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深夜,墨迟收到了消息:“我被阳环公主强征到了种夫营,殿下,来救我。”
    青戈,是墨迟安插在徐志穹身边的眼线。
    他知道徐志穹性情多疑,因此只安插了这么一个眼线。
    没想到,就这么一个眼线,还被湖里湖涂抓进了种夫营。
    想救他却难了,但墨迟还收到了另一个消息。
    徐志穹怀疑炎焕中了敌人的陷阱,前去提醒皇帝和阳环公主。
    结果皇帝不见,阳环公主却又挖苦了徐志穹一番。
    这可是大事。
    徐志穹南征北战,战场上的经验十分丰富,而炎焕太久没打仗,墨迟相信徐志穹的判断。
    他当即给山艳送信,让山艳立刻处理此事。
    第二天,山艳收到了消息,立刻去找阳环公主。
    阳环公主这两天非常疲惫,几万人的军械粮草不是那么好调拨。
    听说山艳来见,阳环爱答不理,山艳却比徐志穹有耐心,从上午一直等到深夜,阳环公主终于肯见她一面。
    这还不是冲着山艳,是冲着墨迟的面子。
    为了扶枷刚继位,阳环公主和墨迟关系一直恶劣。
    但现在情况变了,阳环不再支持枷刚,为了她自己日后着想,她必须和墨迟缓和关系。
    山艳直接道明来意,她认可徐志穹的推测,炎焕很有可能中了诱兵之计。
    阳环公主还是那套说辞:“你打过仗么?”
    “殿下,我没打过仗,但我找打过仗的将领问了,敌军有好几次反扑的机会,都没有动手,这显然是设好了陷阱,等着大奉常去钻。”
    阳环公主皱眉道:“哪个将领说的?带他来见我。”
    山艳摇头道:“大奉常连战连捷,京城上下一片欢庆,哪位将军若是敢泼冷水,却不是自讨苦吃?那位将军不愿透露名姓。”
    阳环叹道;“山艳,我知你和大奉常之间嫌隙颇深,待大奉常凯旋归来,我帮你从中劝解就是了,你也不必用这手段来污蔑大奉常。”
    山艳长叹一声:“殿下,你看轻我了,我在宣国做了十几年暗子,什么样的委屈没受过?
    我在大宣皇帝手下做阶下囚时,刀口日日夜夜就在脖子上挂着,我何时说过一声委屈?”
    阳环皱眉道:“既然不是为了和炎焕的恩怨,难道是为了徐志穹?你和他有私情?”
    山艳嗤笑一声道:“殿下好会说笑,我是什么年纪?再长几岁,都能给徐志穹当娘了。”
    阳环耸耸眉毛:“你四品修为,现在看着也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山艳收去笑容道:“殿下,该说的笑话都说过了,我与徐志穹没有私情,我与炎焕也没有私怨,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郁。”
    她拿出一幅地图交给阳环:“殿下,你且把地图拿给皇帝,只求他能看上一眼,这里关乎着大郁全军的性命。”
    阳环接过地图,又看了看山艳。
    看着这个为大郁受过无数委屈的女人,阳环心里突然有几分敬佩。
    当晚,阳环拿着地图,进了皇宫,把事情禀报给了郁显皇。
    郁显皇看着地图,淡然一笑,把地图放在了一旁。
    “我知道徐志穹打过仗,在宣国的北征和南征之中都曾参与过战事,可这两场大战,挂帅的都不是他,北征的大帅是名将楚信,南征的大帅是曾在大郁担任使臣的梁贤春,”
    郁显皇给阳环倒了一杯蜜橘酒,“炎焕征战半生,我大郁还有良将无数,我怎会因为徐志穹信口之言,去怀疑大郁骁勇的将士?”
    阳环道:“可这幅图上标记的地点,确实适合反击……”
    郁显皇笑道:“当初我随父亲出征,一共带了五万大军,和敌人打了三天,军士只剩下了两万,
    大军彻底溃散,我跟着父亲,骑着战马一路疯狂的逃,接连逃了几百里,别说是反击,当时我连停下来吃口东西的胆量都没有,
    阳环,敌军现在的处境和我那时差不多,溃败之军没有反击之力,倘若我现在叫炎焕即刻收兵,岂不把将士们的心给寒透?
    你去告诉徐志穹,吃不缺他的,喝不缺他的,女人也不缺他的,让他老老实实在侯爵府待着,别总出来上蹿下跳,寡人不欠他们宣国的,让他好自为之。”
    阳环离开了皇宫,且把这番话原样告诉给了山艳。
    山艳原样转达给了墨迟。
    墨迟坐在朱雀宫中,将酒杯扔在了地上。
    “竖子!终难成大事!”
