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进那个男人的房间,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今后的命运会变得多奇形怪状。
    眼底的恐慌愈渐浓烈——是的!所以她不能坐以待毙,逃走,一定要想办法逃走才行!
    思索着,安安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往四处观察了起来,脚下的步子刻意放缓,留意着这个环境内部的构造和出口方向。
    不得不说,这个酒店的华丽与奢侈已经超过了田安安对“奢华”这个词的所有理解。身处这座高楼的第四十八层,透过玻璃墙,城市绚烂的夜景几乎尽收眼底。闪烁的灯海为这个不夜城镀金润色,纸醉金迷,欲|望无边。
    她低着头,视线却悄悄在周围东瞟西看。一旁的金发女郎面无表情地善意提醒,“请不要试图逃走,小姐,否则先生会不高兴的。”
    这话只说了一半,至于不高兴的后果是什么,她只字未提。
    田安安的小脸骤然一片白。就好比最残忍的事不是死刑,而是被人极度麻木地宣判死刑。脑子里划过那双深邃却冰冷的眼,她额头突突地跳,想起封霄那句轻描淡写的警告。
    至今为止经历的种种,让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不会是单纯地吓唬她而已。
    脚步声被地上的波斯地毯吸收得干干净净,和刚才一样,田安安被强行推进了电梯。手臂被瘦高个头的金发女人死死攥住,她皱眉,看见满脸微笑的电梯小姐伸出食指,摁下了“49”这个数字。
    心脏仿佛被人用手握紧了,田安安呼吸困难,怔怔看着电梯门上方的数字从48滚动成了49。“叮”的一声,门开了,左右两个金发女人挟着她走出了电梯,最终在一间房门前停了下来。
    女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目光中,分针将好指向了某一个刻度,不迟不早。她心头稍稍松口气,下一瞬,门锁发出“咔噔”一声轻响,房门已经被人从里头打开了。
    安安被开锁的声音吓得缩了缩脖子,左边的女郎越过她伸出手,扭转门把,开门,将娇小的少女一把推了进去,最后重重关上了房门。整套动作很流利,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大力的推搡使少女踉跄了几步,拖鞋掉了,白嫩的小脚踩在地上的绒毛毯上,细绒搔过细腻的脚背,激起一阵战栗。
    房门合死了,最后一道亮光也被阻隔殆尽。田安安的眸光微闪,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进入一个没有一点光明的世界。
    黑暗笼罩着一切,甚至连窗外的霓虹也没有一丝投射进来。她内心的惶恐和不安几乎堆积到顶点,下意识地掉头,打算不顾死活地夺门而逃。
    然而就在她碰到门把的同时,一声金属的清脆打破了死寂,似乎有人在把玩打火机。接着,低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熟悉的嗓音,只是语调里多了几丝慵懒的意味,“想去哪儿?”
    扣住门把的五指忽地收拢,很用力,金属的冰凉几乎勒进了柔嫩的掌心。安安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内心念了十句阿门二十局阿弥陀佛,尽量用最淡定的姿态转过了身。
    万暗中有一点淡淡的红,像阴森的鬼火。她差点儿被吓得坐到地上,可还是硬着头皮挤出一句话来打招呼,干笑道,“封、封先生,你也在啊。”
    不知在何处的男人有片刻的沉默,随之继续发号施令:“往左走三步,灯的开关在你左手的位置。”
    田安安没有犹豫,迅速照着他的指示走了几步。黑暗令原本就肆意蔓延的恐惧愈发膨胀,她飞快地抬起左手,摸到了开关,迅速按了下去。
    没有预想中刺目的亮光,昏黄暧昧的灯光从头顶上方徐徐投落,极缓慢地将黑暗吞噬。安安就地站着,转头看,只见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色衬衫,领口的纽扣松开了两颗,黑色的领带松垮,手臂处完美的肌肉线条隐隐可见。
    田安安眸光微动,这才发现刚才的红色是他指尖点燃的雪茄。脱去手套,她第一次正经端详他的双手,干净修长,竟然漂亮得不可思议。
    封霄靠坐在沙发上,神态慵懒,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却冷厉凛冽,毫无温度地在她身上打量。
    少女的身体因为恐惧而有轻微地颤抖,白皙的皮肤被灯光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橙色,看他的目光充满着警惕和探究的色彩。他的视线掠过白皙的小腿,掠过纤细的腰肢,掠过精致的锁骨,掠过脆弱的脖颈,最后落在那张小巧漂亮的唇上。
    干净了,很好,让他更有食欲。
    男人的薄唇上弯出一道淡淡的弧度,身子微动将雪茄在烟灰缸里熄灭,眼神玩味,声线冰凉,“过来。”
    田安安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重复了一次,“过来。”
