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拨通了石阡的电话:“石阡,之前你查的资料为什么没有季湘的父亲?”
    “盛总,季小姐父亲的资料,我们掌握的这些人脉查不到。”石阡顿了顿:“如果不是没有父亲,那就是被人抹掉了。”
    这个抹掉季湘父亲的人,盛光郁几乎是马上就想到了傅岩,他也许找关系对季湘的身份进行了更改,连名字也改过了,因为季湘是和母亲姓的,如果曾经是和父亲姓,会不会又是另一个不同的她?
    “石阡,你去过季湘的家乡么?”
    石阡顿了顿:“盛总,你是说,你要去实地考察?你和季小姐怎么了?”
    “我只是不想自己不清不楚,提心吊胆的。”
    盛光郁挂了电话,站在落地窗边,屋外高楼嶙峋,血红色的夕阳正要缓缓落下,房屋与房屋之间被镀上了一层金边,看起来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可其实那在夕阳之下的黑暗,正在一点一点的蔓延着,即将填满整个天空,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抬手捏了捏眉心,翻出手机上那张昔日的旧照,小姑娘坐在窗边,脸色白净,长发垂直肩头,那时候的她和现在的她,他相信是一样的。
    她一定不知道,曾经,他找了她多久。
    那时候,总是听到她的竹马叫她湘湘,后来才打听到,姓宁。她走了之后,翻了许多报名资料,就是没找到她和傅承斯的资料,非常的奇怪,问了师父,才说是她的竹马带着来报名的,家长好像整天东跑西跑的,都不管的。
    他一直以为她是那种家长来不及管教的女孩子,可其实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没有家教的样子,彬彬有礼,刻苦努力,和竹马打闹的时候也会像其它的女生一样的尖叫和发火,笑起来的时候露出洁白的牙齿,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她就是一个很普通的高中生,从未想过,她的家庭其实一点都不完美,明明都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她和浩森之前的事情,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坦白,一个字都不肯告诉他。
    站在落地窗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决定起身前往早已定好的私人会馆,今天的这场饭局,远山影业的李老板也会到,这算是除了开机仪式之后,两大股东第二次在同一个地方会面。
    作为东道主的盛光郁自然是需要早早抵达,他刚刚抵达会馆,陈诗情的后脚就跟了上来,她环顾一下四周:
    “湘湘没来啊?”
    盛光郁抿着唇,给陈诗情拉开了椅子:“她一定会来的。”
    “吵架了?”
    “没有。”
    陈诗情看了一眼盛光郁,那种抿着唇,冷漠又严肃的样子,身为堂妹的陈诗情还是知道的,明显是在生气啊,果然占有欲强就是很恐怖啊,好像嫂子就是跟着浩森上了同一辆车,他就露出一副,“宝宝不开心,宝宝要哄”的表情,也不知道是留给谁看的。
    六点一刻,饭局上的人才差不多到齐,只有今天的主角浩森和女二号季湘迟迟没来,又等了三分多钟,盛光郁才看到浩森紧跟着季湘的脚步一起走了进来。
    也许是刻意在楼底下遇到,也有可能,是早就约好了。
    虽然没有并肩走在一起,但浩森紧跟其后的做法,还是让盛光郁有些不满。
    各自打过照面之后,照例围着《尘埃》的话题聊了起来,季湘和陈诗情坐在一起,陈诗情有点不舒服,随便吃了一点,就附在季湘耳边问她:
    “我要吐了,你陪我出去一下?”
    季湘这才跟着陈诗情出去,从闷燥的饭桌上出来,陈诗情跑进洗手间,干呕了几声,马上从包里掏出一颗话梅塞到嘴里。
    “我靠,这电影什么时候演完啊,孕期反应太明显了,难受死了。”
    “谁怀孕初期不是这样,其实过了这一个月,就会好很多了。”
    季湘说这话的时候,陈诗情刚刚捧了水到嘴里漱口,她有点惊讶的转过身去,开玩笑一般的问她:
    “湘湘,你知道的很清楚哦,你不会是过来人吧?”
