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有计喉和陋狗。
    他忽然想起了躲在储物手环中的两个队友,便当即将它们放了出来,想要听一听这两位对眼下的情况有何见解。
    然后顾判就又听到了一声压制不住的惨哼。
    “黑山君,你,你手上拿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计喉刚刚从陋狗的页面内出来,整个身体便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同时还在竭尽全力抵挡着从白纸灯笼内传来的吸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虚幻透明。
    唰!!!
    它又跳进了陋狗的页面之内,终于是避开了那片昏黄光芒的照耀。
    顾判皱眉,将陋狗抓在手中问道,“刚刚我有没有听错,计喉它竟然是在凄厉地惨叫。”
    “老爷没有听错,属下也是第一次听到它发出如此销魂勾人的叫声。”
    他沉默思索片刻,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同为非人的异类生灵,但是你为什么没有受到这盏灯笼的影响?”
    陋狗顿时被问住,停顿数个呼吸后才有些迟疑地在虚空中刷出一行字来。
    “属下曾经听过挑灯夜读这个成语,所以说,正因为属下是一本书,所以才不会受到这破灯笼的影响?”
    “那珞水呢,她的本体是一把魔刀,却同样也没有受到影响。”
    “珞水妹妹的话……”
    一直沉默的珞水忽然开口道,“叫姐姐!”
    陋狗从善如流,当即改笔写道,“珞水姐姐的话,属下记得老爷以前曾经说过,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既然都能挑灯看剑了,那么挑灯看刀应该也大差不差,差强人意……”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顾判不由分说将陋狗塞进储物手环,倒是从它的话里面琢磨出了那么一点儿意思。
    这盏白纸灯笼,可能只对纯粹的真灵神魂有杀伤力,他是人身,陋狗有血书作为凭依,珞水则将衍生的一点真灵藏身于缺月魔刀之中,所以都在昏黄光芒的照耀下安然无恙。
    唯有那团扭曲的彩色光芒,和计喉一样是纯粹的真灵现身,因此直接被白纸灯笼吸收吞噬,化作了豆大火苗的养分。
    早知如此,还不如一斧头砍死它算逑,至少能为他提供一些双值加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仅仅是让这盏破灯变得亮了那么一点,照得远了那么一点,其他屁用没有,拿在手上都觉得有些寒碜。
    顾判一边默默想着一边往外走,却并没有将这盏灯笼丢下,而是拎着它出了房间,继续左转前行,很快便来到了下一间屋子的门口。
    忽然间,他从眼角余光从手上的镜面内看到了两道乍现乍隐的黑色虚影。
    这是那两个缝合怪吗?
    它们倒是锲而不舍,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弃对他的攻击。
    不过以顾判现在的身体防御强度,两个缝合怪的攻击力实在是不值一提,他就算是站在那里不动让它们搞,搞个十天半月出去,最多也只是可能用腥臭的味道将他熏晕,不可能真正破开金刚秘法和生命值加成联手构建的防御体系,伤到他一分一毫。
    唰!
    他将手按在门上,并没有推开,而是看着两道阴影毫无征兆从镜面内冲出,没有任何犹豫地没入到了白纸灯笼里面,而且再也没有出来。
    “那两个杀伤力一般,却又相当烦人的东西……就这么被解决了?”
    顾判很有些惊讶地看着手上的破灯,又将那面顺来的镜子左倒右倒照了许久,最终不得不承认,那两只恶心的缝合怪真的消失不见了。
    不知不觉间,灯笼内的那一点火苗,已经变得有小拇指甲盖大小了。
    昏黄的光芒似乎也有向着明黄光芒转变的趋势。
    而且照耀范围同样再次增加,从不到两丈的直径,瞬间将方圆五丈的空间完全笼罩在内。
    变化在此时再一次到来。
    在白纸灯笼昏黄光芒的照耀下,眼前那扇看上去奢华大气的木门,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金黄色的门把手变成了锈迹斑斑的暗红颜色,把手旁悬挂着的两缕流苏变成了耷拉下垂的灰色蛛网,紫檀木雕刻的门扉主体,也已经破烂不堪,上面还沾染着大片干涸的血迹,散发出腐朽难闻的味道。
    而除了这间屋子外,在灯笼光芒笼罩范围内,其他房舍同样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富丽堂皇变成了灰暗破败,散发着死亡与绝望的气息。
    白纸灯笼的光芒,再加上攀升到第六境的观神望气术,终于能够堪破此处的“真实和虚妄”了吗?
    早知如此,他如果在小镇入口外便将观神望气术提升的话,是不是便能够更早地发现问题?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只要能够发现问题,接下来需要做的便是去解决问题。
    那么,这个空无一人的镇子,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通过异闻司传递到他手上的关于镜神教的情报,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活着的教徒?