    “……”他的语气和之前相比没有变化,安安却读出了危险的信息。她纠结了瞬,最终还是妥协下来,认命似的挪着步子朝他走近过去,心跳极度紊乱。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似乎不言而喻。
    她是个成年人,面对这种事应当淡定一些,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活命,除了这个也没有第二条路走了。
    安安在心里不住地宽慰自己,尽管她心里一直矫情地认为第一次应该给最爱的人,尽管她还悲催的没谈过一次恋爱……
    男人慵懒地坐着,她站在跟前,第一次发现俯视人会有一种类似亵渎的罪恶感。她强自镇定,一脸慷慨赴义的绝然。
    然而出乎人意料的,封霄只是扔过来了一个东西,淡淡吩咐道:“涂上。”
    田安安怔了怔,垂头一看,只见白嫩小巧的掌心里卧着一个类似口红的东西。
    她呆若木鸡。
    What are you 弄啥嘞?大半夜把她劫到这儿来,只是为了送她口红?这位大哥,你是不是平时X生活不协调……
    心头数万草泥马再次呼啸而过,可是又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安安只能硬着头皮旋开旋钮,连颜色也没看就往嘴唇上抹了上去。快速涂完之后看向他,战战兢兢地等着下一句话。
    少女的肤色很白,五官小巧却立体精致,嘴角起菱的唇形状暧昧,在复古红的映衬下妖艳无比,瞬间唤醒了他所有的感官。
    冰冷的血液仿佛瞬间变得灼热,在四肢百骸里肆意流窜。封霄注视着她,修长干净的右手徐徐摘下了眼镜,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离开了金丝眼镜,他身上的暴戾同冷硬愈发显而易见,携带着浓烈的侵略感扑面而来。
    田安安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身子后仰,望着她,深邃的双眸勾起一丝玩味的痕迹,“接过吻么?”
    “……”啥玩意儿?
    “吻我。”
    作者有话要说:
    ☆、4|Chapter4
    田安安几乎能确定这人真的有病了。
    他的声音冷冽而淡漠,那一刻,她只以为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瞳孔因为诧异而轻微放大:“你说啥?”
    封霄将少女身体的骤僵收入眼底,冷漠的视线注视她的红唇,那样妖异的美丽,是鲜血的颜色。他修长的五指随意地扯下领带,微挑眉,刀锋削出的唇吐出一句话,“在你进入这个房间的十分钟里,这已经是第二次。”
    “……”安安白皙的面容一怔,两只小手在身后不安地绞了两绞。恐惧同慌乱早就使大脑进入休眠状态,她发誓,自己没装傻,而是的的确确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这个反应在封霄的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会在黑街区向他求救,足以证明这个漂亮稚嫩的小东西并不聪明。
    男人薄唇的曲线略微上扬,眼底却注满严霜,声音出口没有丝毫温度,“我不喜欢相同的内容重复两次。所以,田小姐,你确定刚才没有听清?”
    不喜欢?
    田安安不由皱眉。
    似乎但凡同这个男人沾边,这个词的使用频率便很高。从她进入酒店以来,这三个字就时常出现在那几个金发女郎嘴里。一个总是凭喜好行事的人,必定是狂妄自大的,而如果这人的喜好能令所有人畏惧服从,那就说明,他有绝对的资本目空一切。
    她的呼吸有些失序。
    如果没有记错,他刚才说的是……吻他?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奇葩的奇!这算什么呢?羞辱她还不够,还打算彻头彻尾耍她?
    心头涌起一种难言的羞耻,安安愤怒,同时也很颓丧。虽然不愿承认,可这个情况下,她确实不敢对男人的命令作出任何反抗。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拒绝,每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可她还是挪着步子磨蹭着朝他走了过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到底,命最重要。
    封霄靠坐在白色的真皮沙发上,好整以暇,姿态舒展。胸膛处麦色的肌肤从白衬衫里露出一隅,他俊美而优雅,像一只慵懒的猎豹,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颓废危险的美。安安紧张得手心冒汗,咫尺的距离,低头看,却发现那双深邃的眸子正冷厉地盯着她。
    男人的身材极高大,即便是坐姿也只比她矮出一小截。
    安安目光闪烁。这样的距离,亲吻这个动作完成起来并不难,只需要她略微弯腰,低下头,将自己的唇印上他起菱的薄唇。
    身体上的确简单,可是心理上,安安很有些迈不过这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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