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宙远背部贴在了列昂尼德胸前,裸露的肌肤贴合在一起,有种无言的亲昵糅合在其中,任宙远甚至觉得自己仿佛感受到列昂尼德心脏的跳动,扑通扑通地撞击着他的背,正如他这个人一样,强势得让人无法忽视。
    任宙远连呼吸都放慢了,第一次在清醒时被人抱在怀里,正苦恼着该如何逃离这种让人尴尬的状况,突然两人紧贴的部位,有个滚烫的物件正抵着他的大腿,让他瞬间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大气也不敢出。
    身后的人越贴越近,呼出的气打在他的脖子上,让任宙远连鸡皮疙瘩都竖立起来,脖子红了一圈。
    任宙远惊得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心道又不是大白天,刚才还折腾了那么久,怎么还能如此精神!
    过了一会儿他猛地反应过来,是啊不是大白天,难不成睡着了还能硬得起来?
    他觉得自己被个老流氓调戏了,有点恼羞成怒地挪了挪身体,果然不过半秒又被拉了回去,这回他简直要被气笑,刚才的那点尴尬被列昂尼德这么一弄也消退了不少。
    怀里的人明显放松下来,列昂尼德也不再装睡,贴着在他耳边低声道:“怎么样,有感觉了吗?”
    任宙远:“……”
    很好,这人还记恨着几个小时前他们争执的内容。
    任宙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全身无力又被列昂尼德钳制着,只能拍拍他环住自己的手臂,示意他松开。
    离开列昂尼德怀抱的一瞬任宙远打了个冷颤,他将被子拉上一点盖住自己的肩膀,虽然有点难为情,但还是鼓起勇气转过身。
    两人面对面躺着,迎上列昂尼德的双眼,任宙远脑袋里又闪过了那些儿童不宜的画面。他清咳了一声掩饰尴尬,道:“上床不能代表什么,男人是用下身思考的动物,这句话你有听过吧?就算你对我,咳,起了反应,这也不代表我们就适合,你明白吗?”
    列昂尼德原本还柔情似水的双眼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二话不说将任宙远拉了回来,这回两人面对面,鼻子贴鼻子,任宙远躲无可躲只能被迫正面承受他的怒气。
    “所以就算我已经毫无保留地表示出对你的渴望,你也觉得我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他眯起双眼,眼里透露着危险的信息,大有任宙远说出“是”这个字就要将他拆骨入腹的打算。
    任宙远撇过眼不看他,答案早已不言而喻,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些什么。娜塔莎是他们中间的一道坎,列昂尼德喜欢的那个未知的人是另一道坎,连安安都横在他们中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他,这个男人只是为了“责任”才和他在一起。
    看着他又开始钻牛角尖,列昂尼德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大手一包,将任宙远抱在怀里,心贴心,两人之间再无一丝缝隙。列昂尼德下巴抵在任宙远额上,用力地制止他想挣脱的动作,在他说出第一句话后,怀里的人总算停下了挣扎——
    “你相信人的第一感觉吗?”列昂尼德说:“我知道这么说可能很老套,但即便是一个物品,人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分辨出是喜欢还是讨厌。”
    他继续道:“在维奇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并没有将你忘掉。”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下,列昂尼德松开了一点,但依然保持抱着他的动作,“五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候觉得你这个人挺有趣的,明明表现得很儒雅,举手投足也带着点书卷气,但是眼里却有种不服输的气势。”
    “后来事实证明,你也真的是不服输。看着我喝酒,你说你也要喝,于是拿了一小杯,结果喝了一口就开始语无伦次,我说你不能喝就别喝了,你还更干脆地一口喝光。”
