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位格和实力,有这样的手段倒也正常。
    “可惜,当真可惜。”懊恼之际,徐志穹看了看周围的灯笼。
    原本红色的灯笼而今变成了一色幽蓝。
    这什么状况?
    徐志穹触碰了一只灯笼,心头蓦然一喜。
    里边有阴气,大量的阴气。
    难道说……
    经脉有五重,身外一重,身一重,魄一重,魂一重,元神一重。
    当徐志穹吸到体魄经脉极限时,把外身的经脉被打通了。
    吸来的气机都被送到了外身之中。
    而徐志穹的外身可以在有灯笼的地方随意转移,他在长史堂挂了一百多盏灯笼,把牛金牛的气机吸干之后,一百多盏灯笼也几乎全被填满。
    徐志穹摸索着灯笼放声大笑,笑了片刻,他发现灯笼里的气机正在缓慢外泄。
    这宝贵的气机可不能浪费,徐志穹赶紧做符咒。
    姜梦云当初留下的符咒,机理并不难,耗材也不多,但容量很大,徐志穹迅速做了八张符咒,刚好把灯笼里的气机全部用尽。
    做完八张符咒,徐志穹心情甚是舒畅,拿着一对犄角等了一会,且盼着牛金牛会不会再来。
    牛宿,再来一趟,咱们俩再叙叙旧。
    牛金牛没来。
    徐志穹把一对犄角收好,赶紧去救宁勇伟。
    宁勇伟刚死没几天,身外经脉虽已破碎,但框架还在,修复起来难度不大。
    其余四重经脉几乎没有受损,不到半个时辰,徐志穹便让他成功复生了。
    复生之后的宁勇伟精神有些恍惚,这倒是正常的,歇息两日便能康复。
    徐志穹这厢也有感触,来自修为的压迫感降低了,但修为本身增进的不多。
    真的不多,比之前救活喻士赞的增进差了不止一个层次。
    按照生杀对等的顺序,喻士赞对应的是苍鸮首席武君之子米格兰。
    米格兰的父亲是霍米顿,霍米顿算是杀害喻士赞的帮凶,帮凶之子给徐志穹带来了千分之一的修为。
    而宁勇伟对应的是霍米顿。
    不能说两者完全没有关联,且顺着彼此结识的人,不断延伸下去,延伸到三五百人之外,或许有那么一点交集。
    但这点交集实在微不足道,徐志穹的修为也只勉强提升了万分之一。
    比起修为上的变化,徐志穹更关注另一件事情。
    那天看到的老头到底是谁?为何能让自己遭到重创,还能让宁勇伟当场暴毙?
    肯定不是赏勋楼看守者,那个老者至少有神一层面的修为。
    每次回忆起那老者的长相,徐志穹还会觉得晕眩,星官尚且如此,宁勇伟更不用说,那一眼的记忆肯定还会给他带来创伤。
    徐志穹召唤出了坏种傀儡,让叶安生帮宁勇伟洗去了过去几天的记忆。
    只当睡了一觉,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至于他的功勋,徐志穹会在日后加倍补偿给他。
    接下来该复生二哥了。
    二哥的状况和宁勇伟大不相同。
    他死了太久,身外的经脉碎裂的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虽然在药剂的作用下,身体没有朽烂,但身上的经脉损毁了大半。
    而且他的身体不完整,头被砍了。
    他的魂魄离开过身体,和身体之间的经脉被切断了。
    最糟糕的是,他的元神还离开过魂魄,元神和魂之间,有一处不可感知的空间,在那里重修经脉,徐志穹只能靠蒙。
    他的针法可没那么好,看着一针一线去缝补尚且吃力,你让他蒙,哪能蒙得中。
    他去求助姜梦云,姜梦云身体还未复原,依旧下不了床,只能在针法上做出些指点。
    她的指点,徐志穹能听得懂,但听得懂和做得到是两回事。
    徐志穹只能再向娘子求助。
    夏琥拿着布头练了几十次,点点头道:“这个针法,值点银子的。”
    “什么叫值点银子?你怎么看出来的?”
