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晋江冷冷一笑,就连老管家都看透了,孙父还能不知道?
    除非他是傻子!可是孙父决计不是愚笨之人,可是为何却还是想出这主意的?
    莫非,这并不是孙父的意思?孙晋江一身冷汗,想到孙乾当初的疯狂,不由觉得一阵战栗,是不是……
    “福伯,那送信的人在哪里?让他过来见我!”
    老管家见孙晋江着急,连忙去喊人,一盏茶的工夫之后却是折了回来,一脸的怀疑,“已经回去了。”
    孙晋江顿时觉得这事情到处都是蹊跷。
    这封信,实在是太古怪了。
    老管家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试探着说道,“这笔迹的确是老爷的无疑,这点老奴可以担保。”
    孙晋江闻言笑了起来,冰冷无情,“笔迹,也是可以模仿的?本朝不就出了个孙大家吗?”
    孙大家最擅长模仿王子希的著作,几乎以假乱真。
    老管家闻言,顿时心中一寒,面上一冷,瞠目结舌。
    果然如孙晋江所料,当天下午,太傅府里就派来了人,老管家知道来人地位不低,连忙将忠伯引见给孙晋江。
    “……还望孙小姐节哀。”
    全都是场面话,孙晋江左耳朵进右耳朵便出来了,却不料忠伯话锋一转,旋即又道,“老爷说亲家所提的事情也正是他考虑已久的,因为我家公子读书之事,小姐已经耽误闺中多年,此番若再是守孝三年,怕是又是一番折腾,不如趁着这工夫,先成亲,后圆房,不知孙小姐意下……”
    “噗!”孙晋江一口茶水吐了出来,忠伯坐在他对面未能幸免于难,只是却还是坚持道,“不知孙小姐意下如何?”
    先成亲,后圆房?说这话的真的是杜太傅吗?孙晋江默默咽了茶水,身后红袖却尖着嗓子问道,“杜管家你不是在骗我家小姐吧?福伯,我听错了吗?杜公子答应了!”
    孙晋江默默无语,自己就真的这么滞销吗?不过……杜太傅,这话果真是杜太傅说的吗?怎么越想越是违和呢?
    “红袖!”老管家很持重,觉得红袖这样子太丢小姐的人了,不满的低声吼道,可惜红袖太过于兴奋没听到,这一瞬间简直是把杜福当亲爹的心都有了。
    杜总管也是个人精,见这主仆三人神色各异,不由解释道,“我家老爷觉得孙小姐独自一人在京城,怕是拿不了主意,所以便做了主张,还望孙小姐不要介意。”
    “不介意,一点儿也不介意!”红袖即刻答应道,被孙晋江狠狠瞪了一眼,登时没了气息。
    “让杜管家见笑了,只是……”杜府的总管眼下之意很明确,让孙晋江尽快嫁过去的主意分明是杜太傅做主的。
    只是正是因为如此,孙晋江才奇怪。作为杜太傅的崇拜者,孙晋江很清楚老太傅是个什么品性的人,百日热孝委实不是他的作风,以致于孙晋江怀疑这杜总管是不是被杜慎收买了,假传圣旨呢?
    似乎瞧出了孙晋江的担忧,杜福皱了皱眉,“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孙晋江一怔,这样摆明了说这件事是有内情的,而这各种天地就连老管家和红袖都不能知晓,孙晋江的心猛地一沉,顿时有些惶恐。
    只是很快他又淡定下来,他害怕什么?大不了不嫁罢了,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一死,不过自己死过一次的人,可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去的。
    “杜管家这边请。”府里的丫环奴仆都在忙着换下府中的装扮,八月节的一片喜庆尚未彻底消失,可是如今这入目的白已经是苍茫一片了。
    “公子向来唤老奴一声福伯,孙小姐不必这般客气。”
    孙晋江主动接下了这根良木,“那么福伯是想对我说什么呢?这事,难道是杜慎的主意?”
