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欣在旁仍旧非常乐观:“阿哲你别说了,都告诉你苍苍不会伤害我,你快些开始吧。”
    唐哲的眼皮跳了几跳,拿起来骨笛,放到唇边开始吹奏。
    当低沉诡异的笛声响起来的时候,凌苍苍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自己扶着萧焕。
    随着笛声,仍在昏迷中的萧焕就蹙紧了眉,他胸前的起伏也开始越来越大,凌苍苍扶着他,听到他唇边沉闷地溢出了几声咳嗽,紧接着就涌出了一口血。
    和他之前吐的那些黑血不同,这次的血颜色鲜红,带着点不同寻常的不详。
    唐哲额上渐渐出了层汗,他变幻着笛声的曲调,旋律蓦然高亢起来的时候,萧焕的身体微微抽动了下,终于睁开了双眼。
    他目光朦胧,却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凌苍苍的脸,对她露出了一个薄雾般虚幻的笑容。
    凌苍苍连忙对他微笑,想要说些鼓励他的话,却刚想说话,就看到他无力地轻咳了一声,身子向一侧软了软,竟似要脱力。
    凌苍苍连忙扶住他的肩膀,他身体却又微晃了晃,突得往前一倾,口中涌出一大血来。
    这口血瞬间就将他身上的白衣染红了一片,接着却又是一口,晕在先前那一滩上。
    不过短短几次眨眼的功夫,他就又吐了两口血,身体颤抖,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用来吐出鲜血,无力地向后倒去。
    唐欣忙上来扶萧焕躺下来,又将他的头侧着放好,随着沉重的喘息和咳嗽,血还是不住地从他唇边涌出。
    凌苍苍近乎木然地松开抱着他的手臂,她一直低着头看着他,就看到他对着她微微勾起了唇角,没有说出任何话语,但她就是看懂了他眼中那柔和的安抚。
    他一定很疼,要不然不会一贯不怎么在意疼痛的他都皱紧了眉尖,苍白了脸色,却还是努力想要对她微笑。
    凌苍苍看着他抬起了手臂,他似乎是想像以往那样,轻抚她的脸颊来安慰她,然而他的手指却终究没能触摸到她,就颓然垂了下去。
    凌苍苍下意识地抓住了他无力的手,看到他唇边涌出了大股的鲜血,悄无声息地合上了双眸。
    手术台连接的屏幕和仪器上都发出刺耳的声响,心电图在一瞬间变成了平稳的直线……呆愣地看着眼前已经没有了气息的人,凌苍苍觉得世界的一切仿佛都远离了自己。
    他苍白之极的容颜,安然合着的双睫,还有挂在唇边那其实并不夸张的鲜红血痕。
    如同灵魂出窍,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真实的感觉,唯有被她握在掌心的那只手冰冷的温度,就是她和世界的所有关联。
    她茫然地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两秒钟,才被唐哲大声的喊话惊醒。
    他吹奏完骨笛,已经出了一身冷汗,用手撑着旁边的架子才没有倒下去,嘶声对唐欣喊着:“阿欣,就是现在,蛊已经出来了!肾上腺素!快点!”
    空茫的大脑这才回到了现实中,她咬了下唇,直到唇上被咬出鲜血,尝到了咸腥的滋味,感觉到了明显的痛楚,她才缓慢地舒口气,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他们有先进的医疗设备,有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医生……哪怕他无法再恢复心跳,也还有冷冻这个最后的选择。
    唐欣显然没有将冷冻作为备选方案,他清秀的脸紧绷着,一声不响地将一针肾上腺素推进了萧焕的胸膛。
    强大的药力刺激之下,萧焕的身体猛地微弓了,他还被凌苍苍握着的手也突然握了起来。
    他用力喘息了一口,又侧身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这才重新脱力靠了回去。
    失血太多,他神志还是模糊,口中也还有些方才没吐尽的血,唐哲在旁说:“别咽,全吐出来!”
    于是唐欣就一掌拍在他后背上,兴许是因为激动,用力过猛了点,一掌把萧焕打得倾了身体,又吐了两口血出来。
    场面混乱到这地步,凌苍苍还能心无旁骛地抱住他,一边护着他的身体,一边喊:“唐医生,冷静!别再把人弄昏过去!”