    徐志穹很是费解,娘子最近说话,三句不离银子。
    等到了中郎院,看到梁季雄的尸体,夏琥一惊:“这不是苍龙殿的长老么?我认得他。”
    当初徐志穹和龙秀廉恶战,夏琥曾经受过苍龙殿的保护,对梁季雄的善意记忆犹新。
    徐志穹将意象之力化作针线,夏琥在旁指点,两人用了一夜时间,终于把梁季雄的元神、魂魄、身躯和身外各重经脉全都缝合起来。
    缝完之后,夏琥突然失去力气,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徐志穹赶紧将她扶起:“是不是太疲惫了?”
    夏琥摇头道;“适才还好,身子突然没了力气……”
    徐志穹对夏琥的状态很熟悉,这是功勋炼化。
    夏琥已经晋升五品,此前也曾炼化过功勋,一般都在三五颗上下,最多也就十几颗。
    这次炼化来的有些猛烈,从状况来看,估计在一千以上。
    她帮我救了二哥,炼化了这多功勋,这就证明了一件事,二哥的确该救,这能让数万甚至数十万的生灵免遭涂炭。
    徐志穹抱起夏琥,送回罚恶司休息,待夏琥睡下,又让青叶小心照顾。
    徐志穹回了中郎院,抱着二哥去了侯爵府。
    距离复生还剩下最后一步,用阴气帮助二哥的经脉运转起来。
    这一步不能在中郎院进行,二哥不是判官,也不是冥道修者,他扛不住两界州的侵蚀。
    在侯爵府后院,徐志穹将一张符咒的阴气注入到梁季雄体内,等了小半个时辰,梁季雄苏醒了。
    徐志穹依旧戴着面具,二哥看了看房间里的陈设,又看了看徐志穹,问道:“我,活了?”
    徐志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梁季雄没认出房间里的陈设,他很少来侯爵府,这是东跨院一间卧房,他连这院子都没来过。
    沉默半响,梁季雄看向徐志穹道:“志穹,是你么?”
    他还是认出来了。
    徐志穹微微颔首,摘下了面具。
    梁季雄嘴唇颤动,眼眶有些湿润:“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是你,我这把老骨头就该扔在梵霄国,那是我自作自受,你还把我这条老命捡回来作甚?”
    徐志穹叹道:“你这条命不好捡,险些把我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梁季雄的泪珠滚了下来:“我不该去西边找他,可他有些话没告诉我,有些事也没说完,我就想再听他说说话。”
    徐志穹摇头道:“三长老走了太久,回不来了,这世上总有些话说不完,且当他没说过,且把他忘了就是。”
    “忘了,也罢,是该忘了……”梁季雄喃喃自语一番,转而抬头对志穹道:“我欠你一条性命,这却该如何报答你?”
    “若想报答我,一定要劝住皇帝,这仗不能打。”
    梁季雄摇头道:“这是苍龙殿的本分,也是我的本分,这哪算报答了你?”
    徐志穹笑道:“那就多带我去两次莺歌院,算作报答了。”
    梁季雄苦笑一声:“我一条命,就值这个?”
    “你还不知我性情,莺歌院在我这里算大事,一等一的大事。”
    梁季雄一笑,满身虚汗直流。
    徐志穹给他吃了一枚丹药,让他睡去了。
    待梁季雄睡熟,徐志穹唤来了坏种傀儡,让叶安生当值。
    “改掉他的记忆,让他忘了我,只记得有一位判官复生了他。”
    叶安生道:“他欠了你一条性命,这么大一份恩情,就这么舍却了?”
    “我是判官,他是宗室,翻脸那天,只怕不会记得恩情。”
    “以你修为,纵使他翻脸,也不能把你怎样。”
    徐志穹笑道:“何必找那麻烦。”
    叶安生没再多说,即刻篡改了梁季雄的记忆。
    徐志穹问道:“铭心刻骨之技的要诀是什么?”
    叶安生道:“用气机,感知其记忆,冥想之间得知其经历种种,再寻合适之处,将念头注入,将记忆变改。”
    “合适之处是何处?”
    “这却无法言传,全凭多年修为累积。”
    “故弄玄虚!”徐志穹冷笑一声,“且说是什么颜色的地方就好。”
    “颜色?”叶安生不懂徐志穹的意思。
    徐志穹皱眉道:“你难道不用明念之眼么?”
    “明念之眼?”叶安生更加费解,“我道门没有这般技法。”
    “当真没有?”徐志穹不信。
    叶安生摇头道:“欺瞒你,对我绝无半点好处。”
    这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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