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密林别墅。
    “我完蛋了!加百列!”卡蜜拉穿着睡衣在原地转圈,“都怪你,把那颗玻璃珠摔碎了,米契尔肯定会发疯的!”
    一夜之后,加百列又恢复如常。傲慢、冷酷,除此之外,你无法在他脸上看到多余的表情。
    他冷漠地注视着卡蜜拉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他知道这都是她的伪装。
    尽管卡蜜拉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滑稽又可爱的托马斯小火车,但剥开她一层层极具迷惑性的皮囊,加百列可以窥见她疯狂又仇恨的灵魂。
    她可以在屠杀了自己全族的敌人面前肆意调笑。
    这是一颗异常强悍的心脏。忍辱负重到了极点。
    因而也极度危险。
    【不要相信依希切尔余孽的任何鬼话。】
    这句精神诊断报告上的警告应该被奉为圭臬。
    加百列取出注射器,他走到卡蜜拉面前,她这才乖巧地仰起头,嘟囔:“轻一点,加百列。”
    加百列的手很平稳,他并没有控制针尖扎入她眼角的力度,于是卡蜜拉又开始嘶嘶抽气。
    她捂着自己的眼睛,埋怨地瞥了他一眼:“加百列,你打针的手法一点也不专业……如果你是一个医生,被你扎过针的病人们绝对会联合起来把你骂下岗的。”
    加百列冷冷扯动嘴唇:“我现在确实挺像一个兽医。”
    “你才是狗!”卡蜜拉瞬间还击,不过她又意识到自己有求于他,遂平复了情绪,懒懒道,“加百列,给我准备一条裙子,舞会穿的那种。”
    “你知道吧,‘弦月舞会’就快来了,我当然要艳光四射地出场……”卡蜜拉的声音听起来偷着兴奋,她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加百列,命令道,“所以,我需要一条能够配得上我的华丽衣裙,我偏好白色复古风,最好带点蕾丝花边,洛可可式的那种……”
    加百列不耐烦地皱着眉头,没有回应她。
    卡蜜拉当他默许了,于是换了个话题:“学生会主席对‘弦月舞会’感兴趣吗?在弦月之下,可以和心爱的女伴一起翩翩起舞,怎么想都是件美好的事情呢……在夜半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两片嘴唇也紧紧含……”
    “没有兴趣。”加百列打断了她的话。
    卡蜜拉的目光明明白白地写着“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瘤子”,加百列当然不会看不出来,他只轻轻地笑了一下:“弦月就要来了……那么满月还会远吗?”
    听到他这句话,卡蜜拉脸色骤变。
    加百列被她这副表情取悦了,他又拿回了主动权。
    他舒展的眉宇透着一股愉悦,让他看起来面目可憎,就像围观英雄救义而欢呼叫好的乌合之众。
    “‘弦月’那天有一场阿德勒的家宴,时间冲撞了,所以我不会去参加学院的舞会。”加百列不介意把这个消息告诉卡蜜拉。
    卡蜜拉皱起了眉:“米契尔也要去吗,家宴什么的……”
    “当然,这场家宴要求阿德勒的所有子嗣到场。”加百列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尽管他血统卑劣。”
    卡蜜拉的眉头舒展开来:“谁主持这场家宴?”
    “当然是赫尔曼。”
    “真棒!”想到弦月舞会上不用再见到那个讨人嫌的米契尔,卡蜜拉简直乐开了花,她忍不住拍手道,“赫尔曼舅舅真是我的大恩人!”
    加百列冷笑了一下,他金色的眼眸里充斥着警告:“‘赫尔曼舅舅’是你能叫的吗?”