    顾判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伸手推开了那扇腐朽破败的木门。
    准确来说,他刚刚用力,那扇木门便化作了木屑灰烬散去,将门内同样阴森晦暗的景象完全展露在了他的眼中。
    第934章 磨刀砍柴
    在白纸灯笼昏黄光芒照耀下,屋内墙壁通体全都是斑驳的灰黑色,就像是不知道多久都没有人居住过的老房子,给人一种恐怖阴森的感觉。
    地面坑坑洼洼,到处都是阴暗的红色,似乎是不知道干涸了多少年的血浆。
    入眼处一片灰败,死一般寂静,除了他自己细微到极点的呼吸声,便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响声。
    顾判扫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屋角的一具躯体身上。
    那人应该是一个男子,穿着一身黑色长袍,蜷缩跪伏在灰色地面上一动不动。
    他看起来早已失去了生命的气息,身下并没有太多的血迹,只有脸和手脚裸露在长袍外面,眼睛空洞无物,皮肤惨败灰白,在白纸灯笼昏黄光芒的照射下如同枯枝。
    根本就是一具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干尸。
    而真正吸引了他注意的,则是那具尸体手中拿着的一面镜子。
    这是一个真正的……死人?
    顾判缓缓走入屋内,来到那具干尸身旁,弯腰抓住了那面铜镜。
    干尸握着铜镜的力量很大,已经变形的手指甚至在上面按压出来浅浅的凹痕,导致他第一下都没有将镜子从对方的怀中取出。
    咔嚓!
    他又加了一些力量,直接拗断了干尸的几根手指,终于将那面铜镜拿到了自己手中。
    拂去上面沾染的灰尘后,顾判眯起眼睛,借助白纸灯笼的昏黄光芒,将镜面对上了自己的身体。
    目光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他竟然从里面看到了两个人,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
    镜子内外,四个人,四张脸,八只眼睛,视线交织纠缠,混在一处。
    一个不见双腿,只见上半身的干枯男子正趴在顾判背后,如同一株藤蔓缠绕生长在了他的身上,又像是突然变成了一个连体人,只不过一个健康强壮,另外一个被吸干了所有营养,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头。
    此时面对着顾判的凝视,男子露出诡异笑容,漆黑的眼眶中溢出丝丝缕缕黑烟,将他的面孔映衬得愈发惨白。
    咔嚓!
    一块墙皮掉落下来,发出一声闷响。
    顾判微微皱眉,只觉得这块墙皮落地的声音层层叠叠,仿佛多重回声。
    他转头看去,连同镜子内外四个人同时转头,目光齐齐落在那块斑驳的墙皮上面。
    “有点儿意思。”
    他笑了一下,声音同样层层叠叠,在这间房屋内不停回荡。
    而且随着他的开口,趴在他背上的那具干尸同时开口,也在说着同一句话,只是声音听上去有些空洞无物,飘忽不定。
    “又碰到一个能说话的?那么,你到底是谁?”顾判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
    “你…到…底…是…谁…”
    与顾判后背连接在一处的干尸再次跟他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回荡,融入到他的声音之中。
    “我特么的是在问你,不是让你来问我!”
    蓦地一股暴躁情绪从心底涌起,瞬间将他整个人全部淹没。
    顾判并指成刀,凶狠无比地向后插去,直接刺入到那具干尸的眼眶之中。
    “让我背你?背你大爷!”
    “学我说话?”
    “学你妈逼!!”
    嘶……
    一缕猩红火焰从手指钻出,沿着黑衣干尸的眼眶迅速蔓延,转瞬间遍布他的全身。
    旋即又有一道森寒斧影划破虚空,沿着干尸的头顶从上到下一斩而过。
    数个呼吸后,顾判目不转睛盯着那盏白纸灯笼,转身直接离开了这间屋子。
    后背上的黑衣男子被他一尸两吃了。
    一部分化作了双值加成,被他本身吸收,而在被双刃战斧斩成两片后,还从尸体内浮出一团灰黑色的光芒,直接被吸入白纸灯笼内部消失不见。
    小指甲盖大小的火苗又变大了那么一点点。
    灯笼光芒的照耀范围也延伸到了五丈以上,直奔六丈左右而去。
    虽然又干掉了屋子内的诡异生灵,手上又多出来白纸灯笼,这样一个能够对这些镜中生灵产生威胁的东西,但顾判却并没有太多的喜悦之情。
    本以为他加上计喉和珞水,如此三方联手的实力,对付镜神教事件就该手到擒来,结果现在在这里已经耽搁了很长一段时间,却都还一直在没头苍蝇般四处打转,完全没有摸到此次异闻事件的源头症结所在。
    如果这样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探寻过去,将小镇所有地方检查一遍所需的时间绝对会令人抓狂,还会耽误后面早就安排好的一系列修炼发展计划。
    那么,这次异闻事件的根源,到底要落在什么地方?
    他需要怎么做,才能直指要害,一把抓住主要矛盾之所在,然后用斧头劈开一条通向结果的道路?
    白纸灯笼的光芒,加上观神望气术,能够将照耀范围内的真实与虚妄分离,这是他目前所知道的最有效解决问题的办法。
    但是……
    镇子很大,他所能笼罩的范围又很小。
    就算是一点点摸排过去,谁又能保证当他离开之后,原本被灯笼光芒照耀过的地方不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用最笨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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