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何式微是自己的老板,骆林依旧是想努力和何式微处在平等的地位上,而不是一直只当个受助方。他也想过各种回报的方式,结果发现,除了以前说过的“下辈子给大哥做牛做马”之外,他能做的真的没有什么。
    现在骆林在厨房里烧着晚餐,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何式微在狭窄的餐厅里坐着,正两眼放光的拿着筷子捧着碗,才不会想到骆林竟然会因为自己的馈赠而自卑起来。
    ……晚饭吃的还算是愉快。骆林不管心情如何还是一直保持微笑,何式微想着今晚能和骆林睡在一个房间,自然更是开心的要命,甚至忽略了骆林的沉默。等到骆林说是该睡了的时候,何式微似乎是期待已久了一般,竟然从自己的提包里拿出一套早准备好了的睡衣来。骆林看着他那兴奋的样子,心里那沉重的感觉终于下去了一点,一边笑一边打好了地铺。
    何式微在一边等着,却看着骆林很自然的将衬衫脱下来,然后背对着他将长裤换了下来,穿上一件居家四角裤。这一套动作结束,落到何式微眼里的便只剩下骆林的一双长腿,紧致的臀部,和精瘦结实的腰。
    骆林转过身来看着他,见何式微还没动,不由得提醒说:
    “何大哥,你也换身衣服吧?我就睡在这里了。”
    说完便往地铺的被子里钻。
    何式微的脸上已经没了刚刚的傻笑。他对着骆林开了口,声音却有点哑:
    “是你睡地铺?”
    骆林快躺下了,被子拉到胸口,撑着半边身体疑惑的看着他:“不然呢?”
    何式微没说话,但是却走到骆林身旁,想把他拉起来:
    “这不行。你睡床,我睡地上。”
    “不是,你是客人……”骆林还没反应过来,何式微却有点粗暴地把他从被子里提了起来。骆林还想往他的地铺里跑,何式微却双手搂了他的腰,想把他硬拉到床上去。
    何式微脚上穿的还是皮鞋,动作中踩到了地上那床绵软的被子,顿时就是一滑。反应不及,他向后仰倒在了床上,骆林背对着他被他搂着,也连跟着倒下来。骆林慌忙中将两手一撑,虽然在何式微的腿间蹭了一下,总算是没压着他。这动作维持了不一会儿,骆林刚想松一口气,却觉得视野忽然旋转起来——何式微翻了个身,反箍着他的手,将他压在了下面。
    “何大哥……”骆林现在和何式微面对面,看着何式微的眉头都皱起来,觉得有点惶恐。是生气了吗?……抓得他的手都有点疼。
    因为何式微的身体高壮而结实,这么把骆林制着便很有些威压感。骆林的脸和何式微的很近,现在只困惑的看着何式微,疑惑何式微呼出的气息为什么变得粗重。而何式微的牙关咬紧了,下颌的侧线都突出来。他这么闭了眼睛待了一会儿,忽然松了手站了起来,撂下一句:“忽然想起来公司里有急事,先走了。”
    骆林觉得奇怪,还想追出去,在穿衣服的时候何式微却已经匆匆地离开了。
    ……何式微走得很狼狈。
    他是弓着身体跑出去的。幸亏现在是晚上,要是在白天,不管是谁看见他下身耸起的那一块,他这“变态”的名声都要背定了。他回到车上,甫一坐下来,便感觉他的分身顶在裤子上,已经是在隐隐发疼。
    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开车?何式微皱着眉头拿出一根烟来,想点上却发现手在发抖,越发的心里乱起来。他干脆把火机的盖子一甩,把烟猛地攥在拳头里握了两下,让它变成了一手碎末。
    ……这下玩大了……
    何式微猛地将拳头击在前额上,胸口闷得厉害。
    在今天之前,他都以为自己对骆林仅仅是“喜爱”。发乎情,止乎礼,不会再扯到更加严肃的问题上。然而现在不仅是他的心想要靠近骆林,就连身体都对这个男人有了反应,后续的问题自然变得棘手起来。
    ——我是同性恋?那我以前遇到过的女人都算什么?开玩笑吗这是?
    何式微知道自己可以把这件事情一笔带过。他可以安慰自己说,男人就是这种生物,下面被狗蹭了都会有反应。但是“反应”和“冲动”是两码事——更严重的是,他当时真的头脑里都上了火,只想把骆林那件碍眼的白色背心扯开来,骑在骆林身上再猛地吻下去。
    何式微想,我真他妈的佩服自己的定力。
    他呼了一口气,将手心里的烟草碎末拍了干净,闭上眼睛靠在了驾驶座上。
    ……这几天开车的都是骆林。这个男人似乎能把开车都当成一种乐趣,不抢道,也不会和人叫骂。就那么不说话的看着前方,眼睛里还不自觉地带着笑意。
    跟骆林在一起,似乎做什么事情都能心平气和起来。
    何式微喜欢看骆林穿白衬衫。骆林低头的时候会露出一小块突起的颈骨,墨色的头发衬得皮肤更加的白。而当骆林每次或疑惑或欣喜的看着自己的时候,他都能看得见那双眼睛里分明的映出自己的影子。
    骆林很干净。
    这样的一个男人摆在自己面前,实在是不应该有什么其他的心思的。何式微却偏偏记得骆林脱下衬衫时露出两条分明的锁骨,连那胸前微微可见的突起,也是可怕的性感。
    他是真想让骆林露出些其他的神情来——比如说,迷乱的?