    季湘尴尬笑着,抬起手理了理耳边的头发:“这是常识啊,言情小说里都是这种套路啦。”
    比季湘还大几岁的陈诗情都不觉得这是常识,季湘真的比她了解的还要多,陈诗情没在继续细想下去,和陈诗情回去的时候,两个人的谈话被傅承斯的来电给打断了,陈诗情看季湘不方便,找了个借口就先进了包间。
    季湘看周围没人,几步上了私人会馆的天台,这才靠在小角落里,接了小斯的电话:
    “湘湘,我想了想,这事情你先别太主动了。”
    “为什么?”季湘表示不理解:“不靠近浩森,怎么去找手稿,他家书房有摄像头,就算隔了那么多年,他也一定还留着一版的手稿,那些亲密的裸照也一定还在他的手里。”
    “远山影业的老板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浩森是他们捧红的,当年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们现在还什么线索都没有,倘若是真的,《尘埃》一定会夭折,浩森和远山影业都会毁于一旦,你想过没有……”小斯顿了顿:
    “你会把盛光郁拖下水。”
    “一旦这事情暴露出来,你会因为报了仇大快人心,但盛光郁是无辜的,盛世和远山都有入股《尘埃》,一旦远山撤资,你知道盛光郁承担多大的风险么?《尘埃》的电影版权经过几番波折之后,买了多少钱,你比外界更清楚。盛光郁靠着《尘埃》拉了多少钱的广告合同,外界报道的应该不少,一旦因为《尘埃》夭折而毁约合同,产生的就是连锁反应……”
    小斯说完,没听到季湘这边说话,又叹了口气:
    “如果有牵连的不是盛光郁,这一切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季湘,你再好好的想一想。”
    如果不是盛光郁……
    季湘有些嘲讽的扬起了嘴角,这世上那有那么多如果:
    “小斯,如果杀人不犯法,我会毫不犹豫的一刀捅了浩森。”
    作者有话要说:  阿郁师兄还是相信季湘的,所以不用担心两个人感情什么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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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57章 20.18.30]
    季湘返回去的时候,饭桌上的气氛看起来有些严肃,季湘有点尴尬,只好不好意思的笑着,小心翼翼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盛光郁没有看她,只是看她坐下,这才对远山影业的李老板说道:
    “浩先生刚刚回国就要接拍新剧,确实很敬业,出于对浩先生的个人健康状态考虑,暂且休息三天,三天之后,准时在樱花酒店开工,李总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么?”
    远山影业的老板李远山因投资影视剧年限已长,在业内算是前辈级的人物,这一次会和盛世一起合资《尘埃》,据说是因为当时《尘埃》的版权先是落到了李远山的手里,后来又被盛光郁抢了过来,李远山和盛老爷子有些交情,找了盛老爷子,盛老爷子不知道和李远山有什么交情,在盛老爷子的坚持下,盛光郁不得不让远山影业入了股,只可惜两家影业,除了开机仪式的时候见过一次,后面的交流其实屈指可数,关系远远没有媒体眼里的那样好。
    李远山看着今晚穿的十分正式的盛光郁,笑的有些勉强:
    “《尘埃》筹备之前,没有网络选票这一环节,盛世官方独自举办,扩大了自己的知名度,提了喻景悠和季湘两位新人,我们远山可没有反对过,拍戏过程中,为了照顾两位新人拖慢了电影开拍的进度,我们也没有抱怨过,盛总,在这样拖下去,造成的损失可是不小。”
    四年半以前,浩森是不知名小公司旗下的艺人,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李远山,于是干脆解约,攀上了远山影业这棵大树,凭借远山影业投资的《往生》一举成名,包揽多项大奖,由此,浩森名声大噪,连金牌编剧夏鹤的身价也连带着水涨船高,这在当时,就像是一个奇迹一样。
    季湘听到李远山说到海选,才知道原来《尘埃》男二和女二的海选,是盛世单方面决定的,季湘不知道那时候的盛光郁,是刻意给季湘制造了机会。
    如果她真的足够优秀,一定经得起世人的挑剔眼光。
    盛光郁一直都是这样看待季湘的,哪怕后来,他渐渐和她接触,了解了她是一个怎样的人,他也从不觉得她是一颗平凡的星辰。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却足够让他笃定,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整个饭桌上,盛光郁的表情一直很严肃,他好像都没什么食欲,加上前几天才动的手术,看起来脸色很苍白,他看着李远山,直到李远山喋喋不休的抱怨完,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好,盛光郁这才不疾不徐的说道:
    “季小姐和喻先生的表现一直都很棒,倒是我们的女主角陈诗情等你们浩森,拍拍停停,耗了半个多月,知道浩先生格外繁忙,但说好的回归日期一直都在延后,拖进度?难道不是浩先生没有处理好自己的时间?”
    饭桌上火药味十足,都是高管在论事,身为明星的季湘一行人也不好插手,只是看两位老板脸上的表情简直一个比一个还要黑脸。
    是不是盛光郁已经察觉到,浩森对《尘埃》是个威胁?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但停拍三天是定下来的了,浩森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临别时,他给盛光郁道了歉,表示确实是档期抽不开,是自己的原因,休息三天也很好,可以调整时差。
    浩森是大牌,拖延的事情谁都会有,他道个歉,不过是看在盛光郁的面子上,浩森罢演的事情也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他道歉,是因为,他还想凭借《尘埃》让自己更上一层楼。
    他想要什么,季湘心里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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