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上身赤/裸的郁啸旸,舒简莫名觉得脸上发烫,机械的摇了摇头,主动替他把房门又关好了。
    晚上十一点半,洗完澡收拾妥当的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餐桌边抱着桶面解决晚饭问题,舒简记得以前郁啸旸从来不让他吃垃圾食品,不论多晚只要他说饿了,郁啸旸总能很快做出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摆在他面前,现在不过就是换了个身份,结果郁啸旸连替他倒点热水都跟施舍似的,舒简默默叹了口气,难道剧情不应该是郁啸旸痛哭流涕的抱着他,发誓左丘辞的儿子就是自己的儿子一定对他视如己出么,这人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呢。
    郁啸旸吃的并不多,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居然连个桶面都没吃完,等到舒简慢慢悠悠的把面汤都喝干净了,郁啸旸面色严肃的开口,“按照咱们的约定,我带你回国内照顾你的生活,你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左丘辞的重要事情是什么,现在我该做的已经都做到了,你是不是该履行你的诺言了?”
    舒简本来是打算告诉郁啸旸自己就是左丘辞,然而再见面郁啸旸这模样让他不敢贸然开口,从外表看郁啸旸还是那个郁啸旸,可是这个人整个气场都变了,他像三尺寒冰冷得令人难以接近,眼底里无波无澜,仿佛没有什么是入得了眼的,连言语都变得刻薄犀利,舒简有时候甚至怀疑魂穿了的到底是自己还是郁啸旸。
    舒简习惯性的抿抿嘴,这动作让郁啸旸的眸色暗了暗,舒简和左丘辞长得太像,像到有时候会让郁啸旸对他不觉便做出让步,就像舒简求他把自己带回国内,他本该结束这一切回到父母身边生活,可是迎上舒简迫切的目光,他还是答应了,虽然他有的是办法能套出舒简的话,根本不用跟他谈条件让自己多个拖油瓶。
    郁啸旸将身子向前倾了倾,“你是不想说,还是根本就是在骗我?”
    舒简莫名感到一股压力,仿佛他此时敢说是在骗人,郁啸旸下一秒就能让他再死一次,舒简下意识的向后靠了靠,用力摇头,“我没骗你。”
    郁啸旸敛眸嗯了一声,并没再逼迫舒简,他眼中有疲色一闪而过,站起身吩咐道,“把餐桌收拾了。”
    看着郁啸旸离去的背影,舒简心下懊恼,他对着郁啸旸怂个什么劲儿,郁啸旸还比他小七八岁呢,郁啸旸以前还是他二十四孝经纪人呢,郁啸旸就是个纸老虎,郁啸旸不可怕,下次再敢造次必须怼他,下定决心的舒简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然后听从郁啸旸的吩咐把餐桌收拾干净了。
    因着时差郁啸旸这一夜睡得并不好,早上七点多他便起了身,收拾妥当吃过饭冷着脸上楼去看舒简,从没有人住过的房间显得有些空旷,屋子里除了基础家具连个多余的摆件都没有。舒简趴在两个摞在一起的枕头上睡得很熟,连有人走进去站在他的床边都毫无察觉,郁啸旸蹲下身静静的看着舒简,这是左丘辞的孩子,他像极了左丘辞,从那双漂亮的不像话的眼睛到睡觉要枕两个枕头,他和左丘辞那么相像,像的让自己忍不住因着左丘辞迁怒他,也像的让自己忍不住因为左丘辞对他心软。
    两个巨大的行李箱被拖上楼后就随手堆在了墙边,除了背包里的洗漱用品被拿出来堆在了洗手间里,其余东西全是原封不动的堆着,郁啸旸尽量放轻动作将舒简的行李箱一一打开,舒梦鹤收拾的行李分门别类很好分辨,郁啸旸顺便将所有东西都整理好摆在了房间里适当的位置,将一切收拾妥当郁啸旸再次打量了一遍房间,屋子里显然比刚才进来的时候显得有了些人气,但看着还是有些简单,比如书桌上应该再加个台灯,柜子上也应该有些年轻人喜欢的摆件,床头可以放个花瓶,还要再买两套床品留着换洗,舒简冬季穿的厚衣服带的也不够多,可以顺道再买几件,在心中盘算完这些郁啸旸叹了口气,大概真的是照顾左丘辞照顾惯了,自己竟然就这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小拖油瓶。
    舒简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万分不情愿的睁开眼睛,他懒洋洋的爬起身,坐在床上看了一遍房间,房间里的两个大行李箱已经不见了,空了的背包被妥善的安置在椅子上,衣柜的拉门没有完全拉上,可以看到衣服全都被分门别类挂好了,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甚至连电源线都是插好的,舒简沉思了几秒,倒回床上闭紧眼准备重新起一次床,他觉得好像画风不太对。
    舒简重新睁开眼坐起了身,发现眼前的一切还是刚才的模样,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梦游整理行李的可能性,他更愿意相信郁啸旸又变回那个二十四孝经纪人小可爱了,怀着微微的雀跃和期待,舒简迅速将自己收拾妥当冲下了楼。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的郁啸旸听见噼里啪啦的下楼声淡淡的望了舒简一眼,舒简几乎是瞬间被那眼神中的冷淡钉在了原地,他心里所有的喜悦在那一眼对视后迅速消散,郁啸旸果然已经不是从前的郁啸旸,也许那些行李真的是他自己梦游时候收拾的。
    郁啸旸接电话的时间并不长,他只是嗯了几声便挂掉了电话,靠坐在沙发上的人微微仰头看着还站在楼梯上的舒简,舒简抿了抿唇犹豫的开口,“房间是你帮我收拾的吗?”
