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觉得,其实我还配不上那个名次。”
    “……怎么说?”
    骆林垂下眼睛:“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真的,我不知道……指导让我变得有自信一点,所以我在拍照时也努力了。但是在生活里,我感觉我还是比那些年轻的孩子要差一点……我没办法像他们那么洒脱,就是,很累。”
    何式微在电话那头沉吟很久,最后说:“……是你太努力了,骆林。你没有必要成为他们的样子……”
    骆林模糊地说了些类似于“不是这样”的句子,过了很久才又鼓起勇气,断断续续的,把里弗斯的事情告诉了何式微。
    “……我只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对。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和他解释……不仅仅是这样,真的,包括和你,只要是和感情有关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脑子里一直很乱……对不起。”
    骆林沮丧的低下头,靠着墙滑坐下来。
    何式微小声喃喃了一句:“我知道我以后肯定会恨我自己,不过我还是这么说了吧,”他在话筒里清了清嗓子,认真道:
    “你没有必要觉得你自己对不起任何人。不管是我还是那个你说的小子,都是一样。感情这种事情不是说我对你好,你就一定得喜欢上我。这种东西都是要看感觉的,时候到了,你自己就会有答案。别人喜欢你,也都是因为你优秀,你好,所以你值得。听话,别这么烦心了,都会好的。”
    骆林将纸袋放在膝头上,一手捂着脸,闷闷地说了一句:“……别把我当成小孩子……”
    何式微沉声笑了笑:“你还不是小孩子?……这年头,也就是小孩子才像你一样把爱情这么认真的当回事。你这也不是优柔寡断,是你太想对得起自己对的起别人……如果能的话,你就稍微放看胆子去恋爱试试看,但是如果不能,也一样挺好的。”
    骆林把头埋得更低点,然而心里积压下来的那些沉重情绪,终于是一点点的消散干净。
    何式微末了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就是因为你这么认真,这么胆小,所以我才更加的爱你。”
    ……
    何式微挂上电话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他闭着眼睛靠在床头很久,一直到护士在他病房门前停住,象征性的敲了敲敞开的门板:
    “32床,量体温了啊?”
    何式微睁开一只眼睛,乖顺的接过来体温计:“什么时候能出院?”
    “主任说了算,说你能出你就能出。不过看你这样子,还是多观察几天比较好。眼睛这东西,不好好护理着,出的可是大问题。”
    护士这么说着,瞄了一眼何式微的床头:
    “没用手机吧?别因为中国医院里没屏蔽就乱用啊,禁止的。”
    “没没没。”何式微连忙赔笑,牵拉的表情肌带来额角一阵的剧痛。
    ……他现在待在北京的一家三甲医院里。两天前,他自新加坡下机后的两小时,便在父亲的命令下又飞到首都。气氛压抑的餐桌前,何展砚又谈起来让他订婚结婚的事情。父子俩顺理成章的谈崩了,何父在气头上,抄起何式微放在桌边的手机就扔了过去。
    何式微下意识的往旁一躲,却反而撞到了飞来的手机上。芬兰出的手机以抗摔著名,所以那劳什子东西就算碰上了何式微的眉骨,依然刚硬不屈。
    那时何式微的额头血流如注,却只能一个人狼狈的跪下去,将飞散的电板捡起来,再用餐巾堵着自己头上的血口。慌乱中Sim卡消失不见了,也不怪何式微后来只能换新手机新号。
    而何展砚看着自己高大的儿子变得满面血污,也只冷哼一声,留下一句:
    “……什么东西。”
    急救车是何式微自己叫的。他在离开时,还被拉住先付未结的餐费。
    ……这些说起来不光荣的事情,何式微绝不会告诉骆林。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光鲜而强大的,就连何式微自己,也有狼狈而懦弱的时刻。
    但是这并没有关系。
    何式微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算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期望中的爱情,我们为这件事情付出了,总还是会有收获。
    作者有话要说:……请叫我爱情专家里德兽或者好男人制造机里德兽,都可以……下一章……哦,还是虐里弗斯?这娃儿不行啊,这么命苦。哦哦,下一章要是长的话那么段少会出来的。长期驻扎哦!骆林你慢慢选,三个男人里面总有一个不错的。……反正跟我没什么关系……啊哈哈。PS我觉得出实体书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了……所以大家就在网媒上过过瘾吧(大笑)虽然已经三号了,但还是要祝我心爱的小口水生日快乐!吻你一万遍!!……其实两万遍也可啊!!
