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着结婚,是要叫宝宝放心:她既然是我扯了证的媳妇儿,我江喻白就是她的铠甲,绝不会再让她担惊受怕。一来,我在蓉城工作了十来年,别的不敢说,护住我媳妇儿是没问题的;二来,她是我江家的儿媳妇,就算我江喻白能力不足,护不住我媳妇儿,外人想对她干什么那也得先估量估量江家的背景。”
    江家那是什么背景,你先瞧瞧江爸爸那几排刺目的勋章,再绞尽脑汁好好想想到底是来找顾小鱼麻烦的,还是想不开,特意来撞枪口的?
    江爸爸一直沉默,听了江喻白这句话,终于掐了手上的烟,决然启口,掷地有声:“亲家公,这点你大可放心。我儿子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现在这些年轻人都自私得很,儿媳妇心善,难能可贵,那该支持。谁打她主意,那是找我江家的麻烦。我们当兵的在外头保家卫国,到头来还被恶人背后捅刀子,那还当什么兵!好坏不分,民生哀怨,这个国家没有守护的必要——再有这种事不用你们出手,江喻白不收拾,我这个当爸爸的也一定给他收拾妥当了。”
    江家表态都到这个地步,顾家还有什么好说的?
    顾妈妈先开口,明确地表了态:“小江这孩子我今天是第一次见,但私下聊过,平时也听女儿谈起过,这门婚事我不反对。”
    顾爸爸点了根烟,却没有急着答复。
    顾小鱼瞧他沉了脸色,心里有点慌:“爸爸。”
    “恩?”
    “今早上喻白他给我买了辆车,五十万呢,写的我的名字,他都把自己买成穷光蛋了,”顾小鱼说,“……而且房产证上也加了我名字,我今天早上才知道。”
    这件事江喻白不主动提起,但是她必须得跟爸妈交代。钱确实不是万能的,也并不是那么的重要,但在一定程度上,钱又可以说明一切。
    不是顾小鱼夸,这男人是真对她好。
    二老都是过来人,还久在商场上混,顾小鱼的画外音他们一听就懂。闻言,妈妈神情一顿,爸爸的面色也缓和了不少。
    确实不是顾小鱼夸,就凭这行为顾爸爸顾妈妈就能感受到,这男人心里是真的有她。
    顾爸爸面容缓和,嘴上却还有点闹脾气:“爸爸没说反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大不中留,看把你急得!”
    顾小鱼:“……”
    ***
    顾爸爸当然是说句玩笑。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虽然两个小辈背着父母领了结婚证,实在不合规矩,不过有情可原,也就不必斤斤计较。
    儿女间的婚姻大事已成定数。饭局终于开始,瞥开先前的话题不谈,桌上气氛松和了不少。
    两家是一商一政,南来北往,共同话题不好寻。江家父母却顺着儿女的话题说了下去:“亲家公你可真别说,何止女儿,我这儿子也是泼出去的水,不中留的。”
    “我家就这一个儿子,这儿子十六岁来蓉城,到现在二十七,马上该二十八岁了,天天都在忙工作,从来不谈恋爱。有时候我问他,有没有遇见合适的姑娘,你说儿子二十七八还不谈恋爱,我们这当爸妈的都急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江妈妈问,问得她自己都要笑,“这傻小子愣是完全没反应,我们大院里的小孩子初中就能谈恋爱了,他都二十七八了,居然还没开窍!”
    江爸爸插了句嘴:“两孩子是有缘分。”
    “是啊,他两个是真有缘分,”江妈妈连连点头,“我这儿子快三十了还不开窍,对姑娘家一点兴趣都没有。今年一开头,他却突然给我们打电话说碰到喜欢的姑娘了,看第一眼就觉得肯定是他媳妇儿,非娶回家不可——”
    那斩钉截铁的语气,即便是江爸爸一回忆起,也不禁满面笑意。
    江妈妈在说:“你们家养女儿,感触或许不深。我这儿子吧,性子相当稳,跟我还好,跟他爸打电话从来都像汇报工作。直到那天突然提起他有媳妇儿了,正跟他爸打电话呢,一口就笑了,跟魔怔了似得。”
    就算是特别刑侦大队的江大队长,那本质上也得是爸妈的儿子,总有在爸妈面前丢盔弃甲的孩子面。
    江妈妈笑容满面,徐徐道:“我跟他爸又不在蓉城,他到底喜欢上什么姑娘了,我两也着急。问问他吧,他只肯说叫‘小鱼’,不让我们掺和,那我们叫他把姑娘带回家吧,他也不乐意,非说北方冷,讨个媳妇儿不容易,生怕把他媳妇儿冻着了,要等天暖了才肯带回来——”
    人家只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江家这“有了媳妇儿的儿子”照常是“覆水难收”呀。
    他护短都护到他亲爸亲妈面前去了,你说江队长这还不叫动了真心?
    还担心什么婆媳关系?江队长摆明是偏心他媳妇儿的!顾家二老都听乐了。
    江喻白也淡淡地抿了唇,回头看了顾小鱼一眼,施施然补充了一句:“主要是宝宝她容易害羞,一羞就躲人。当时我没谁都没敢说。怕他们动静大了,一转头把媳妇儿给吓跑了。”
    顾小鱼脸上一红,嗔他一句:“我哪有跑……”
    他微微一笑,抬手揉了揉她脸颊,并不反驳,而是继续说道:“刚见她的时候就在考虑结婚的事情了。年间动乱太多,年前的汇总工作也没有彻底解决。我一分心,天下就不太平。结婚就一次,不仅是给宝宝,也是给我自己一个完美体验,我不想三天两头就被叫去加班,结婚都忽视了她。”
    江队长看似轻描淡写地启口,逐字逐句里却满是情真意切。
    这江特警总爱先入为主顾小鱼是知道的,但他居然在一见面的时候就开始琢磨结婚的事情了,顾小鱼却是头一次知道!