    等一下,在大宣官话里,竖子是什么意思来着?
    用来说父皇,好像不太合适……
    现在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墨迟告诉山艳:“想方设法告知炎焕,让他多加小心!”
    十天后,炎焕率领四万大军,来到了丛安郡。
    郁显国和大宣的整体架构大致相同,唯一的区别是,郁显国没有州,只有郡,郡由朝廷管辖,每个郡下面管辖着几个县。
    大军距离丛安郡的郡府丛安城,只剩不到五十里,已有斥候送来消息,丛安城里不见守军,几乎是座空城。
    炎焕心里很是激动!
    这多年来,郁显年年受蛊族侵扰,疆土越丢越多,如今终于可以收回一郡之地!
    他下令加速行军,却见前军放慢了脚步。
    炎焕命人前去查探。
    不多时,军士来报,说道路前方有一群牛挡住了去路。
    炎焕皱眉道:“一群牛怎能挡住大军?驱逐了便是。”
    这军士以前打过不少仗,对炎焕道:“大奉常,我看那些牛,不是太寻常,许是蛊族的战兽。”
    炎焕提起了戒备:“看到蛊族的人马了么?”
    军士摇头。
    不见人马,只见战兽,这是什么道理?
    炎焕催马来到前军,但见狭长的山路之上,站着数千头牛,有家牛也有野牛。
    有军士上前驱赶,这些牛如泥塑一般,站在山道之上,动也不动。
    炎焕预感事情不妙,这些牛体内应该有蛊虫,他即刻吩咐道:“用火,把这些牛都烧了!”
    但凡有生道修为的军士,都会用火,他们集中在一处,正要施展火洗重童之技,忽听军士来报:“大奉常,不好,有硕齿袭击后军!”
    硕齿,是郁显特有的一类巨兽。
    一听到硕齿的名字,炎焕头发都竖起来了。
    他急忙前往后军,刚走到中军附近,已经听到了硕齿凄厉的叫声。
    四丈多高的肥壮巨兽,带着一根三丈多的长鼻,下唇之下翻出两颗一丈多的长牙,正在军阵之中冲撞践踏。
    这巨兽皮糙肉厚,弓箭戈矛对其全然无效。
    长牙挥舞,鲜血一片,脚步震颤,满地肉泥,硕齿巨兽每走一步,身边便有两行伏尸。
    炎焕用火洗重童烧死两头巨兽,巨兽临死之前陷入癫狂,却还杀了不少士兵。
    炎焕嘶声喊道:“用火,快用火!”
    有修为的军士原本全都集结在了前军,准备烧牛,现在赶紧又往后军集结。
    军士刚走了一半,忽见半山坡上,出现了敌人的身影。
    那群敌人身躯圆润胖大,蠕行之间,脖颈不断盘旋摇晃。
    金蚕!
    金蚕怎么会突然出现半山之上?
    此前明明叫斥候探查过,周围几十里内没有敌军!
    金蚕不能用寻常的刀枪水火来对付,百十来金蚕,足以摧毁上万人的军队。
    炎焕冲上前去,用金乌真火与金蚕厮杀。
    金乌真火的确能烧死金蚕,可这是生道四品技,军中哪有那么多四品?
    用烈焰阵可以烧死金蚕,郁显国的军士对烈焰阵都很熟悉,但山道狭窄,摆不开阵法。
    更糟糕的是,因为山道狭窄,四万人列成了几里长的军阵,首尾不得呼应。
    炎焕正和金蚕厮杀,又听前军大乱,群牛发狂,冲进了军阵。
    ……
    前线传来消息,炎焕于丛安郡大败,四万大军被围。
    补给被断,粮草至多支撑五天。
    郁显皇呆坐于王座之上,良久无语。
    阳环不知所措,神情恍然道:“我去找徐志穹。”
    “找他作甚?”
    “且让宣国派援军来,我们多出些银两就是。”
    居良在旁道:“此举万万不可!”
    第484章 肖司徒,久违了
    阳环公主要向宣国求助。
    大典客居良阻止道:“此举万万不可,大郁当前兵力空虚,全国可调之兵,已不足三万,宣国若趁虚而入,我等以何抵挡?”
    郁显皇道:“卿有何良策?”
    居良叹道:“为今之计,只有再求梵霄,我们多许些钱粮,想必梵霄不会坐视不理,哪怕只是出兵震慑也好,无论如何都得把炎焕手上的大军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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