    43.阴霾的前奏
    第一周在LGM的计划中,被划为了“硬照密集测评周”,测试的自然就是模特们的基本功。而到了第二周,自然是“走台密集测评周。”
    十二月十一日是星期一。男人们在今天的安排是越野跑,再次被拉到了郊外跑12miles。骆林的脚伤虽然已经是没有大碍,还是被勒令待在终点处休息,只用看着就好。助理们三三两两的在一旁聊天,骆林安静的翻着膝上的书,身边的张奕杉百无聊赖的转着手机。
    骆林看的是文史杂志,上面讲的是柬埔寨的吴哥窟。对于这种地方骆林一直心生向往,好不容易来了兴趣和人聊聊天。然而他想找张奕杉说话的时候,却发现表弟同学只一个人对着手机傻笑。张奕杉手指灵活的按着键盘,似乎在回谁的短信。
    “奕杉……”骆林转过头去看着他,笑了笑:“最近你好像有点奇怪,怎么了吗?”
    张奕杉头也没抬,只糊涂的回了些不知道什么话,末了说了一句:“啊,他们跑完了,这就要回来了。听说外面又降温了,感冒了怎么办啊……”
    表弟同学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并不像他往常那般尖锐而刻薄。骆林看了他一会儿,只又低下头去,继续自己的阅读。
    ……发现张奕杉和阿尔弗雷德在街角接吻是那天下午的事情。骆林想着到屋外给自己的母亲拨个电话,便漫无目的地顺着街道走下去,没注意自己究竟走到了那里。街边的巷子他原本是不会去注意的,要不是听到了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他也不会有停下脚步关注四周的心情。
    那是条小巷子,尽头似乎是个死胡同,夹在两栋算是高大的建筑间,里面透不进什么光来。骆林注意地上有个被碰翻的垃圾桶,正缓慢的滚动着。再抬眼的时候,却是真正的吃了一惊。
    张奕杉被人抵在了墙上,下巴抬起来,正被人吻着。他手里攥着那条显眼而拉风的白色围巾,让骆林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和他亲近的对象骆林一开始并没有看出来,只惊觉那是个男人。
    然而张奕杉似乎是被这一吻弄得狼狈,无法喘息一般,只得踮起脚来将头颈仰起,想逃脱那双捕获他的唇舌。对方于是将头低下,很是方便的品尝起他的脖颈来。做这动作时,那不知名的男人甩了甩挡在眼前的额发,骆林于是看清了那是谁。
    那一瞬间骆林觉得头脑有些发懵。耳边的手机里,母亲念叨着:“纽约和上海哪个地方大呀?怎么了,说话呀?”骆林怔怔的向后倒退几步,一直到走上大街了,才开口道:“刚才没信号,妈你说什么了……”
    ……那天晚上骆林也想明白了。张奕杉究竟是不是同性恋,和阿尔弗雷德是不是恋人,其实都和他没什么大关系。别人有别人的空间,自己不经意的撞见那一幕,要是直接向张奕杉问起,说不定双方都是尴尬。然而骆林只是有些隐隐的不舒服——对于阿尔弗雷德其人。
    骆林对于除了自己以外的事情都算是敏感。偶尔第一感觉作祟,便让他生出许多奇怪的想法来。像当年崔是念的事情就是如此,但是他也不会排除自己感觉错误的可能性。
    ……只是阿尔弗雷德给人的感觉,的确是模糊而混沌的。这样的感觉,让骆林觉得不安。
    他仔细回想了平时阿尔弗雷德言行举止。不难发现,这个人和摄像师的关系很好。也正因为如此,所有的营员中,只有他能清楚知道每一天摄像师的工作时间和暗拍时间。骆林想,在张奕杉而阿尔弗雷德亲近的时候,两班摄像师其一刚结束了工作,另一跟着里弗斯去医院拍摄扭伤的复诊。没有人会真的注意到他的不在场,而他也不会错失任何可能的上镜机会。
    不过真的说起来,如果阿尔弗雷德真的顾忌到了所有的这些方面……那也有些,过于深思熟虑了。
    因为里弗斯不在房间里,骆林好不容易才能在自己的床上歇着。他翻了个身,把自己的头埋在了枕头里。
    ——希望那些都是他自己多心才好吧。
    枕头像往常一样软。骆林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他是听见敲门声才起来的。门外站着波特维,和他说:
    “特拉维斯他们在二楼办聚会,让我一定叫你过去。”
    骆林无奈的笑笑:“我吗?感觉有点奇怪呢……你也和他们一起吗?”
    波特维用手指了指门外:“不,我现在要出去一下。有些经纪公司派下来的事情要做……”
    “这样……一路小心。”
    波特维微微低下头来看着骆林,过了好久才说了一句:
    “……好像要下雪了。”
    “恩?”
    “……如果下雪的话,愿意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吗?”
    骆林还没来得及回答,波特维就已经把头侧了过去,急忙道:
    “算了,我今天还是先走了。再见。”
    看着波特维离开的方向,骆林有点怔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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