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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明郊区的十里坡上面有个废旧的汽修厂,因为这边距离德明城区还有一定的距离,周围又没有住户,所以一般很少有人来这里,更显得这汽修厂带着一种风尘仆仆的荒凉。
    白谦从汽修厂坍塌了一半的大门进来,却见汽修厂偌大的院子里停了几辆废旧的车子,他扫了一圈没发现人,遂冷冷一笑道:“既然叫了我过来,何必又藏着掖着?”
    这话一落下,便见那落满了灰尘的大货车后面慢慢踱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来。
    他在与他不远不近的位置站定,如刀般的浓眉微蹙,冰冷的目光向他扫过来,白谦扯着嘴角,微眯着目光与他对视。
    今日的天空格外阴沉,偶尔一阵阴风席卷而来,卷起枯败的树枝和细沙石打在废旧的车窗玻璃上,啪嗒啪嗒作响。
    周围一时间寂静而凝重,两人相互对望,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言景洲嘴角微微一挑,说出的话语却阴冷刺骨,“愿赌服输,白谦,你食言了。”
    白谦笑意更甚,他挑了挑下巴,双眼中却没有半点温度,“食言了,那又如何?”
    “如何?”言景洲眉梢微挑,“我要如何,只怕你会受不起。”
    白谦不以为然,“不要废话了,既然我已经到了,动手吧。”说完他便跨开一步,做出防守的姿态随时应战。
    言景洲面色一点点阴沉下来,一场酣战免不了了,而他也不想浪费时间,索性握着拳头便直接向他挥去。
    白谦似乎早就料到他有这一招,微侧身,矫捷躲过,言景洲袭了个空,倒并没有任何的失落,只面色淡然的说了一句:“看样子四年的军校没白上,有两下子的。”很好,这一招算是探了探他的虚实,接下来他知道该怎么办了。
    白谦冷笑一声,并不多言,捏紧了铁拳,反守为攻,直取他面门,在一阵拳风中,只听得他冷冷道:“其实我想揍你也很久了。”
    言景洲,擒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折,另一只手一记勾拳向他腹部砸去,白谦目光一紧,矫捷跃起,自他背上翻身躲过,那被他擒住的手腕也趁机逃开,没有任何缓冲的时间又再次向他袭去。
    两人就这般一来二去的,白谦后背挨了言景洲一手肘,而言景洲膝盖上也中了他一脚。
    一时间两人互不相让,分不出个胜负来,只是缠斗的时间长了,白谦渐渐体力不支,言景洲很清楚,单论擒拿格斗,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就能对抗白谦这个正统军校出生的人,不过比耐性,白谦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在保留体力引着白谦主动进攻,果不其然,大概两人相互缠斗了两个小时后,白谦体力逐渐不支,而言景洲清楚,他发力的时候到了。
    保留了这么一会儿,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两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一点伤,只是一个蓄势待发,而另一个却开始显出疲态。
    白谦一个横踢过去扫了一个空,言景洲反手抱着他的大腿一扭,白谦体能不足,要逃开不太可能,这一扭便直接被他摔在地上,他待要爬起来,言景洲却不给他任何机会,手肘用力,在他后背重重一击。
    白谦闷哼一声,言景洲眼看着时机已到,在他脊背痛感还未缓过去之时,他直接用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将他翻了个转,在白谦还未来得及反脚夹住他逃脱之时,他自后背摸出一早准备的刀子直接抵在他的脖子上。
    白谦目光一紧,一脸不敢置信的向他看去,言景洲冲他冷冷一笑,眼角处红晕弥漫,带着一种嗜血的杀意。
    “我似乎告诉过你了,我要如何,只怕你受不起!”
    白谦瞪着眼睛看着他,从齿缝中挤出一句,“你想杀我?”
    “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话语中不带任何温度。
    白谦这才意识到,这次他叫他出来就是打定了主意要他的命,他的目的就是要杀掉他。
    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他只以为他是要找他干一架,毕竟这是男人之间最直接的解决方式,他知道这个人有一定的手段,但是他没有想到他会阴毒残忍到这个地步。
    在这一瞬间,白谦突然间想到了很多,他想到了他对未来人生的规划,想到了他一直埋藏在心底从未实现的英雄梦,想到了程雪,想到了那个吻,想到了他的家人朋友,然而所有这一切即将在这一刀子下去之后消失不见,从此世上再无白谦,从此他再也不能看她一眼。
    他感到了一种对死亡本能的恐慌,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向他屈服求饶。
    他既然敢赌,那么他就不应该怕赌输,即便这样的结果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可是堂堂男儿,赢得起,输得起,即便付出性命,他也不会降低头颅向他屈服。
    言景洲是个做事利落的人,他也没有那个耐心还要听听他的临别遗言,是以,他落下那话之后便没有丝毫犹豫,握紧刀子便要割断他的命脉。
    不成想还未动作就听得一个急促的声音惊慌道:“住手!”