    一时间有些差异,心里又实在是甜蜜,顾小鱼偷偷抿着笑,听他自顾自地提起他起初的计划。
    “……也没想过会出这种事,本是计划了赶紧拜访双方父母,赶在四月底换岗时候结婚。那前后两边制服都在,方便拍结婚照。中西式各来一套,我们在游戏里认识,游戏装扮拍一套也不错,我跨在两个队里,两边都有制服,各能拍一套;还有常服,我媳妇儿这么漂亮,再拍几套也不错。”
    顾小鱼听得心里怦怦直跳,脸上却有点窘迫。
    虽然江队长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她套套都喜欢,但结婚照拍六套怎么说都有点太过头了吧?私下里说说还好,当着四位家长的面,顾小鱼越想越不好意思,赶紧扯了江队长袖子,让他不要再说了。
    女儿的心思妈妈最懂。顾妈妈开口:“小江啊,你也别太宠宝宝了。拍这么多干什么……”
    儿子的想法,江家二老倒是满意,江妈妈面上始终含笑:“哎,亲家母,孩子们结婚是大事,多拍几套应该的。”
    江喻白点头:“我听警队同事说,他们媳妇儿都喜欢自己老公穿警服拍结婚照。我就快回刑警队了,以后没机会穿特警队装备,宝宝她两个都喜欢,卡在那前后结婚就能拍两套,没关系。”
    他有太多考虑了,若不是两家家长都在,他讨顾爸爸顾妈妈安心,事无大小地往外交代,顾小鱼压根就不知道江喻白想了这么多。
    房子车子票子他不仅想了,甚至连结婚照拍几套他都早有打算。
    先前她还担心顾爸爸顾妈妈不喜欢他,现在看来,她担心得实在太多余了,难怪江队长总是叫她不要担心,他根本是胸有成竹。
    顾小鱼满心都是欢喜。
    女婿对结婚大事上心,除了顾小鱼本人,这世上再也没人能比顾爸爸顾妈妈更高兴了。
    江喻白倒没跟他们说谈之后的结婚计划,而是微微叹了口气,提到:“现在计划都打乱了,婚礼这些只能先往后推推,我向队上请了两周的假,想带宝宝离开蓉城散几天心。”
    虽然案发之后李局帮忙压着风头,没透露受害者信息,但是天底下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透风,记者跟苍蝇似得,无孔不入。他们只求报道第一手资料,哪里管顾小鱼这里缓没缓过神?遇上了就是堵截,不管你愿不愿意回忆,为了报道,他们就得问。
    顾小心里本来就够不踏实了,哪里受得住这个?可她也总不能二十四小时窝在家里哪儿都不去。这风口浪尖上带出去玩玩,一方面能有效避免被记者骚扰,另一方面又可以换个环境换个心情,到底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更别提江家是什么背景,住的军区大院又是什么地方,别说记者,鸟都别想飞进去一只。顾小鱼现在心惊胆战,草木皆兵,去那种绝对安全的地方疗伤是再好不过的了。
    江喻白考虑得充分。
    “蓉城的事有我手下人担着,我就带宝宝回老家休息几天,换个环境散散心。刚好也叫她看看江家什么情况,免得说了这么多,她体会不到,还在担心给我惹麻烦,”江喻白道,说完示意顾爸爸,“爸,您看呢?”
    自家女婿都把事情安排到这个地步了,顾爸爸还看什么看,当下一锤定音:“你们刚结婚,宝宝理应过去拜访一下长辈。”
    顾爸爸的意思就是同意了。顾小鱼直管点头,她是无所谓,只要跟着江喻白,无论去哪儿都成。
    顾爸爸又问:“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江喻白看了一眼对坐的江爸爸:“我考虑搭爸的飞机。”
    江爸爸位高权重,不能在外地久待,多半饭吃完就得走。女婿的意思,待会儿他们就得出发了。
    “这么急?”顾妈妈惊呼出声。这婚结得急,婚礼可以后来再准备。但第一次上门,顾小鱼总得准备点礼物吧?
    顾小鱼也这么想:“那我总得准备点礼物——”
    “是该备点,大院里长辈多,”江喻白点头,话毕淡然一笑,“不过蓉城特产的蜀绣、上等燕窝、人参、茶……这些中午就已经起飞了,这会儿可能都到他们家里了。”
    “咱家没什么好送的:爸是大家长,我又是长子,我娶媳妇儿,红包只有他们给你包的,你只管收就行;我们这辈里就我一个结婚了,平辈里只有两个弟弟,兄弟家不讲究那些,一起吃顿饭热闹热闹就成,”江喻白摸着她脑袋,“不用想这么多,你过去高高兴兴地玩几天就好。”
    既然是出去散心,躲开蓉城记者的追踪,动作自然是越快越好。江队长所言在理。
    而且,何止所言在理,他根本就是有备而来,考虑充分!
    顾小鱼没什么好说的,他准备的总是充分,她能做的也只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随遇而安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一送就是2000字,真的是良心作者。这都不宠爱我,你们太不道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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