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的时候,他明明笑着扑进他怀里,他会笑着向他撒娇,笑着和他打闹,笑着和他聊孩子,笑着耍赖要他背他,笑着抢过他的酒囊,不许他喝酒……明明前几日他们还一起在雪地里甜蜜的看雪,说好了开春教他骑马,两人一起去踏青……
    他在自己面前笑容满面,背后却心事重重,可他作为他的夫君却没有半点察觉。
    是我对他的关心太少,是我忽略了他,段枢白陷入自责之中。
    段枢白托着他的手,让他手背贴在自己面颊,他握住他的手,如同握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他眼睛发红,房间长久地沉默之后,段枢白闭上了眼睛,而后猛地睁开。
    他离开的这几个月,一定发生了什么!
    “查,彻底地查。”
    段枢白的亲信包围了整个段府,所有的下人被抓到一个房间严加审问,几个月不在家,段枢白不仅家也不认识,连这堆新招的丫鬟婆子小厮他也不认识,暴雨惊雷声中,通宵达旦审问,这群下人吓的心惊胆寒,不久后便招了。
    段枢白越查越是心惊,人心易变,除了表面上萧月晴母女带着同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丫鬟在这里搞风搞雨,背后还有其他的人鼓动试探,让她们做探路者、踏脚石。有些人瞧见他得势,恨不得过来分一杯羹,拉拢他,想联姻,想给他送女人,无所不用其极,安插奸细密探,那些狗屁婆子下人,在萧玉和面前故意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新阳城中的中伤萧玉和的谣言,也是有人故意放出来,故意让萧玉和知道,故意刺激他……
    萧玉和的母亲,为了稳固萧玉和的“地位”,也在背后劝他容人,替他招贤纳妾,开枝散叶。
    段枢白气得将手中的东西撕碎,他的玉和,这几个月来究竟被什么样的肮脏苍蝇团团包围着,他一脚踹翻前面的木桌,木桌从中折断,木屑纷飞。
    若是有人敢在他面前说想要指染萧玉和,让他学着大度,和他共同做萧玉和的夫君,妈的他得踩碎他的骨头,用枪戳穿他的喉咙。
    灰暗的阴雨中,静谧的新阳城暗暗掀起了不少骚动,其中逮出了许多“奸细”,段府中,所有的丫鬟下人婆子被抓到一处,段枢白当众打了数人,众目睽睽之下行刑,马淑琴立在一旁,长长木凳上,硬棍落下,叫得最惨的就是马淑琴身边的一个婆子。
    马淑琴战战兢兢,完全不敢为她求情,儿婿冰冷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那冰寒刺骨的眼神中,仿佛他下一刻就要拧下她的人头。
    和平日里在她面前温和任儿子欺负调笑的儿婿不同,这时的他,已经恢复了战场上的杀神模样。
    段枢白背手立在那里,周身杀气冲天,吓的府里的人两脚打哆嗦,有些胆小的,已经被吓尿了裤子。
    他冷冷道:“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这段府中最高的主子是萧玉和。”
    第86章醒来
    跪在地上低头露颈的人只敢唯唯诺诺称“是”,其中大部分是马淑琴给招进来的。二夫人、三夫人两家过来后,又专门招了好些人,公子小姐夫人们,又过上了丫鬟婆子围满身的日子。
    这一排排几十个乌压压的人头列成排,想当初,他可就带着玉和主仆三人住在那小木楼中。
    段枢白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他现在的“家”,真是愈发有“大户人家”的做派。
    这是他和萧玉和的将军府,又不是某些人的博阳侯府,后宅里正经做主的人,是他的将军夫人萧玉和,可不是什么侯府家的夫人。
    在他的视线下,马淑琴腿软站在原地,不敢挪动一步,她知道今天儿婿的行为,是在她面前杀鸡儆猴,让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二夫人先前和萧玉和说的话,段枢白叫人审得一清二楚,这对作妖的母女被关进了新阳城的野猪栏。在秋冬野兽肥硕之际,猪栏新来的野猪们膘肥体壮,猪骚味“香”气冲天,相信能好好招待这些想化作蝴蝶的女人;再等个几天,开往云州的商船出发,让她们一家跟着货物,随着船,去那云州最遥远的雪山高原,接受万丈霞光的洗礼,重归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
    三夫人一家被请出段府,马淑琴也被请回了原本她在新阳城住的院子。段枢白在下人里面挑挑拣拣,只留下三分之一老实本分的。这些人虽然嘴上没抹蜜,但都各具本事,而那些柔柔弱弱身怀异心肩不能扛手不能挑除了一张脸没啥能看的,通通打发出去。
    另外,这两家人住过的房子,“统统给我推倒拆了!”
    这次段枢白在新阳城彻查了一回,还查出了不少意外之喜,逮着了其他势力派遣过来的奸细,同时军队里面也狠狠清扫了一遍。
    把这些虱子扫出去,才好干干净净过个整洁的新年。
    萧玉和吐血昏迷后,晚上发起了高烧,急火攻心又淋了雨,情况越来越严重,在梦魇中迷迷糊糊地说胡话,喂药喂不进,汤粥也喝不下,段枢白守在他身旁,嘴对嘴灌药喂粥。
    段枢白给他灌下一碗药,托起他的右手,清理完府中上下事情,他其余的时间都守在萧玉和床榻。
    “将军,您已经在公子身边守一天了,去歇息一会吧,让我们守着公子。”秋然出声道。
    段枢白摇摇头,房间里烛火摇映,摸过萧玉和的手,上面几个淡淡的红印还没消退,萧玉和说是香灰烫的,能烫出这样的红痕,那得是一根小拇指粗细的香,燃烧时坠下来的香灰,才能弄成这样。
    “那是公子替将军祈福时,烧香祈了愿,正要插进香炉中,好几块热灰掉在手上,公子忍着疼将香恭敬插进香炉中,才将手背的香灰吹掉,热灰烧进肉里……因此现在还没好。”
    段枢白沉默着拿了药膏给他手背抹了药,半晌后,开口问道:“秋然,我离开这几月,玉和他每天在做什么?”
    “公子啊?公子白日里照顾小公子,有时会去医馆给人看看病……闲下来时,给将军和小公子做衣服,对了,公子还学了一种平安符样式的刺绣,听说纹在袖口,能保平安,将军你现在穿的里衣,上面应该有这样的绣纹。”
    “是吗?”段枢白嘴角温柔地勾了一下,带着粗茧的手指拂过袖口上凸起的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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