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人不是太情愿,他们倒也不是非要跟着龙秀廉,只是不相信马尚峰能斗得过龙秀廉。
    他们是想看看局势变化,看看到底谁能赢。
    但马尚峰那句话,他们听着瘆人。
    什么叫另找个住处?
    万一让他们住到坟地里去呢?
    这十几个人慢慢也站在了徐志穹身后,徐志穹看了陆延友一眼,陆延友明白他的意思。
    这些人不能用,立场摇摆不定,随时可能叛逃,且找个地方,暂时把他们安顿下来。
    所有人都安顿好了,就剩下最后一个人——白大夫。
    起初,白悦山只是坐在大厅里。
    等众人走后,他蹲在地上,开始四处捡拾别人吃剩的茶点。
    他不敢捡桌上的,只敢捡地上的。
    “白大夫!”陆延友上前一把将他抱住,泪落不止,“我去给你做吃的,我给你做最好吃的,你受委屈了,受苦了……”
    “这个仇,得报!”
    徐志穹缓缓走到陈万宗面前:“我说我要报仇,你能听明白么?”
    陈万宗喊道:“这都是孙大夫和孔长史做的,和我们没有干系。”
    徐志穹一脚踹在陈万宗脸上:“我问你能不能听的明白?”
    第538章 我活着,你便要活着
    徐志穹拿着短刀,好好给陈万宗和翟孝征梳洗了一番。
    他有几件事情必须要查明。
    一是谁把白悦山变成了这副模样?
    二是龙秀廉为什么要这么糟蹋同道?
    三是太后的事情和龙秀廉是否有关?
    这两个人几乎被徐志穹剥了一层皮,问什么说什么。
    陈万宗道:“我是奉孙千里孙大夫之命来的京城,到了京城就去了秀轩茶坊,
    孙大夫嘱咐我说,茶坊有个会弹琴的,就当牲口一样待他就行,如果谁敢来救他,格杀勿论,若是遇到一个叫马尚峰的,立刻告知孙大夫。”
    从陈万宗的话里可以判断,是龙秀廉对白悦山下了毒手,之所以没杀他,还把他放在茶坊里,是想用白悦山把徐志穹引过来。
    可龙秀廉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白悦山变成了痴人,这一点,陈万宗也不知晓。
    翟孝征道:“我是孔长史的部下,孙大夫叫孔长史来,我便跟着一起来了,
    到了茶坊里,孙大夫嘱咐我们说,来茶坊当差的判官,都是犯了事的,叫我不必对他们手软,
    按照孙大夫的规矩,这些犯事的判官必须来茶坊赎罪,让他们当牛做马,都是为了让他们早日赎清罪过,他们要是不服,就得加以惩治,他们若是退出道门,则等除名之后,必须铲除,永绝后患。”
    徐志穹问道:“你们杀害过多少同道?”
    翟孝征道:“我们不想杀害同道,这都是按照孙大夫的规矩……”
    徐志穹上前割了他一只耳朵,翟孝征哭喊道:“我杀了四个,陈万宗杀过七个!”
    陈万宗狠狠瞪了翟孝征一眼,随即一脸恐惧的低下了头:“冤有头,债有主,这事不能算在我们身上。”
    徐志穹眼角一颤,问道:“京城还剩下多少同道?千万别说就剩了这二十几人!”
    陈万宗道:“九品的判官我们没怎么动,他们在道门的根基不深,若是藏起来不露头,我们也不好找,
    七八品的判官一部分被送来了茶坊,还有几个跟着卓灵儿和曹中杰他们跑了,剩下的就……”
    徐志穹咬牙道:“就都被你们杀了?”
    陈万宗低头道:“这是孙大夫的规矩。”
    徐志穹又问:“还有几位六品中郎呢?”
    “各自逃了,不知下落,孙大夫说,过些日子,一并除名,让各地罚恶司诛之。”
    徐志穹攥了攥拳头,沉思了片刻,还是想不清楚龙秀廉的意图。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让京城的判官绝种。
    难道是因为京城的判官不听话,他想换一批人?
    那也不用赶尽杀绝吧?
    徐志穹回头问陆延友:“龙秀廉这么做,明显是想让道门灭种,这还不算犯了道门的规矩?”
    陆延友摇摇头道:“这事我也想过,我也觉得咱们道门规矩不能容他,可当了这么多年判官,我发现咱们道门规矩论迹不论心,
    龙秀廉是做了很多坏事,可不管他目的是什么,手段都在规矩之内做的,你知道三品冢宰不能随意杀人吧?”
