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掀开门帘的那一刻,脸上已经全部都是温柔似水的盈盈笑意。
    她忽然间想明白了,和姜琰这小贱人是争不出什么结果的,还会平白惹自己一肚子气,她后面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活得好,关键还是要落在黑山神君身上,至少是在有机会逃跑前必须要落在他的身上。
    所以说,把黑山神君给服侍舒服了,改变对她的态度才是关键,至于其他的,不过是过眼云烟,无需挂怀。
    当姜琰也登上马车的时候,正看到狐伶儿正跪坐在顾判身后,殷勤小意地在给他按摩揉捏肩膀。
    姜琰暗暗撇嘴,还是在自己那个角落坐下,闭上眼睛开始养神休息。
    她虽然在表面上一副看不起狐狸的样子,但在内心深处,还是很羡慕她能从各个角度,用各种手段来讨好那个家伙。
    她自己也想如此提升那家伙的好感度,但自幼便是那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小姐生活,只让她习惯了如何被人服侍,却是丝毫不懂该如何去服侍人。
    这该怎么办呢?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们也离她家族越来越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像那只骚狐狸一样,去讨好那黑山神君?
    忽然间,姜琰的目光落在了车厢内的那面铜镜上,心中所有的担忧瞬间减少了许多。
    对啊,她怎么就忘了呢,黑山神君,水镜先生,他们是两个啊。
    讨好不了看起来就很难接触的黑山神君,难道她还讨好不了看起来就是个小孩子的水镜先生?
    而且和黑山神君这样一个成年男人比起来,与小孩子交流应该更安全一些。
    悄无声息的,姜琰一点点挪到了那张放着铜镜的桌前,双手支起下巴,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对着镜面眨个不停。
    可惜的是,现在车厢里面很安静,她也不敢开口说话,生怕一不小心就搅扰了另外一位黑山神君的休息。
    “你想找镜子里的家伙?”
    顾判忽然睁开眼睛,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姜琰。
    “奴婢,奴婢……”姜琰张了张嘴,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现在有两个老爷,她想要讨好其中一个老爷时,却首先被另外那个老爷发现了,这种感觉真的是相当的尴尬。
    当当当……
    顾判直接在镜面上敲了几下,直到锅盖头从里面钻出来才停了下来,“这个女人找你,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项洌转动着脑袋,最终将两只黑洞般的眼睛对准了姜琰,“你找我,做什么?”
    姜琰深吸口气,豁出去一般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我……呃,是奴婢怕您无聊,所以,想……”
    “嗯,天天做不完的作业,就算受伤也不敢放松,我是挺无聊的。”
    项洌直接打断了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那,你会讲故事吗,就是先生给我讲过一部分的,关于顾生和红衣的故事,我很喜欢听。”
    原来是最近很流行的评书啊,还好她也曾听过,虽然有些地方记得不太清楚,但大体剧情还是没问题的。
    再加上她的补充完善,应该可以比较顺畅地讲下去。
    一旦能让水镜先生喜欢上她讲的故事,那回家之后的事情,就有了更多一点的腾挪余地。
    想到此处,姜琰当即微笑着道,“红衣和顾生的故事啊,奴婢恰好也听过一些,现在就可以讲。”
    “那就抓紧时间开始吧!”
    项洌顿时高兴起来,露出整个脑袋,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
    姜琰清清嗓子,开始从顾生秀才不中,家产良田被占讲了起来。
    一开始,项洌还在认认真真听着,但没过多长时间,他便直接喊了一声停,有些疑惑地道,“你讲这个,是个假故事吧。”
    姜琰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有些着急地道,“水镜先生,这就是红衣与顾生的故事啊!”
    “不可能,没有退婚,也没有斗之力三段,绝对是假故事。”
    项洌抬起两只黑洞般的眼睛,非常郑重地说道,“你这个骗人的女人给我一边儿去,听你讲假故事,还不如我去多做一会儿作业,尽快完成任务听先生来讲。”
    第214章 血手印信
    什么退婚,什么斗之力?
    姜琰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最后只能是诺诺而退,在狐伶儿满是嘲弄的眼神中再次缩回到了车厢角落之中。
    马车忽然间停了下来,下一刻,甲丁浑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主上,前面有一条河,姜琰姑娘要洗澡的话,可以下车了。。”
    “她不洗了,继续出发。”
    等了片刻,马车还是一动不动。
    甲丁的说话声音却又响了起来,“主上,河面上的桥断了,我们可能需要绕路才能过河。”
    “桥断了?”
    顾判掀开门帘向外看去,发现前面的石桥果然断成了两截,而且断掉的部分长度并不算短,他们这些人倒是跃过去,但马车却是个不小的麻烦,或许只能被留在这边。
    “石桥似乎是被外力硬生生毁掉了桥柱被毁,究竟是谁会吃饱了撑得搞出这种事来?”
    顾判下了马车,来到断口处仔细观察,心中着实有些疑惑。
    他们走的可是官道,也就意味着这座石桥也是大魏官府所建,属于非常重要的交通枢纽,如今却被直接拦腰截断。
    而且看断口处的痕迹,还比较新,这也说明断桥事故发生的时间并不算长,甚至连消息都还没有传递到最近的郡城。
    “不应该是拦路抢劫的匪寇,这可是被称之为大魏粮仓的中栗府,官府对于地方的掌控力不是边远区域可以相比,而且这里多为平原地形,没有大股匪寇藏身活动的空间。”
    顾判的目光从桥面断口处移开,注视着下方奔流不息的河水,沉默片刻后忽然皱了皱眉头。
    这河水,怎地流得如此欢畅?