    萧焕还真没有再昏过去,除了怕苦之外,他毅力惊人,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还是保持了一点神志,看着凌苍苍微微笑了笑,话声低微:“苍苍……我不会再离开你……”
    凌苍苍在他苍白无色的唇边轻吻了下:“放心吧,你要真不醒,我已经做好鞭尸的准备了。”
    萧焕迷迷糊糊听到这句话,还是被逗得边咳边笑了出来:“苍苍,你有点可怕……”
    凌苍苍一言不发地捧着他的脸,从唐欣那里接过来生理盐水给他灌进去漱口,又按着他吐了几次,这才作罢。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萧焕已经彻底没了力气,除了还勉强清醒着之外,身体近乎软倒下去。
    凌苍苍扶他重新在手术台上躺下来,唐欣抬了医用手套,又拿了纱布在清理那些血迹,还顺手把萧焕唇边的水渍和血痕都擦干净了。
    稍微松了口气,凌苍苍低头看到平躺在手术台上浑身无力的萧焕,他脸上虽然已经没有了血迹,却还是苍白得很,唇色也透着淡青,长睫更是合了起来微微颤抖。
    胸前的白衣上更是带着不止一次晕上去的斑驳血迹,衣襟还在刚才打肾上腺素的时候被唐欣粗暴地扯开了,露出一大片半遮不遮的胸膛。
    凌苍苍看着当然是心疼兼肉疼,那可是她的合法配偶啊,任何损坏都是伤害到她的利益!
    然后当她又看了萧焕几眼后,脑子中突然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句她经常在那些言情小说中看到的话:“好像一个被撕碎的洋娃娃”。
    她被自己不分场合的脑补雷得不轻,抬手欲盖弥彰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唐哲在旁边稍微缓过来一点,摆了摆手说:“这东西是从血管进入的,数量太少也不成种群没有威胁,自动会消亡。手上有伤口的不要沾太多血,把这些血清理干净就行了。”
    萧焕总算攒了点力气,侧了头艰难地开口说:“我失血过多……需要补充平衡盐溶液和血小板悬液……”
    自己是个医生就是好,免得当其他所有人都脱线了的时候,被耽误掉最佳救治时间。
    唐欣这才惊魂未定地反应过来,连忙给萧焕输血输液,还给他输了氧。
    觉得自己终于得到了较专业救治的萧焕这才微微舒了口气,凌苍苍看他又要昏睡过去,连忙捏了捏他的手:“萧大哥,清醒点,事情还没完。”
    萧焕无力地靠在她肩上,又对她露出了一个虚幻的笑容:“对……还没有洗澡换衣服,苍苍……你帮我……”
    凌苍苍都快忘了萧焕必定是有所有高冷人士都有的洁癖,但看他刚刚死里逃生,也可以说是重获了新生,还念念不忘要洗澡,她就舍不得说他了,用一种哄骗的语气说:“好,我弄盆热水帮你擦干净身体,换个衣服。”
    萧焕对着她微微笑了笑,不得不说他的长相真是得天独厚得厉害,现在脸带病容虚弱无比,这么微勾了唇微笑着,竟然别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凌苍苍默念着既然是无价的艺术品,那么难伺候点也是正常的,顿时觉得有点堵堵的心里好受了许多。
    唐哲倒是没那么乐观,抿了下唇说:“组织不仅派了我过来,还派了不少人堵在出口,如果我不能成功……”
    他说的组织什么的,大半是主导暗杀萧焕的什么恐怖组织势力,他们还真势在必得,哪怕明知有诈,也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
    萧焕闭目在凌苍苍肩上靠了一阵,而后才轻声说:“苍苍,你联络宏青了没有?”
    凌苍苍愣了下……从刚才开始一通折腾,足足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吧。
    而她跟李宏青约好了30分钟就扔导弹什么的,他应该知道那是骗人的,是恐吓的,就算没猜到,扔炸弹之前也至少再试着联络下她吧?
    凌苍苍一面想着,一面打开手腕上的临时通讯器,屏幕上弹出一排红色的XX,未接来电,足足五六个。
    凌苍苍默默地……黑脸了,刚才太紧张了,她也早把通讯器的来电提示设置成震动了,萧焕生死一线呢,谁还管手腕上这劳什子震动不震动。
    接着她就听到了,天空中传来的那种由远及近的轰鸣声,然后“嘭”得一声,炸弹在他们头顶的防护天幕上炸开,把夜空都映亮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苍苍:被撕~碎的洋娃娃!
    焕焕【摸头】:乖。
    苍苍:擦身子,擦身子!
    某作者:擦擦哈喇子有点出息啊,明明早晚是你的……
    苍苍:呵呵,素汤喝了多少天了。
    某作者:严打怪我咯╮(╯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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