    卡蜜拉歪头不解道:“你叫他‘舅舅’,我当然跟着你也叫他‘舅舅’……”
    她思索了一下,接着说:“就算随米契尔一起叫,我也得喊他‘舅舅’啊。”
    加百列阴晴不定地扫了她一眼,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偏偏同她纠缠这个字眼。
    可能是称呼长辈时,一般只有配偶才会跟着对方使用同样的称谓。
    缺乏教养的王女怎么可能懂这些家族里的称谓习惯。
    没必要同她计较。
    ……
    玻璃珠不仅被加百列暴力扯了出来,还被他摔碎了,所以来到阶梯教室门前,卡蜜拉惴惴不安。
    若是米契尔发现她的下身早已没有那颗玻璃珠后,不知道会有多大的怒火。
    他说不定还会使出更羞耻的花样来折磨她。
    但当卡蜜拉走进教室里面,却发现米契尔根本不在这里,她松了一口气。
    操场上,晨光熹微。
    “米契尔,你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事吗?马上就要上课了。”欧洛斯对于这个性情乖张的米契尔并没有任何好感,他们只是在贵族的宴会上互相眼熟,私下并没有任何交情。
    况且阿德勒和厄普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算作政敌。
    米契尔开门见山地警告:“我只是想告诉你,离卡蜜拉那个女人远一点。”
    欧洛斯皱起眉头,他打量着眼前这个高大的金发男孩,他看起来浑身都充满了攻击性,尤其是那双金色的眼眸,敌意简直要溢了出来。
    欧洛斯肯定卡蜜拉不会主动去招惹这种目中无人的混球。
    她那么可怜,那么柔弱,每天都生活在被监禁被处决的惶恐之中,却还要面临一些恶霸的骚扰。
    欧洛斯后知后觉地想起,那日逼迫卡蜜拉去参加淫乱派对的那两个坏蛋,似乎就是米契尔的跟班。
    那么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欧洛斯蓝色的双眸里饱含厌恶,他无比唾弃他这种只会欺侮女生的人渣。欧洛斯回击道:“你是她的男朋友吗?”
    男朋友。米契尔被这个词汇蜇了一下,他的自我认知里他当然是她的男朋友,但是她好像从来没有承认过。
    米契尔的欲言又止被欧洛斯收入眼底,欧洛斯这下更加肯定米契尔是个骚扰犯了。
    “你知道她是谁吗?”欧洛斯的嗓音像大海上的浮末,飘渺又危险。
    从米契尔的各种表现上来看,欧洛斯推断他并不知道卡蜜拉的真实身份,但是自己是知道的,这让欧洛斯有一种和卡蜜拉更加亲密的错觉,而米契尔却被像外人一样排除在外。
    欧洛斯越来越觉得,或许真的只有自己,才能拯救她。
    “她是谁?我管她是谁,反正她已经被我操过了。”米契尔低低地笑起来,但他的眼眸里绝无半分欢快。
    被欧洛斯用一种轻视的眼神注视着,米契尔感觉自己越来越暴躁,他非常想在欧洛斯那张小白脸上留下一记拳头的印记,让他知道插足别人感情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但米契尔更痛恨的是那个女人,若不是她水性扬花,哪来这么多屁事儿。真想把她操烂,让她再也没本事去勾引男人。
    不过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击退这个插足者。
    而宣扬性关系,就是最行之有效的手段,尽管米契尔的用语粗俗不堪。
    “她里里外外都被我操熟了,你以为呢,那个骚货,看起来那么滋润,全是我喂出来的。”米契尔讳莫如深地笑起来,喂的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欧洛斯紧紧抿着嘴唇,他的额头皱出一个“川”字纹,蓝色的眼眸里有隐忍的海上风暴。
    欧洛斯不能忍受米契尔如此羞辱和诋毁她。
    米契尔如鲨鱼嗅到血腥气一样嗅到了欧洛斯的愤怒,看来这个方法是好用的。于是米契尔变本加厉道:“她都被我操松了,这样的破烂货也让你垂涎,看来你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欧洛斯气极反笑,在他看来,米契尔这种只会通过诋毁女生来获得胜利感的行为幼稚又恶俗,还显得他自己特别可怜。
    因为这种不尊重女生的人,根本不可能得到女生真正的爱和信任。欧洛斯突然有些怜悯米契尔,这种两性关系中的雷点,他是一点都不懂呢。
    可笑,这种蠢货凭什么和自己竞争?
    但是米契尔打断了欧洛斯的思维,他再次威胁道:“欧洛斯,‘弦月舞会’上她只能是我的舞伴,你不要打些歪主意。”
    欧洛斯反唇相讥:“是么,可我的父亲告诉我,‘弦月’那日阿德勒有一个家宴,你怕是根本去不了舞会吧。”
    被他说中,米契尔无言以对,但他始终微眯起双眼,丝毫不示弱半分。
    家宴是赫尔曼昨日临时决定的,赫尔曼在阿德勒有绝对的权威,谁也不能缺席。
    米契尔气得半死。他还没来得及把这个坏消息告诉卡蜜拉。
    他不能去舞会,他也不准她去。
    “等你学会了真正地尊重她,再去邀请她做你的舞伴吧。”欧洛斯不愿再和米契尔持续无用的唇舌之争,欧洛斯迎着米契尔仇恨的目光,与他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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