    现在可是寒冬,呼呼北风一直都没有间断,气温早就已经降到了零下十几度,按常理来说这条河面应该被冻结了才对,结果竟然连一块浮冰都看不到。
    “如果不是被人破坏的话,那就有点儿意思了。”
    顾判面上露出一丝笑容,视线一直都在河面上来回巡梭,想要寻找到那个有可能存在的,生于水,长于水的异类,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奔波霸,也没有霸波奔,河水还是在静静流淌,不时会有一两条小鱼冲到水面吐个泡泡,然后又迅速沉入水底。
    他从桥上下来,然后又来到河滩上,试探着触摸了一下河水。
    河水并不是很凉,至少和现在的温度无法匹配。
    “甲丁,绕路,去找能过河的渡口。”
    思索片刻后,顾判还是决定绕个路算了,毕竟桥已经坏掉,就算是他能把河里面可能存在的异类找出来杀掉,还是无法将马车运过去。
    这大冷的天,呼呼的风,能平摊在温暖的马车里赶路也是一种幸福。
    甲丁迅速拨转马头,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赶去,他记得在十里外有一条岔路口,想要绕路过河的话,能走马车的官道上面只有那一条路可以选择。
    “吁………”
    行出数里后,甲丁忽然勒住车马,停了下来。
    “主上,前面死人了,死的还是沧台剑派的花尖峰,以及他的几个同门,只有几匹马儿活了下来。”
    顾判一头雾水,“沧台剑派是哪个?花尖峰又是谁?老甲你身为一个打洞的异类,想不到交游倒挺广泛。”
    “呃……回禀主上,这几个人刚刚和我们有过些许交集,狐姑娘还出手将那花尖峰从马上打了下来。”
    狐伶儿急忙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当然,是站在她的立场与角度上,做出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艺术加工而已。
    姜琰紧紧咬住下唇,一句话都不说,因为此事确实是因为她想要停车小解而起,甚至还因此惹来了黑山神君的不快,这时候和那骚狐狸吵起来的话,她绝对讨不了好去。
    也许,那小骚狐狸也正有此打算,就等着她忍不住,好钓鱼上钩。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顾判很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狐伶儿的讲述,“甲丁,把他们的马牵过来,套到我们车上,其他的不要管,继续出发。”
    “属下明白。”
    甲丁从马车上跳下,向前走了几步,毫无征兆突然停下,拧腰侧身,挥出了手上的两只短戟。
    巨大的碰撞声响起,甲丁蹬蹬蹬向后连退数步,面无表情看向从附近的灌木丛中发起偷袭的那个家伙。
    “就是你杀掉了我沧台剑派的弟子?”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双手横握重剑,冷冷问道。
    “不是我杀的。”甲丁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了一眼。
    他在等顾判的命令,才敢做出下一步的动作。
    “哼,刚才我那花师侄还活着的时候,就跟我讲了有一辆古怪的马车路过,老夫不过是跟离开了片刻,他们就惨遭毒手,你自己说,你们有没有嫌疑?”
    车厢内,顾判刚准备开口,却见姜琰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他的面前。
    “神君,奴婢恳请神君高抬贵手,能不能放外面那人一条生路?”
    “这是你家亲戚?”
    “回禀神君,他叫林迹群,沧台剑派的长老,也是奴婢家父的至交好友。”
    “这样啊……”顾判思忖片刻,转头看了眼狐伶儿,“甲丁手太重,就只好辛苦你一下,把那老头绑来问话,小心一点,不要伤了他。”
    姜琰咬着下唇,恭恭敬敬朝着狐伶儿行了一礼,“劳烦伶儿姐姐了,小妹感激不尽。”
    狐伶儿听了这话,心里当即欢喜到快要溢了出来,当即一闪身从车厢内出去,不过两三个呼吸时间,便又回转过来,跪伏在了顾判脚边。
    “主上,那老头儿被奴婢迷晕了,就丢在车板上面。”
    一刻钟后,马车骤然提速,从数里外的一座简易木桥顺利通过。
    根据沧台剑派长老林迹群的说法,如今的姜家正面临着一场灭顶之灾。
    一切的事情都要追溯到四个月前,隶属于姜家的某个镖局接待了一位非常奇怪的客人。
    客人委托镖局运送十车草药出府到指定地域,距离说近不近,但也并不算远,赶紧一点的话一个月时间足够来回。
    更重要的是那位客人给出的银钱相当丰厚,几乎相当于两倍其他镖货,于是镖局查验货物后便直接把这趟镖接了下来。
    然后,由副总镖头带队,足足四十位镖师趟子手组成的队伍,在出发后神秘失踪了,不管是人,还是车队,全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找不到任何痕迹。
    镖局一边追查,一边将此事上报给了东家,也就是姜家,姜琰的爷爷恰好结束一次闭关修炼,静极思动下便直接亲自出马,沿着镖队最有可能走的路线逐一探查。
    然后,姜琰的爷爷一去也没有再回来。
    再后来,姜家位于中栗府内外的所有商行、田庄、道馆,接连都收到了标记有血色手印的信封,打开后里面只有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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