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温玉抬眸看着他,问:“你以前这样教过别人吗?”
    乔天涯掌心很烫,他笑起来还是落拓不羁,看姚温玉一眼,答道:“教过,很多。”
    “那就没有一个人告诉你,”姚温玉说,“你握得太紧了。”
    “也许有人说过,”乔天涯说,“但我都不记得了。”
    “你忘得很快,”姚温玉手背逐渐也热了起来,“这是好习惯。”
    乔天涯回看姚温玉,在这短暂的对视里,忽然探过身,隔着小案,吻到姚温玉的唇。庭院里的叶簌簌地掉下来,落在乔天涯的背部,他抬手固定住姚温玉的下巴。
    药味是苦的,姚温玉也是苦的。
    这份苦蹿在唇舌间,化到胸腔里,变作了锥痛。乔天涯觉得痛,也觉得姚温玉痛。他在吻里抚摸着姚温玉的面颊,就像从来没有碰过元琢,要在此刻弥补自己。
    “你有话要对我说吗?”乔天涯停下来,跟姚温玉鼻梁相碰。
    “你撒谎,”姚温玉苍白的脸上笑了笑,“我是你第一个学生。”
    乔天涯也笑了。
    “乔天涯,”姚温玉抬指碰到乔天涯的眼睛,“人生不求大功德,平安顺遂富贵乐。我祝你功成身退,长命百岁。”
    乔天涯神色不变,眼眶却红了,他说:“怎么不祝我觅得良缘,子孙满堂。”
    姚温玉不想说。
    “你也撒谎,”乔天涯说,“你早就会这首曲子了。”
    “元琢今生赴你三月约,”姚温玉收回手,“无憾了。”
    风拂动他们俩人的袖袍,明明挨得这般近,却又离得那样远。
    作者有话要说:①②:选自《资治通鉴》
    ③:选自孟浩然·《宿业师山房待丁大不至》
    第269章病变
    朝廷下的禁令也挡不住阒都的闲言蜚语甚嚣尘上,街坊巷道,楚馆茶楼,所有人都在讨论女帝身世。城门封锁,可是流言仍旧传到了八城,正在弥漫向厥西。
    “尽快让都军封门,”明理堂议事时,孔湫道,“消息不能乱传!太学闹得不成样子,都军也得去管。成碧是老臣,知道分寸。”
    邵成碧跪在御案前,他新着的官袍合身,就是头发白透了,看着不像武将。他声音很哑,说:“学生闹事不是头一回,轻重不好把握,就怕兵到了跟前,反倒火上浇油。”
    “那也得管,”岑愈站起来,他是言官,自然明白利害,“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
    李剑霆昨夜没睡,坐在御案后边喝酽茶,几口喝完了,道:“朕问心无愧,但是此次流言起的蹊跷,那张纸究竟是谁写的,刑部到现在也没有头绪吗?”
    “四处都在誊抄,”孔湫说,“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字迹是无处可查,”薛修卓看向岑愈,“但是岑大人再仔细看看这篇文章。”
    岑愈昨夜看到纸张就五内如焚,哪有时间仔细看,此刻听薛修卓这么说,把文章又接到手中看了。他看了半晌,忽然站起身,端着文章走了几步,道:“几年前让阒都纸贵的文章是《茶石喟叹》,我看这篇文章和《茶石喟叹》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孔湫隐约记起这么个人,犹疑道:“是不是那个……”
    “‘利笔’高神威,”岑愈转回身,“是高仲雄啊!”
    高仲雄眼高手低,在阒都当韩靳的幕僚,结果搞得八大营被萧驰野遛着打。当时韩丞要办他,他在丹城苟且性命,谁能想到最终会投靠沈泽川!
    “当务之急,不仅要扼制流言,还要尽快说服大帅出兵。”孔湫说,“沈泽川坐拥中博十二万守备军,论兵力,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硬拼。”
    “朕已发诏给启东,”李剑霆道,“要东烈王出兵跨过天妃阙,直击灯州。”
    中博无援兵,沈泽川调遣敦州守备军到茨州,又留下锦衣骑驻守端州,樊、灯两州难免空虚。
    “先不必慌张,”陈珍说,“中博守备军也是新建的,沈泽川如今能拿出来的只有敦、茨两州守备军,他连茶州守备军都不敢轻易调动。成碧,四万都军听你调遣,我们与沈泽川实际上是旗鼓相当!”
    “朕担忧沈泽川还有后招,”李剑霆起身来扶邵成碧,“如今朕只能把阒都托付于邵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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