    ——Fuck!!何式微你能不能别乱想了你今天还想开车回家吗你!!
    何式微痛苦的又打了自己一拳。
    ……不过说真的,当骆林一边指着货架,一边不自觉地来拉他的袖子,问他:你觉得这个怎么样的时候……何式微整个人,都觉得幸福起来。
    他也三十三了。几年前他觉得自己年轻,见着婚姻家庭等等的字眼就觉得喘不过气。
    但是他现在其实也想试着和一个人长久的交往下去。比如下班回家,发现灯已经亮了,还闻得到食物的味道。他把厨房的门推开,可以看见一个他想看的人。
    何式微叹了口气,终于是发动了车子,再踩下油门。
    ——算了,爱就爱了吧。一辈子说长不长,有些东西,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日子还是要接下去过,何式微却有了别的打算——在冬天骆林便要飞去美国,在此之前,他应该也是有些动作。
    不过我们都不要忘记了,想赢得骆林的人,不只何式微一个。
    此时的段非正在上着令他深恶痛绝的心里治疗课。然而就算是他在厌恶这治疗的内容,他却只是皱着眉头,再没有对医师恶语相对。
    丢了骆林,他这辈子再没有什么东西好失去了。惨淡的亲情,不存在的友情,连金钱都已经让他麻木,别说人生也完全失去目标。
    然而就是因为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他反而可以豁出去,做最后的一次挣扎。
    27.和段少爷的笨拙表白
    这是八月的第一个星期。下一周骆林便要飞赴苏梅岛,进行他人生中的第一场正式走秀。而现在骆林正凝神坐在自家新买的电脑前——学英语。
    苏梅岛水清沙白椰林树影,必然是美的惊人。然而或许别的模特有着去顺便度假的心情,骆林的态度却要严肃的多。那设计师再怎么说也是个美国人,到时候如果自己连要求都听不懂,肯定是不能接受的。这是LGM最后一个要求的Case,此后他的录像,硬照和其他材料便要马上寄到美国参加初选。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骆林绝不想功败垂成。
    自家破屋的空调状况不算好,骆林怕热,学习时会在脑后扎个小小的马尾。他的头发变长了,现在柔软而卷曲的贴服在颊侧,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更显得温柔。当何式微惯例似的来造访的时候,骆林也是以这副随意的样子开了门,对着门外的人笑了笑。
    前些天何式微匆忙落跑的事情骆林和何式微都没再提。前者是迟钝,后者则是故意轻描淡写。现在何式微提着一大袋的蔬菜水果站在走廊上,开展的正是他所谓的“温柔攻陷政策”。
    不过这一政策,现在看来还没什么效果罢了。
    何式微这几天每每借着“自己做饭不好吃”“自己做饭没营养”“总之自己做饭很寂寞”等等没技术含量的借口到骆林这里蹭饭。骆林这种以服务他人为己任的人自然不会有异议,于是何式微便顺理成章的三天两头过来赖着,每次造访还会厚颜无耻的带上自己想要品尝的食材。两个人和乐融融的相处了这么几天,虽说同胞爱发扬到了一种新的境界,那实质性的进展则是——
    完全没有。
    何式微有的时候都想要暗自吐血。骆林是该有多迟钝?他堂堂的公司老板在众目睽睽之下端着一杯咖啡走到骆林的办公桌前,骆林也就只会笑着说一声谢谢,全不会深究他动作的深意,只接着去准备自己的造型先修课。何式微总不能总在骆林身边腻着,最后也只能悻悻地踱回办公室去。
    骆林实在是和何式微遇见过的女人都不同——和男人也不同。何老板只能将脸皮逐渐养厚了,每当骆林到他办公室里报告,他都会趁机吃一把豆腐:比如说搂个肩,拍个腰,偶尔推说累了整个人都瘫在骆林身上——就是这样骆林还是澄澈着一双眼睛,完全屏蔽掉他那别有深意的眼神。何式微对这种情况,真真无可奈何。
    然而这些都还是小事。张奕杉上次轻飘飘的挪到他面前,看似不经意的提了一句:
    “啧,我亲爱的好哥哥,你这回是想和小骆骆玩真的?”
    何式微见他的眼神尖锐,只能以一句“没你的事”堵回去。
    张奕杉叹了口气,反而收了调侃的心,放低声音道:
    “你自己看吧,别太过了。上次崔是念的事情牵扯那么大,你爸又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要不要我去帮你和他讲?”
    何式微的头都开始痛:“再等等行么……让我再看看。”
    张奕杉又看了何式微一眼,再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何式微的父亲何展砚算是十年前商界的一线人物。现在退居到幕后,铁腕的处事风格也是一样没变。老人家先前当过兵,做事很是雷厉风行,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要是何式微现在马上凑到自家老爹的面前,说一句“爸,我看上了一个男人,想和他过日子”的话……
    会被打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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