,随即就止血了。
    虽然他不说话,可我能猜得出来,杀了病人的是他,唤醒阿普宗申的人,肯定也是他。他想借阿普宗申的手去屠戮天天的队伍,在发现失算了之后,阿普宗申这个人就没用了,甚至还是一个隐患,苏世仁就毫不犹豫的把目标对准了阿普宗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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