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哪逍遥去了?却还知道回来么?”
    徐志穹奋力招架:“公主,端庄,端庄些!我不是派人送过消息么?”
    徐志穹让陶花媛报了个平安,只说徐志穹和梁孝恩苦战一场,正在城外养伤。
    一听梁孝恩的名字,梁玉瑶心慌不已,问徐志穹人在何处养伤,陶花媛又不知情,公主如何放心的下。
    徐志穹安慰了公主一番,只说在城外遇到一位名医,休养了几日。
    正说话间,庞佳芬前来通传:“内侍秦燕来了,请公主觐见神君。”
    梁玉瑶对徐志穹道:“你既是回来了,我去见见洪俊诚,倒也无妨。”
    徐志穹连连摇头:“不能见!日后再也不能见他。”
    梁玉瑶诧道:“若是不见他,我还留在此处作甚?”
    “且等些时日,到时自有分晓!”徐志穹对庞佳芬道,“告诉秦燕,就说公主染了风寒,改日再去觐见。”
    ……
    午后,洪振基来到神君大殿,跟着秦燕去了御书阁。
    洪振基磕了头,洪俊诚吩咐赐座,寒暄几句,洪俊诚问道:“与宣国结盟之事,进展如何?”
    洪振基一怔,神君虽然流露过与宣国结盟之意,但此前刚与玉瑶宫动过刀兵,神正营还在玉瑶宫附近驻守,而今提起此事,好像不合时宜。
    但洪振基自然不能顶撞神君,且委婉说道:“陛下,此前因图努使者之事生出些误解,而今事情已然平息,正是重修于好之良机。”
    洪俊诚长叹一声:“你觉得是良机,只怕宣人不这么觉得,那玉瑶公主却是记仇了,朕几次传她觐见,她却百般推脱。”
    洪振基道:“想必其中还有些误解,待臣弟日后前往劝说。”
    这都是固定套路的回答,至于事情如何处置,还得看神君的心意。
    洪俊诚摇摇头道:“若只是一味劝说,恐徒劳无益。”
    洪振基颇为惊讶,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神君想动点真格的?
    洪俊诚又道:“与宣国结盟之事,屡遭坎坷,只因有奸人从中作梗,这群奸人不仅想阻隔两国盟好,还想勾结图奴,谋大逆之举。”
    图奴!这个称呼!
    大逆之举!这个罪名!
    难道神君要与亲图派决裂了?
    “振基,奸人就在朕之身侧,社稷已有倒悬之急,你可愿为朕诛除奸佞,匡扶社稷?”
    第735章 镜中之蛇
    洪振基欢欢喜喜来到了徐志穹的府邸。
    这不是玉瑶宫,是专属徐志穹的,由洪振基为其重金购置的府邸。
    府邸之中,人力物力各类花销,均由洪振基承担。
    徐志穹知道有这么座府邸,可从没来过,今日难抵束王盛情,且去转了转。
    纵横七进的院子,比徐志穹在大宣的侯爵府大了不少,若论奢华程度,和在郁显国的侯爵府相当。
    洪振基给徐志穹配了婢仆五百多人,庖厨、匠人之类还不算在其中。
    除此之外,还有舞姬七十人,乐师二十人,说书、傀儡、影戏各类艺人五十余名。
    徐志穹算了算这些艺人的数量,像红苕棚子这种级别的勾栏,能开六个。
    吃过两盏茶,徐志穹本打算赏舞,洪振基却迫不及待说起了正经事。
    「神君给我个差事,让我除掉录王。」
    徐志穹喝了口茶水,差点没喷出去。
    「让你除掉谁?」
    「录王洪振康!」
    洪俊诚和洪振康之间确实有些矛盾,洪俊诚迟早对洪振康下手,可为什么偏偏选在了这个时候?
    在城外大宅,洪俊诚损失了几十名黑衣卫,还受了重伤,这种时候和洪振康公然翻脸,好像不太明智。
    他到底为什么事情动了这么大肝火?
    难道说,那天晚上我觉得有危险迫近,是洪振康派人杀来了?
    那这误会可就大了,如果被洪俊诚看到这一幕,站在他的角度上,就成了洪振康勾结判官,想谋朝篡位。
    如果真是这种状况,洪俊诚确实不能放过洪振康,而且必须尽早下手,一刻都不能耽搁。
    但为什么非要让洪振基动手?