    “不然呢,”郁啸旸反问,“指望你梦游了自己收拾?”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虽然郁啸旸的态度算不得友好,但最起码人家做事还是很友好的,舒简闷声说了句谢谢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本来是想去冰箱里寻点吃的垫垫肚子,在路过郁啸旸身边的时候却听见他说了句等一下,舒简疑惑的看向郁啸旸,“我?”
    郁啸旸答道,“不是你难道我是在喊扫地机器人?”
    扫地机器人应景的在两人身边路过,舒简不动声色的轻轻踹了扫地机器人一脚泄愤,再仰着脸挑衅的看向郁啸旸,大有你奈我何的意思。郁啸旸莫名觉得舒简居然看起来有点蠢萌蠢萌的,从前郁啸旸去过国外接触过几次舒简,但是舒简给他的印象并不好,从前他觉得舒简鲁莽阴郁没头脑,现在接触多了却觉得好像这孩子并非那样,他感觉得到舒简的骨子里是暖的,郁啸旸饶有兴趣的开口,“本来我是想问问你是不是中二病好了,居然还学会了说谢谢,不过从你和扫地机器人的互动来看你可能是提前步入了老年痴呆的行列,恭喜你。”
    舒简自暴自弃的白了郁啸旸一眼,“同喜。”
    ☆、11
    餐桌上摆着简单的两碟小菜一笼虾饺和一碗蔬菜粥,这个组合很合舒简的心意,虽然左丘辞和郁啸旸都在国外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偏偏两人却都是不喜欢吃西式早餐的,本来舒简已经打算在冰箱里找些面包牛奶的垫肚子了,现在看到桌子上精致的中式早饭简直有一种中大奖的感觉。
    郁啸旸拿着平板走过来也坐到了餐桌边,他起的早已经吃完饭了,只是坐在那里刷新闻并吩咐舒简把早餐在微波炉里热了再吃,舒简知道郁啸旸是好意乖顺的一一照做了,吃饭时候郁啸旸头也不抬的发问,“你来国内是有什么打算,读书还是什么?”
    读了那么多年书好不容易熬到毕业了,凭什么还要再读一遍,舒简将嘴巴里的吃的咽下去答话,“还没想好,过一阵子答复你可以么。”
    郁啸旸似乎对舒简的人生计划并不关心也没有参与的打算,只是随口回了一句随便你,这个漠不关心的态度莫名让舒简觉得十分不爽,他啪的把筷子往骨瓷碗上一拍,“不吃了!”
    “不吃了就把碗干净去换衣服。”
    舒简不明所以的望向郁啸旸,“我们要出门?”
    “嗯。”
    舒简继续询问,“我们要去哪里?”
    郁啸旸抬起眼皮扫了舒简一眼,这次连个嗯都懒得说了,舒简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反应,无奈的起身收拾桌子,郁啸旸也起身准备回去换衣服,临走又开口叮嘱了一句,“出门最好戴个口罩或者帽子。”舒简恶狠狠的刷着碗并不把郁啸旸的话当回事,他现在已经不是当红明星了,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不用全副武装的出门了,这种时候不好好享受一下自由的感觉,他还伪装什么伪装,简直是在开玩笑。
    虽然今天不是周末,但商场里的顾客并不算少,郁啸旸因为之前京华奖事件上热搜混了个脸熟,出门时候特意戴了一副眼镜遮掩一下,再加上他这阵子瘦的厉害,一路上并没什么人认出他来,但不听郁啸旸劝告的舒简却显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左丘辞骤然离世,他肉丁一点大的新闻都能让各大媒体挂几天头条,如果这个时候在路上遇见一个特别像左丘辞特别好看特别帅的年轻人会怎么办,正常人的第一想法都是多看两眼并找机会偷偷拍个照再在自己的社交软件里宣扬一下,现在舒简正经历着这样一种尴尬,他明知道一路上总是有人在偷拍他或者肆无忌惮的看着他指指点点,但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忍着,对此郁啸旸只是最开始的时候发出过一声嗤笑,然后再无其它表示。
    这种局面一直到舒简冲进某个店里给自己买了一顶棒球帽才得以解决,有了遮掩之后两个人终于能好好的逛街了,郁啸旸习惯了替左丘辞做主,如今带着舒简也是习惯性的替他选衣服选东西,郁啸旸的眼光好,一路选下来的东西确实都是舒简喜欢的。两个大男人拎着一堆购物袋也没觉得有什么违和感,竟然从商场最底层一路买到了最顶层,商场最顶层有一家曼联俱乐部的专卖店,左丘辞是著名的曼联死忠,以前每次路过这里都要买那么一两样东西带走,看着心爱的队标舒简有些走不动路,郁啸旸发现他的异状也停下来和他一起看着眼前的专卖店,“你这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听左丘辞说你是曼城球迷,和左丘辞喜欢的曼联是死敌。”