    听到有人直呼自家公子的名讳,福伯有些愣怔,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孙小姐这话既对也不对。”
    又打哑谜,果然是被杜太傅耳濡目染了吗?孙晋江腹诽了一句,脸上却是洗耳恭听状。
    “老爷同意亲家的意思,只是少爷却说小姐需要为孙夫人守孝,只是这即将出嫁的女儿孝期一年足矣,不需要三年。”福伯好生打量着孙晋江,觉得眼前的女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和京城里的许多大家闺秀相比甚至还差了几分。
    若说唯一突出的地方,怕便是这一张脸了,倒是雌雄莫辩似的,若说是个男儿身倒也可以,只是有几分娇媚。若说是个女儿郎,可是又有几分舒朗,难怪会被公子瞧在眼中,福伯有些明白了。
    “我赞成你家公子的意见。”孙晋江直截了当道。
    这答案是预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福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心底里却是暗叫了一个好字。
    好一个聪慧的人儿。
    毕竟,她虽是嫁入杜府,可是将来要过一辈子的人是公子,而不是老爷。
    老爷就算是有所不满,也不过三两天的事儿罢了,毕竟这事情上孙晋江占着一个理字,还有一个孝字。历朝历代莫不是以孝治天下,何况杜太傅可是帝师。
    而且,依照老爷对三公子的疼爱,这所谓的不满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罢了。杜家男人向来都是宠爱内眷的,有这么一个知情达理的人儿守着三公子,怕是老爷睡觉的时候都会笑着醒来的。
    孙晋江很是清楚,看着福伯略有些满意却又作难的模样,不由心中一惊,问道,“难道那封信中别有洞天?”
    福伯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再相瞒,“信中孙老爷说让孙小姐和公子尽快完婚,是令慈的遗言。”
    不可能!
    孙晋江在心中咆哮道。孙母是知道自己男儿身的,既然如此,她不会眼睁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的。
    就算是当初杜孙两家有婚约,可是男儿身替代出嫁这到哪里都说不过去。孙母的遗言岂会是这,将所谓的“女儿”陷入万难境地?
    除非……除非,孙晋江闭上了眼,良久才道,“我想见杜慎一面,不知道方不方便?”
    福伯眼皮一跳,良久才慢吞吞道,“很方便。”
    杜慎就在孙府门外的马车里坐着,似乎料定了孙晋江会来找自己似的,孙晋江掀开车帘的时候,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是因为见到眼前的人。
    他没说什么节哀的话,因为从孙晋江脸上他没有看到那么明显的哀痛,况且,孙晋江会来找自己,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想到了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她还不确定,需要自己帮忙参详,看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
    “那遗言是假的。”
    心中早已经知道了这个答案,可是听到孙晋江这般说的时候杜慎却还是心中微微变样,怎么说呢?没有人会拿死去的人的话做文章,当然孙府的那两位是个例外,承认了孙母的遗言,孙晋江很快便能嫁入杜府,完成联姻。
    可是她一语断定那遗言是假的,那就说明她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想起之前孙晋江的担忧,杜慎甚至怀疑,是不是这门婚事最后告吹会是孙晋江最为期待的结果?
    只是他很快便遮掩了这一丝异样,手中折扇轻轻一晃,“你哥哥和静王相识,你可知晓?”
    静王!
    孙晋江心头猛地一跳,抬起头来看向杜慎,眼神之中竟是带着些犀利,“你怎么知道的?”静王之乱,孙晋江想起来便觉得心有余悸。怎么会料到孙乾竟是和这么一位主子有联系。
    “孙家的生意遍布全国,若是没有有心人的扶持,你觉得凭你父亲十多年的积攒,做得到吗?”杜慎言语轻飘飘的,孙晋江却嗅出了其中的味道。
    难道说……
    “是静王在支持孙乾?”
    杜慎闻言笑了笑,“与其说是静王在支持孙乾,倒不如说是伯乐相了千里马,只是静王如今声势太大,皇上早已经起了疑心,怕是风雨在即。”
    ☆、226.226 旧伤发
    可不是风雨在即?乾元二十九年除夕,静王逼宫,只是乾元帝更胜一筹,早有预料似的只等着老鳖入瓮。
    静王之乱不过三日便平息了,可是整个乾元三十年的新年都笼罩在一片血雨腥风之中,甚至于持续到了春闱之际。
    乾元帝蛰伏多年一举拔出了朝廷中的世家门阀,就连安定侯,也受到了波及,交出了手中全部兵权,只能当一个清闲侯爷了。
    静王之乱后,朝堂一片凄风惨雨,此时太子奉命监国,显然是乾元帝授意其培养朝臣的。备受冷落的太子一朝得意洋洋,而当初的孙海也死在了那时候。
    因为静王之乱,宫里太监宫娥死伤了一些,那个被孙海净身后来杀死了孙海的,正是替补那些死鬼的。
    可以这么说,当初的孙海也算是静王之乱的池鱼,无辜波及,一朝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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