    他想试探一下洪振基的态度,还想试探一下洪振基的实力。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自身实力不济,需要有人帮他消耗洪振康。
    洪振基喝了一杯茶,一脸憧憬道:「寡人与运侯,为两国修好,殚精竭虑,废寝忘食,用却多少心血,而今终于开辟一条坦途,
    为今之计,就是要将女干佞宵小之徒一网打尽,让大宣和千乘再无隔阂芥蒂,寡人无负神君之托,无负两国之盟!」
    束王又膨胀了。
    徐志穹笑道:「殿下,容我提醒你一句,就是扳倒了洪振康,你也做不了皇帝,皇位还在洪俊诚的手里。」
    洪振基连连摆手道:「寡人此举,不是为了私利,是为两邦长远之计……」
    「殿下,你我之间不必扯这闲淡,只管把话说的分明些,杀了洪振康,对你有什么好处?」
    洪振基抿了口茶水道:「洪振康一直与运侯为敌,这人死了,对运侯百利无一害。」
    「莫说我,只说你自己便是。」
    洪振基无奈,只能把话说的更直白些:「洪振康以亲图派之身份把控朝堂多年,他若死了,寡人却少了一大强敌。」
    徐志穹神情端正道:「殿下若是想做个赤胆忠心的臣子,自当与洪振康殊死一战,就算把身家性命赔上,也没有辜负了神君一片厚望,
    但殿下若还想登上九五之位,这事情却当好生计较,徐某还是那句话,皇位不是别人赐你的,是你自己抢来的!」
    「依运侯之意,这事情不能管?」
    「若是不管,岂不是激怒了神君?该管还是要管,但别伤了自己的元气,否则这事无论做没做成,受过那个终究是你。」
    洪振基喝了两盏茶,觉得心里不痛快,告辞回府了。
    徐志穹觉着这府邸不错,且想着找个隐蔽地方做一间暗室。
    ……
    洪振基回到王府,怏怏不乐。
    丛铭求见,商议重建神机司之事。
    按照洪振基此前的想法,对付洪振康,先从重建神机司入手,招纳一批能人,再给洪振康罗织些罪名,一来有和洪振康硬碰硬的本钱,二来也争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可按徐志穹的建议,这件事情该敷衍处置,若是敷衍,神机司的事情就不用想了,直接找个由头,敲打一下录王就算了。
    洪振基心里虽说不甘,可徐志穹的建议让他屡次受益,该听话的时候,也不能含湖。
    「神机司的事情,且待日后再行商议。」
    一听这话,丛铭大失所望。
    作为神机司少卿,他因为跟着洪振基办差,躲过了一劫。
    可而今神机司被毁,朝廷对他没有另作安置,实际上他已经成了束王府上的一名幕僚。
    丛铭不愿做幕僚,洪振基给了他优握的报酬,视之为心腹,可丛铭还是想做正经的朝廷命官。
    「王爷,我知道您去找了运侯,运侯肯定劝您,不要和录王大动干戈,您想必也听他的话了。」
    洪振基皱眉道:「放肆,谁让你打探寡人的事情?」
    「卑职没有打探,卑职都是猜的,有些话,我知道王爷不爱听,可我憋着实在难受,还是想说出来。」
    丛铭这人说话不好听,也不知道进退和分寸,但他这人不笨,有时候确实能给出有价值的建议。
    「说吧。」洪振基准了。
    丛铭低着头道:「运侯是个人精,他总是让王爷谨慎行事,可王爷仔细想想,他自己谨慎过么?
    他杀图努使者的时候,杀得人头滚滚,神正营出兵玉瑶宫,他直接出兵相抗,杀得血流成河。
    他碰了碰梁孝恩的魂魄,质感正常,除了霸气强悍,和普通人的魂魄并无分别。
    他这是中了蛊毒?
    不像,也不合情理,以梁孝恩的修为和身份,没人能对他下毒,蛊毒这东西也控制不了他。
    是某种技法?
    梁孝恩临死之前,举止都算正常,怎会在死了之后突然中了技法?
    徐志穹再次触碰魂魄,用意象之力做了些感知。
    结果他什么都没感知到。
    梁孝恩的魂魄很诡异,与意象之力毫无感应,这和寻常不太一样。
    他的魂魄里好像少了些东西,超脱于魂魄之外的东西。
    这事一时难以探究,且等日后再审不迟。
    徐志穹收起了梁孝恩的魂魄,戴上蛇皮,把砚台拿了出来。
    森寒的阴气从砚台之中蔓延出来,仿佛要向徐志穹传递某种讯息,可这种讯息又被蛇皮阻隔了。
    把蛇皮脱了,直接碰一下这砚台?
    我嫌命长了是怎地?若是被抽了魂,谁知道能不能回得去,这和附身于老鼠的离魂之术未必是一个概念。
    砚台中央的墨汁突然晃了一下,在地上留下了两点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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