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几年前,我爱上了一个姑娘,她温柔漂亮单纯可爱,但是,就因为她家是普通家庭,与他习家不是门当户对,习飞龙就横加阻拦,硬生生地将我们两个拆开!”费恺说到这里,竟然哭了起来。
    “后来呢?”我没有靠近他,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道,“后来怎样了?”
    接过纸巾抽出一张,费恺胡乱地擦了一把脸,含恨道:“后来,她一时想不到就跳了帕纳海边附近的一个湖里,自杀了!”
    帕纳海?!
    这个名字从我心头滚过,还有那附近的一个湖?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到了之前我渡化的那个女水鬼。
    “这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吧?”苌菁仙君似乎跟我想的一样,怔怔地盯着张临凡问道。
    张临凡抬起手来轻轻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对费恺问道:“你是邓林霆?”
    费恺被问得一怔,瞪着张临凡,满脸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那是我以前的名字,你们不可能知道的?来这个城市之后,习飞龙就给我改名为费恺了,知道那个名字的,就只有我自己和晓颖!难道,难道你们见过晓颖吗?”
    微微为这世间之巧合叹了口气,我点了点头,用一种审视地目光盯着他,道:“是,不久之前,我在你说的帕纳海附近那个湖里见到她了,现在的她已经下了地府,估计已经入了轮回了!”
    “她,她对你说了些什么?”费恺听到我这么说,眼神中先是一片感激,跟着就是迫切地渴望。
    “她说,她尤晓颖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你邓林霆!”我没有隐瞒,将女水鬼对我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达给了当事人。
    我也不是不想编些尤晓颖其实已经原谅他这类的话,来安慰安慰他,可是,仔细一想,那是尤晓颖在投胎之前就只有转达一句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所以,再怎么着,也还是原话转达比较好。
    费恺用力地抹净了脸上的泪水,语气平静地问道:“晓颖她,真是这么说的?”
    抱了抱双臂,我反问道:“我有什么骗你的理由吗?”
    这句话被我说得阴阳怪气的!
    如果一定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就是我从心底里是有些看不起费恺的,明明跟心爱的女孩相约殉情自杀,结果,到最后关头贪生怕死,害死别人不说,到头来还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了习飞龙,这简直是典型的渣男人设。
    然而,费恺却如何都不肯认清这个事实,对我大吼道:“我不管,就是习飞龙逼死晓颖的,如果不是他棒打鸳鸯,我们又怎么可能要选择殉情自杀,又怎么会......”
    “哼!”张临凡似乎是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说道,“你口口声声殉情自杀,倒是自己还活得逍遥!”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费恺本来还挺平静的,突然就扬起手来反正掴起自己的耳光来,我想,他一定也是在痛恨自己当初的一时怯懦。
    这几年,费恺必定也是活在深深的愧疚悔恨当中的,也正是因此,他才会将尤晓颖的死,在自主意识里潜移默化地转嫁到了习飞龙身上,因为唯有这样,他自己才能得到些许解脱。
    “当心!”苌菁仙君突然就闪身到我和张临凡前面,并微微打开双臂将我们护在仙气之内,道,“费恺,回头是岸啊!”
    全身上下阴气大盛的费恺,此时哪里听得进任何劝诫,一边将自己的衣服脱下,一边目露凶光地喃喃道:“我已经不再怕死了!”
    他身上的凶煞之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身上竟然密密麻麻布满了符咒状刻痕,对,不是画上去的,是深深刻入肌肤里的。
    “喂,你不要冲动啊!”我被那些刻得还翻着皮肉的符咒恶心到了,对他摆了摆手,道,“别冲动!”
    费恺却不以为然,将手中衣服扔到一边,又将地上那柄匕首捡了起来高高举起,狂笑道:“你们嘴上不说,哪一个心里不笑话我贪生怕死?哼,我费恺今天就死给你们看看,不,不但我要死,我还要你们陪我一块儿死!”
    说罢,他竟然手起刀落将整个匕首都插入腹中,并横向一切。
    苌菁仙君其实已经有所察觉,但是,这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当他冲过去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眼见着费恺嘴角挂着狞笑倒在地上,一滩殷红的鲜血混着一些白花花的肠子从他伏倒的身下流了一地。
    站在他的尸体面前,苌菁仙君无奈地掩着鼻子,叹道:“死了还要祸害人,你这心中是有多恨?”
