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溪城的一处老街道了,来往的人平均年龄五十朝上,青石板的地面潮湿,竹竿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衣物,这里的年代感比外头要强很多。
    每次他将她送到这个地方她就自己回家了,他很怕她出了什么事,于是询问了一位阿姨。
    那阿姨听她找罗家的人,眼中有一丝鄙视流闪而过,随后她指了个方向:“喏,就在那里。”大概是看他的模样实在与这里格格不入,便又问:“小伙子,你找老罗家的谁啊?”
    他说:“女儿。”
    “哦哦,你找岑宵呀,”阿姨八卦的笑:“你是她男朋友?岑宵才刚高中毕业,你们早恋哦。”
    他也没说是或不是,只是修养极好的向她道了谢,然后根据她说的方向寻了过去。
    此刻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下午两点,他走到罗家门口,门口的窗台边的空调外机没有一丝声音,全部的声音都是从屋子里头传来的——
    “说了不许读大学还要整天死出去!你是想干嘛,要死啊你!家里哪有那么多钱供你读书,让你读到高中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你个败家精,净想着给我们添麻烦,爸妈说的话一点都不放在眼里,翅膀硬了想飞了是吗?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妈,我……”
    “天天搞到深更半夜回来,也不知道在外面鬼混什么,你说你出去打工挣钱?我呸!让你去读个技校还委屈你不成了?整天想着大学大学,也不看看你这样子就算读了大学也是浪费,我跟你爸辛苦让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你给家里带来了什么?我看你就是欠打!”
    “我自己会挣钱念书的,我说过一分钱都不会问家里要!”女孩子忍不住的道:“我说到做到!”
    “哎哟,把你给能的!你还不是整天吃家里的用家里的,靠剥削我们来补贴自己,你厉害了啊,我告诉你,你要走,要么就给我安分的去读个中专大专,毕业出来挣钱上班,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这是你的命!”
    女孩不说话。
    “我说,你还真打算走不成?”中年妇女扯着嗓子叫唤:“我告诉你,走了就别回来!”
    她一口一句“丧门星”、“扫把星”的念叨着,时不时一个毛栗子和巴掌拍在女孩的身上,可是任凭她做什么,女孩都一声不吭。
    门口有动静,黎今往外退了两步,隐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
    果然,几分钟后,罗岑宵推开了门,面上红彤彤的,一边流汗一边流泪,像个煮熟的小虾米似的,一个看上去牙尖嘴利很不好对付的中年妇女跟在她身后跟着数落。
    不管妇女说什么,她都不顶嘴,只是梗着脖子自己往前走,那妇女骂骂咧咧的也没再追上来,大约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
    罗岑宵正蒙头走着,就撞在了一人的胸口,抹了抹眼睛刚要开口说对不起,才发现是黎今。
    如今回想起来,她当时那样子真是要多丑有多丑,哭的毫无形象可言,天气热,刚才那屋子里显然为了节约连空调都没舍得开,面颊上、脖子里,发丝中都是汗,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黎今都不晓得当时是什么作祟,他看着她,竟然觉得心里有种通了电的滋味,手脚都被人麻了下,他伸出手拨开她湿了的刘海:“别哭了。”
    他不说话倒还好,一说话罗岑宵就像止不住的洪水似的悲痛欲绝,咧着嘴抽噎的停不下来。
    他展臂将她搂在胸前,动作并不温柔,她的额头还发出了咚的一声,但罗岑宵踏实极了,在他怀里一抽一抽的哭。
    原来女人是香香软软的,棉花糖一样。
    他搂着她的时候,因为她的哭声,心里会疼。
    等到她将眼泪鼻涕擦他一身的时候,他扶住了她的身子,迫使她看着自己。
    然后亲吻了上去。
    初吻。
    带着略微的颤抖和心悸,可是没有退缩。
    谁都没有。
    在盛夏,阳光闪烁的耀眼的巷口,四下无人,只有洗衣粉清香的味道不时飘来,还有不知谁家电视机里听着说书先生的节目,这是一个让人终身难忘的午后。
    她的嘴唇又软又嫩,他故作镇定的撬开她的嘴,缠住了她的舌。
    罗岑宵好奇,睁着眼睛,随即黎今命令她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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