    言景洲浑身一僵,抬头向前看去,白谦也回过神来望着汽修厂门口的方向。
    却见程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她满头是汗,一脸惊恐,见两人看过来,她便急忙摆摆手,说话的语气颤颤抖抖的,透着浓浓的紧张。
    “言景洲,快将刀子放下来。”
    她刚刚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她看到他的脸上一片冷漠,似乎他手中提着的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只鸡,根本没有一点点杀人之时的慌乱和害怕,他的脸色一片平静,似乎他这么做也并没有什么。
    虽然程雪一早就猜到了结果,可是看到他的样子也依然让她心惊。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心性……
    冷漠残忍,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
    言景洲眉头紧拧向她看过来,语气冰冷,没有丝毫温度,“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点回去!”显然并没有任何收手的意思。
    程雪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听上去正常一点,“你不要乱来,快将刀子放下!”
    他面色越发凝重,依然没有动作。
    程雪也是急了,她真怕她一不留神,白谦就被他给直接割喉,当即便红了一双眼睛冲他道:“言景洲,你不要让我讨厌你。”
    他眸光微动,有一种可怕的暴戾一闪而过,有那么一刻,他真的不想有任何犹豫,直接一刀子下去,可是望着她惊慌的眼神,望着她明显害怕的模样,那坚硬的,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心突然重重的跳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将白谦重重摔在地上,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走过来,许邵已经将车子开到了门口,言景洲上了车,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一眼。
    程雪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白谦便也上了车。
    许邵发动车子很快驶离了这里。
    宽阔的车厢一时间静得不像话,程雪还没有从刚刚看到的场面中回过神来,此刻望着言景洲的目光依然带着一种恐惧,然而在恐惧之外却又带着一种后怕的愤怒。
    “白谦纵然有错,但是也罪不至死,你为何要这么极端,一定要杀了他?”
    言景洲转过头,目光幽冷望着她,“我要杀他,你心疼了?”
    他一脸不以为然,并没有觉得他杀人有什么不对,程雪想着他刚刚那一脸冷漠的样子,她真的很怕这样的他,冷漠,残忍,没有一点人性的他。
    程雪此时真的是又怕又怒,如果她没有及时赶到的话,白谦绝对会直接被他割喉,而且刚刚她跑到汽修厂的时候正看到许邵在汽修厂外面倒汽油,想来等下也是要来个毁尸灭迹的,到时候白谦怎么死的恐怕都没有人知道。
    程雪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着语气问:“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语气坚定不移,“我要保证他没有机会再占你的便宜,唯一的方法就是杀了他。”
    程雪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平复自己,这才道:“是,他是占了我的便宜,但即便如此,你也不应该杀他吧?你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如果每个人都有杀掉别人的权利,那么这世上还拿法律何用?”
    他一脸冷然,理所当然的道:“如果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欺辱而不作为,那又拿我何用?”
    “你……”程雪真的快被他这种极端的想法给气死了,“照你这样说,若是以后还有男生欺负我的话,你也照杀不误了?”
    “当然!”
    “……”
    虽然一早就知道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可是此刻听着他这些话,程雪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人真的太过可怕。
    “我问你言景洲。”她目光向他望过去,他至始至终面色阴沉,眼中那泛红的杀意也让人惧怕,然而她还是抵住心底对他的恐惧,紧紧的望着他,“如果有一天我也触犯到了你,惹恼了你,你又会怎么对我呢?”
    他冲她勾了勾唇,仿若在笑,然而眼中的冷意依然渗人,“你是我唯一的软肋程雪,你觉得我会怎么对我的软肋?”
    “……”程雪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那万一有天,这软肋刺伤了你,让你痛了,你也会毫不犹豫的除掉她对吗?”
    不知这话如何触怒了他,他竟突然提高了音量,冷声道:“都说是软肋了,除掉了我还能活吗?”
    “……”
    程雪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呆呆的望着他,一口气提起来却下不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重重叹了一口气,将头靠在座椅上,疲惫急了,她想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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