    舒简看着自己热爱的主队,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对,我最讨厌这个店了。”
    难得郁啸旸好心提议,“前面不远就是曼城的专卖店,不然你去再买些曼城的纪念品摆在房间里,你房间装饰太少有些空。”
    作为同城死敌,曼联球迷对曼城是个什么感受呢,就像擎天柱看见了威震天,就像肯德基遇见了麦当劳,就像左丘辞看见了包坤,如果每天早上一睁眼就看到死敌的LOGO出现在眼前,舒简怕自己英年早逝,对于郁啸旸的好意,舒简努力控制住自己摇头不要摇的太激烈,“虽然我是个曼城球迷,可是我爸爸是曼联死忠,我买了曼城的纪念品摆在房子里,我怕他托梦跟我决一死战。”
    郁啸旸望向舒简的眼神认真了些,“你怎么知道他是曼联死忠?”
    舒简作为一代视帝演技何等过关,他面不改色的胡诌八扯,“都和你说了我认真了解过他了。”
    郁啸旸带着舒简买完东西,又顺便去了一趟风华传媒的总部,左丘辞还有一些合同需要善后,这些都是郁啸旸在一手包办。郁啸旸先把舒简带到了公司内部的咖啡厅,帮他叫了一杯咖啡打发时间才去办正事,舒简将棒球帽拉得更低了些,换了一种身份重新回到他待了十几年的风华传媒,心情多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隔壁桌有几个女职员在聊天,叽叽喳喳的有些吵,然而左丘辞三个字入耳又让他不得不竖起耳朵听得认真了些。
    “你们相信贺西说的吗,左丘辞居然是为了连夜去探望他的伤情才出了车祸,现在媒体铺天盖地的都在炒这件事,贺西算是借着机会出名了。”
    “但是骂他的人也不少,有的说他害死了辞哥,还有的说他是借机会炒作,我看他对着媒体哭的倒是真的很伤心,不过谁知道呢。”
    “可惜了辞哥那么好的人,上次我鞋跟卡住了,他看见居然就蹲下身来帮我的忙,那可是辞哥。”
    “算了,别说这些伤感的了,我告诉你们一个内部消息,据说咱们的太子爷要从国外回来正式接手公司的事儿了,单身哦。”
    “真的假的,几年前不是也这么传过一次么,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连太子爷长得什么样都没见到。”
    凭左丘辞在风华传媒的资历和地位都没机会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太子爷,更何况底下这群小职员了,就靠想象她们也能热火朝天的没完没了,连怎么邂逅都想出了十几种情况,舒简觉得这几个人不去当编剧实在是公司识人不清没做到物尽其用。舒简被她们吵得头疼,女人扎堆八卦起来真的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他起身决定在公司里到处走走,他对这里再熟悉不过并不会迷路,能以另一个身份看看曾经付出一切的地方也好,毕竟下次再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公司二十一楼有一处空中花园,里面养了不少名贵的花鸟,其中有一只小巴丹鹦鹉特别得左丘辞的喜欢,那只小鹦鹉通身白色,只有凤头冠羽是浅黄的,看起来玲珑讨喜,而且性子十分活泼,还难得的很愿意同人亲近,舒简本来闲极无聊是想去探望一下那只小鹦鹉,不料出了电梯间就听见拐角处有两个人在说话,那两个人的声音左丘辞都无比熟悉,一个是郁啸旸,另一个是包坤。
    “就算左丘辞不在了,你也不是能和我一起缅怀他的关系,我很忙,告辞。”这是郁啸旸的声音,舒简同郁啸旸太过亲近,他哪怕不用看到郁啸旸的表情,单凭声音也知道他此时的不耐和厌恶。
    “人都死了,你还有什么可忙的?”包坤笑呵呵的接话,“小郁啊,当初我就劝过你,不要把宝都压在一个人身上,没错,左丘辞是红,是厉害,可是现在怎么样呢,噗通一声掉海里没了,你手上还有什么,还不是要重头再来,当初你若是多签几个艺人,靠着捆绑左丘辞捧出来,现在哪至于这么惨?”
    郁啸旸冷冷的打量着包坤,“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惨了?”
    “两只眼睛,”包坤挑衅的上前一步,小人得志的盯着郁啸旸,“简直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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