    列昂尼德开始回忆起两人的第一次相识的过程,任宙远依稀还记得他前面说的那些,到了后面的他就完全记不起了。
    列昂尼德又道:“你一碰酒就醉,一醉就开始胡言乱语,明明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这个小醉鬼喝醉了就直接赖在我身上,努力睁着眼睛看着我,看到我是外国人就开始骂俄罗斯人,说我们怎么傲慢怎么可恶,连学俄语的人也不放过。我看你喝醉了就反驳了一句,你一听还瞪我,扑上来捏着我的嘴不让我说。”
    任宙远扯被子盖住自己的头,他可没印象自己做过这么丢人的事,居然还被人记了五年那么久。
    列昂尼德紧了紧抱住他的双手,将他从被子里挖出来,在他头发蹭了蹭。他还记得任宙远当时迷离的眼神,那双眼睛即便喝醉了依然黑亮,看着他的时候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
    列昂尼德在那一瞬间动心了,他之前从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那玩意儿,直到那一刻,才知道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那么的容易,只需一个眼神,就能夺了他的呼吸,让他认栽得甘之如饴。
    他忍不住将任宙远带走,将脑海里想对他施展的事情付诸行动。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比刚才还要激烈,列昂尼德从未感受到和谁如此契合过,被任宙远包围的一瞬,他甚至觉得即便抛弃全世界也在所不惜。
    但是这些话他一个大男人实在说不出口,于是他又转了个话题,“那天醒来后你不见了,我问了你的朋友,托了许多关系,但是再没有找到你,所以在维奇见到你的时候,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上前质问你到底去哪儿了。”
    任宙远回想起他们在维奇的第一次见面,当时人事经理带着他经过走廊,列昂尼德的表情就像是质疑他的能力一样,直到现在任宙远才知道当初他心里想的竟是这样的内容。
    列昂尼德道:“我想问你记不记得我,但是你的表现告诉我你记得,而且还怕我。”他语气有点无奈和挫败,“我才知道在我心里美好的回忆,对你来说其实并不同样的美好。”
    他苦笑一声继续道:“在开始努力地拉近我们的关系的时候,我发现你已经有了个孩子。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的出现让你勾起了那些不好的回忆,所以你躲着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曾经和一个陌生男人发生过关系。虽然很难过,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幸福,即使给你幸福的人不是我。”
    说到“陌生”二字时,列昂尼德语气中的自嘲显而易见,任宙远想起自己说过的话有点心虚。
    “可上天似乎不忍心看我如此绝望,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发现了你身边没有其他人。我知道这种心理很不好,但是我忍不住窃喜,忍不住抱了点希望,希望这不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
    “后来知道儿子我也有一半,我开心得快抑制不住自己,你跟我说你有喜欢的人,我在想是不是我来得太晚了?可是当我想到儿子的存在,我心里的火苗又蹿了起来,我是安安的爸爸,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不论过程如何,命中注定我们才应该在一起。”
    他推开了一点任宙远,两人四目相对,列昂尼德眼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所以你说我对你没感觉,这对我的感情来说是天大的诬蔑,不论是感情还是责任将我们绑在一起,命中注定的东西就是命中注定。”
    任宙远心里一震,也分不清自己是被他的话还是他眼里的神情所震慑住。他咽了口口水,挣扎了片刻,终于走出自己的安全区域,问出了纠结了他许久的问题:“那娜塔莎呢?还有你曾经喜欢过的人,你都能忘掉吗?”
