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显彰一边吃饭,一边对徐清让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对她说道,“坐下来,有事情跟你说。”
    “你爸的遗嘱,是他身体还好的时候拟定的,他当时应该是没有想到在自己还没有退休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他的遗嘱当中,还剩下一部分遗产没有做处理,就是现在徐氏公司的股份。我今天去徐氏坐了一下,有些情况,我了解得不是很清楚,所以我就想着,我们是不是及早退出来。”顾显彰看着徐清让,努力让自己说的话她能够理解,“这样说吧,我的打算是,直接把股权转让出来,徐家从现在的徐氏退出来,你先把钱拿到手再说。”
    徐清让尝试着用她那当了许久装饰品的脑子思考问题,“为什么这样做?这钱拿出来,总有一天,它就用完了呀。”
    是,顾显彰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关键是那钱在徐氏,你也要有能够握得住的本事啊!
    顾显彰几乎就要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了,但是好险,或许是手上这碗粥味道实在不错,他堪堪忍住了。深深吸了口气,忍住自己额头的疼痛,跟她解释道,“因为现在情况并不——”他突然住嘴了,因为他突然想起了当初在病床前跟徐泽承诺的,他要让徐清让继续过着以前徐泽在世时的日子,每天开开心心地当个小傻逼,什么都不懂地穷开心。
    如果徐清让要继续过这样的生活,那什么商场倾轧,什么能力不行,她最好就还是别知道了。
    她知道了除了影响心情之外,并没有其他作用。
    “现在情况怎么样?”徐清让见他突然不说话,又问道。
    “没什么。”顾显彰低下头吃了口饭,“反正你听我的吧。先把钱拿到手,以后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见徐清让默然不语,他觉得可能是自己语气有点儿重,顿了顿,柔声道,“先把钱拿到手上,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可不是自由多了?”
    徐清让点了点头,虽然她很想问顾显彰“现在的情况”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终究是没有。反正顾显彰说了她也不一定懂,又何必去问呢?至于顾显彰会不会骗她之类的,她却没有想那么多。倒不是因为相信顾显彰的人品,觉得他能高洁到看不上这钱,而是她觉得,就算顾显彰想骗她,她也一定不能识破。反正她都是个被人卖了都还要帮人数钱的,又何必在意卖她的过程呢?因为说了她也不懂。
    “果然啊,我就说你们还有事情瞒着我。”顾显彰正在吃饭,冷不防地听见后面传来一个女人哀叹般的声音,他一口呛在气管里,登时咳了起来。徐清让也没有想到周清扬居然会下楼,瞪着她,“你背后灵啊,专门躲在人家背后吓人。”
    她伸手拍了拍顾显彰的后背,好不容易等到他不咳了,这人一抬头就给了徐清让一对惊天动地的卫生球,咬牙切齿地小声问她,“你怎么不跟我说她也来了?”她还真是傻白甜啊!
    徐清让被他白了一眼,有点儿委屈,“不是你跟我一说话我就忘了吗?”
    这也能忘?“那你吃饭怎么没忘?”顾显彰没好气地训了她一声,转过身去冲着周清扬说道,“周女士,你既然是在人家家里做客,麻烦你就守点儿规矩。进来之前先打个招呼好吗?”
    周清扬冷笑了一声,“我要是打了招呼,那岂不是就听不到你们在背后的算计了?”她走到桌子旁边坐下,看着顾显彰和徐清让两个人,“我就说嘛,我当了老头子几年秘书,他的家产我大概还是清楚的,我就说还差,原来差就差在这里。”她看向顾显彰,“既然我都知道了,你可不能继续当我不知道,就这么算了。该分多少,想必不用我多说吧?”
    顾显彰听她这么一说,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淡漠,“周女士,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一点。你跟徐泽徐先生,并没有法律意义上的任何关系,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了错觉,认为股份当中有你的一份。”
    “虽然我们两个没有领结婚证,但我们是事实夫妻。徐周就是最好的证明。”周清扬丝毫不惧,“我也不贪心,不要求将徐泽的股份一分为三,我和徐州母子占其中的两份。我只要求平分。不管你们承不承认我跟徐泽的关系,但是你们都应该承认徐周和徐泽的父子关系,就算不把我那一份算进去,他也有。徐周虽然是非婚生子,但同样拥有继承权,徐清让有的,他一分都不能少。”
    “不可能。”顾显彰想也没想地就说到,“爸爸的遗嘱已经表示得很明确了,他不承认你的身份,送你一套房子也是出于礼节。至于你说的徐周,我可以把股份给他一半,但是要按照父亲遗嘱的要求,归我保管,等他结婚的时候再给他。或许,”他看了一眼周清扬,“我再破罐子破摔一点儿,我只出售徐清让的那一半,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他笑了笑,“你也应该清楚,我如果想让那股份卖不出价钱,有的是办法。不管徐氏是不是我的地盘。相信在徐先生身边工作过的你也清楚,徐氏究竟是个有多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周清扬果然一顿,正要再说什么,顾显彰已经把碗一推,转身上了楼。
    这一觉没能睡到晚上,徐泽的尸体还放在太平间里等着领走,顾显彰一边要处理徐氏公司的事情,一边要拟定章程,想办法让徐泽能走得风风光光的。几重压力下来,他也十分不轻松。还好身边有个廖春生,他是徐泽多年来的老部下,有他在旁边帮忙,对徐氏一头雾水的顾显彰总算不用抓瞎了。
    顾显彰想着要是能平平顺顺地退出徐氏,将钱拿在手里也是一件好事情。哪知有些人贪心,连这些原本属于徐清让的东西也不肯让她拿走。自从那天顾显彰吃了一小碗干饭熬出来的粥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徐家吃过一个安稳饭了。
    跟顾显彰累成狗的状态相对的,是周清扬。她自从来了徐家,发现徐清让没有要赶她走的意思,就心安理得地在徐家住下了。反正每天有丁阿姨做好饭起来叫她吃,孩子有丁阿姨帮她带,她只需要跟徐清让打打嘴炮就行了。当然,要是徐清让不要每次都把她气得半死,那就更好了。
    徐清让对于周清扬这种类似于卖国求荣的出卖自己的心情来换取一星半点儿的安乐生活的行为十分不屑,加上早前让周清扬住下来时她带给自己的优越感已经随着日复一日的嘴炮消磨干净了,徐清让对她也越发不客气起来。
    这天两人吃完饭之后,照例开始了一天的嘴仗工作,丁阿姨为了避免徐周给带坏了,把孩子带走了,将大厅留给她们两个,任她们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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