    徐志穹点点头道:“罪业两尺以下不能杀。”
    陆延友点头道:“龙秀廉从来不杀罪业两尺以下之人,也从来不杀同道。”
    “那么多同道死在他手上,还不算杀同道?”
    陆延友道:“这话却看怎么说,被他杀了的同道,都被他除名了。”
    徐志穹半响无语。
    难怪叫独断冢宰,这独断冢宰的权力也太大了!
    陆延友叹道:“我也不知道这规矩是谁定的,也不知道这规矩由谁来执行,总觉得这规矩有欠妥的地方,有些东西该定的更细致些。”
    再细致也没用,龙秀廉这种人,太擅长钻空子。
    陈万宗哭道:“我们该说的都说了,也都知道错了,以后我们都忠心耿耿跟着马长史,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徐志穹一脸惊喜道:“这话当真么?当真赴汤蹈火?”
    两人齐声答道:“当真!”
    徐志穹回身对陆延友道:“陆长史,劳烦您烧一锅热汤来!”
    两人哭嚎道:“马长史,我们对您忠心不二,您绕我们一条性命!”
    徐志穹笑道:“不说赴汤蹈火么?咱们一会商量商量,是先汤后火,还是先火后汤,你们两个杂种,杀了那么多同道,还想活命?”
    “马长史,饶了我们,我们真心知错了!”
    “我问你们,龙秀廉现在身在何处?”
    “不,不知……”他们两个确实不知道。
    “龙秀廉和皇太后是什么关系?”
    “这,这也不知。”
    他们俩确实不知道。
    无妨,有人知道。
    孔胜伟肯定会去找孙千里,徐志穹只需要等待孙千里的回音。
    不多时,陆延友端来了一口大锅,很快烧好了一锅沸滚的热汤。
    徐志穹挽了挽袖子,微笑的看着陈万宗和翟孝征:“二位,你们不开口,咱们就先从汤开始!
    陆长史,劳烦你把王嫣儿和赵百娇叫过来。”
    不多时,两名判官来了。
    徐志穹拿着汤勺,舀了一勺滚开的汤水:“嫣儿,百娇,你们挨了他们多少打?”
    王嫣儿低声道:“这我记不得了。”
    “怎就记不得?”赵百娇怒道,“昨晚我们不肯陪宿,一人挨了三十鞭子,身上的伤还在呢!”
    徐志穹点点头道:“我把他们嘴掰开,你们一人先喂他们三十勺汤。”
    ……
    孙千里此刻正在庸碌罚恶司,默默看着长史李慕良。
    “李长史,话要再说多了,咱们就伤和气了,我来找钱中郎,就是为了请他去京城问几件事情,绝对没有歹意。”
    李慕良笑一声道:“有什么事情,不妨问我,我若是能说清楚的,在这就跟孙大夫说清楚了。”
    孙千里沉吟片刻道:“有些事,李长史未必知道。”
    “他是我的部下,他在道门里的事情我都知道,至于道门之外的私事,我不过问,别人也不该过问。”
    “我是奉了龙冢宰的命令来的,李长史,你这么固执,难不成连冢宰大人都不放在眼里?”孙千里的语气变了。
    “就算冢宰大人站在面前,想把钱立牧带走,也得跟我说个缘由。”李慕良丝毫没有让步。
    “李长史,今天若是带不走钱立牧,我也不走了。”孙千里的声调之中略带杀气。
    “不走好啊,咱们也算旧相识,且好好在我这住两天。”李慕良语气淡然,毫无惧意。
    话语说的还算客气,可两边的意念都集中在对方身上,稍不留意,有一方就要动手。
    剑拔弩张之际,七品判官周青林进了屋子,抱拳道:“孙大夫,京城罚恶司长史孔胜伟求见。”
    孔胜伟来了?
    他来作甚?
    孙千里愣了片刻,转而向李慕良道:“琐事缠身,容某少去即回。”
    出了房门,见了孔胜伟,孙千里皱眉道:“不在京城留守,来此找我作甚?”
    孔胜伟上前耳语几句,孙千里一怔,怒斥一声道:“混账东西,招惹他们作甚?”
    孔胜伟摇头道:“属下怎会招惹那般恶煞?我至今都不知他们为何而来!”
    孙千里没再多说,且回到房中,对李慕良道:“李长史,龙冢宰多次提起过你,对你甚是看重,今日只要把钱中郎交给我,赏善大夫之职非你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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