    几乎是马上地,列昂尼德回道:“娜塔莎是家里安排给我的婚姻,三年前我哥哥结婚了,那时候我还在开展我的事业,他们看我不打算结婚,于是强迫我必须要找一个妻子。”
    他毫无保留的道:“我曾做过挣扎,但是他们给了我一年的时间,于是我将维奇开在了这里。一年后我有没有找到你你自己知道,我的家人按照约定给我安排了娜塔莎做我的未婚妻,可从最开始我就和她说清楚,我只当她是妹妹,这辈子不可能和她结婚,婚约也只是为了履行和父母的约定,但娜塔莎说她也是为了应付家人,于是我们就有了那个婚约。”
    “至于你说我曾喜欢过的人,”列昂尼德看着他道:“除了你,没有谁还让我念念不忘的。”
    虽然列昂尼德没有正面告诉他那个让他介意的“前任”都是什么人,可到了这一刻,任宙远纠结的事情因他前面的独白冲刷了不少。
    他对之前自己说过的话感到难为情,列昂尼德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情,在把心底话说出口后,他觉得无比轻松。
    他知道任宙远还需要时间去消化他刚刚说的那些,于是为了调节气氛,他捏了捏任宙远的腰提议道:“你还有什么想确认的吗?若还是觉得我对你的感觉不够深,我们可以再验证一次。”
    他往任宙远那边凑,被任宙远推开后又锲而不舍地继续凑上前。
    列昂尼德很快就达到了调节气氛的效果,因为他被瞪了。
    第40章 改口
    任宙远那天过后躺了一整天,连安安都是列昂尼德去接的。那孩子一回到家就跑去找他,也不知道列昂尼德是怎么和他说的,安安看他的眼神满是可怜,揉着他的腰不停在喊“爸爸不痛”。
    日子似乎又恢复之前的平淡,列昂尼德还是跟在安安屁股后面跟着学中文,安安也老是向任宙远抱怨那个大叔叔有多么笨,明明是相差无几的画面,但任宙远还是能察觉出一点不同。
    似乎连安安都感受得到两个大人的变化,这天晚上在任宙远哄他睡觉的时候,安安抱着他问道:“爸爸你是不是和叔叔和好啦?”
    任宙远闻言愣了一下,睁眼说瞎话道:“爸爸和叔叔没有吵架。”
    安安撇了撇嘴,一脸你别想骗我,让任宙远看得好笑,捏了捏他的鼻子说他小鬼灵精。
    安安扭了扭屁股往他身上凑,抱着他的手臂说:“爸爸你不用怕叔叔,安安会站在你这边的!叔叔那么笨,要是他气着了爸爸,安安就不教他中文了!”
    任宙远亲了他一口,被他的童言童语逗乐了。他暗自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安安那么敏感,大人发生的事情根本瞒不过他,想要经营好一个家庭是他最大的心愿,但是自己一点小事情就会影响到安安,让他一直提心吊胆连话都少了不少。
    列昂尼德是安安的另一位父亲,无论他们到最后是否能在一起,这都是毋庸置疑的事实。看着这一大一小在换着法子努力地讨好自己,任宙远满满都是心虚,他心里暗自在想或许是时候告诉安安事实的真相了?
    他想了想,在脑海里组织了一番语言,然后捏了捏安安的小脸蛋让他看着自己。
    任宙远道:“安安,爸爸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呀?”安安看着他道。
    任宙远清咳了一声,诱导道:“安安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爸爸和安安会突然搬到叔叔这里来住呢?”
    一听他这话,安安原本笑着的表情突然一顿,随即皱了皱鼻子做了个鬼脸。他嘟起嘴,双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尤其明亮,“爸爸老是把我当小孩儿。”
    任宙远被他逗笑了,但还是强忍住笑出声,表情有些纠结,“哦?那安安跟爸爸说是为什么?”
    安安翻了个白眼,那样子特别逗趣,傲娇地说:“我才不说。”他钻到任宙远怀里撒娇道:“爸爸你自己说!安安什么都不知道!”
    这下任宙远哪能看不出,这小子估计早就知道列昂尼德是他另一个爸爸了。或许自他们父子俩相见的那一刻,安安就从列昂尼德的表现中猜出来了,更别说他们样子本身就长得像,这些年安安虽然内心抵触承认自己是混血儿的事实,但是以安安的聪明,在看见列昂尼德的脸后哪能猜不出来。
    原本任宙远还担心当他说出列昂尼德是安安父亲的时候安安会不会反感,可近些日子来让这对父子多接触看来效果不菲,他思索片刻,捏着安安的耳朵说:“安安还记得爸爸以前跟安安说过‘另一个爸爸’的事吗?安安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另一个爸爸’应该是长什么样儿的?”
    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被任宙远捏着的原因,安安耳朵都红了一圈,毛茸茸的头发蹭了蹭任宙远,声音呐呐地道:“我不知道呀。”
    任宙远揉了一把他的头说:“那你觉得那个大叔叔要是当你爸爸,你喜不喜欢啊?”
    安安一听,双手捂着耳朵抱着头兴奋地尖叫了起来,边叫还边踢着腿儿说:“哎呀爸爸你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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