    “临凡,你看得出他身上的符咒是什么吗?”我对符咒不是很了解,但是,之前张临凡用过道术,想必这些他应该知道,所以,我侧过头去问道。
    蹲在了费恺尸体前,张临凡仔细观察了片刻,道:“难怪苌菁兄会如此忧心,这费恺身上所刻的是一种‘化恶符’,若只是画在身上,那顶多能让人死后化做行尸,但是,他以人血混了朱砂将这符咒刻在身上,他是为了自杀横死之后把自己变成恶鬼煞!”
    点了点头,苌菁仙君的脸上已经不见了往日的笑容,沉声道:“不错,若是这次给他成了气候,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我心里焦急起来,说话的声音自然也大了几分。
    真是悔恨之前没一个“定身咒”将他定住,现在也就不会这么难收拾了。
    “现在唯一阻止他的方法,就是赶紧让鬼差将他的魂魄都勾入地府,让他没办法留在这个世上害人!”张临凡自然是知道如何解决的,但是,从他说话的语气里,却又听得出几分为难。
    “说得真轻巧!”苌菁仙君指了指地上已经费恺已经冰凉的尸体,道,“还找鬼差呢,就他那魂魄早在下刀的那一瞬间就逃走了!”
    我们正说着,突然就听到有人往这边走了。为了避免麻烦,我们赶紧遁了身形,免得被人看到,恐怕是一定要到警察局里录个口供行。我们可不想惹上这些事,便赶紧离开了现场。
    就在我们遁着身形往医院外走的时候,我突然就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回头一看,发现费恺正立在我们身后,全身上下都泛着黑气,咧嘴露出一个诡异恐怖的笑容,跟着一闪就不见了。
    “坏了!”我心中一凛,赶紧掏出了手机拨打着习姝的电话,一边打,一边对张临凡和苌菁仙君使着眼色,示意他们快些走。
    (喂!)习姝的声音听上去很惊讶,也很迷茫,这个时间她理应早就睡下了,迷迷糊糊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父亲可在家中吗?”我问道。
    (当然在家,怎么了?)习姝稍稍清醒了一些,踢踏着拖鞋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大概是去看父亲了,沉默了一会儿,道,(没错,我爸在家呢!)
    “你听我说!”我一听这话,心头一沉焦急地说道,“你现在就把你爸叫起来,我记得你家供着关公相,是吧?”
    (嗯!)习姝虽然不太喜欢我,却能听进去我的话,道,(有啊,我家有一 间屋子专门供着关公,是那种彩袍招财的那种!)
    “那就好!”我继续吩咐道,“你们去那间屋子,把香岸上的香灰拿下来,在门口洒上一圈,把你们和神像供桌洒上一圈,剩下的有多少,就和上供奉的酒抹在身上、脸上,能抹多少就抹多少,现在那个费恺已经变成恶鬼煞,现在肯定是往你们那边儿去了!”
    “咣当”一声,习姝肯定是吓坏了,竟然将手机掉到了地上。
    没有再多说什么,我挂断了电话,对张临凡和苌菁仙君,道:“走吧,赶紧去习家,要不然肯定会出大事了!”
    我们三个齐齐施出“遁身咒”往习家飞奔而去,尽管如此,我却知道,比起那恶鬼煞的速度,势必还是会慢上很多。
    再次现身我们已经到了习家客厅,却发现宅中漆黑一片,并不是停电那种,而是仿佛被一块半透不透的黑布整个笼罩其内,伸手能见五指却又见不分明。
    当然,并没有那什么半透不透的黑布,有的只是浓浓的黑色阴气,费恺已经到了。
    “习飞龙和习姝,是不是已经死了?”张临凡合拢左手中指食指,在自己双眼前滑过,跟着他的双眼便放出一道明亮如阳的光芒,道,“这房中人气已经不足了!”
    我知道他是在开“幽瞳”,那是一种不仅可以在黑暗中看清的事物,还能洞悉人气鬼气仙气灵气的道术。
    就在他四下观察的时候,我的裙摆突然被人拽住了。
    “谁?”我迅速抽开裙角,蹲下身去一看,竟然是习姝满脸满头都是香灰,狼狈不堪地从茶几下爬出来,全身颤抖着一只手继续拽我的裙角,一只手中死死地拖着关公相上的青龙偃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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