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男主角安然无恙地按照剧本演出,和女主角互相切磋演技;晚上,男主角服用药物入睡之后,另一个女主角就会准时出现。
    梦中女人拨开脸上的迷雾,露出一张清晰的面容。从此,她是钟月,钟月是她。
    那天逃跑时的惶恐不安,排山倒海地扑了过来。
    一睁眼,熟睡的男人猛地跌到床下。
    付荣的全身肌肉尚未完全苏醒,所以麻痹的四肢无法使用。他只好像一个残疾人,顽强地撑着发软的胳膊,不断地摔倒又爬起。
    至终,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缩在床头,神色茫然地环顾四周,好像钟月就藏在这间房子里。
    太奇怪了。
    他本来都快忘记她了,可是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她呢?
    男主角一回到女主角的身边,控制眼部系统的开关键便会自动打开。
    他的目光只能锁定在陈文清一人身上。
    那些与爱情故事无关的闲杂人等,统统会被不自知地清除干净。
    曾在他心底扩散的一圈圈涟漪归于死寂。
    然而,谁也不能低估钟月的威力。
    她的出现如同一颗核弹,产生的冲击波能将发方圆万物给击碎。
    事到如今,看似肉体完好无损的付荣,才感受到体内器官在作疼。尤其是那颗发了疯跳动的心脏。
    他一手捂住受伤的左胸口,一手焦急地翻找抽屉里的救命药。
    迅速服下一粒药片之后的十五分钟,濒死的男人渐渐恢复原有的气色。
    待心跳逐渐平缓,劫后余生的付荣疲倦地依靠床边,随手抹了一把脸,才看见手掌上的汗水。
    他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二十五分。睡眠时长不足两个小时。
    扰人清梦,该死的东西!
    他越想越不快,心忖在自己家里,要什么劳什子文明用语!
    他脱掉湿透的上衣,奋力向面前的墙壁扔去,明目张胆地骂道。
    “妈的,一个女人而已,还是一个丢进人堆里都找不到的女人而已!你有本事,就把我弄死!”
    精神病患者在卧室里自说自话,一会儿用词犀利粗俗,一会儿语气低迷颓丧,一会儿又嬉笑怒骂,直把守在门外偷听的女主角给吓得不轻。
    被关在别墅俩月的陈文清,即便无心关注男罪犯的任何事情,也无法忽略不对劲的地方。
    例如,极端的说话方式,无故的暴力行径,和莫名的敌对心态。
    付荣的日常活动可以说是有序的混乱。
    无论男主人多晚归家,她总是可以从他的身上闻到缺一不可的烟草味,香水味,以及酒精味。
    除此之外,他热爱与她先来一场激烈的言语搏斗,接着伺机升级为暧昧的肢体纠缠。
    每当她拼尽全力挣扎,他不是勃然大怒地指责自己,就是兴奋不已地颤抖起来。
    有的时候,她听到响亮的打砸声,便发现有疯子在书房里一边毁坏物品,一边自言自语。
    看看现在,她又听见卧室传出语无伦次的咆哮。
    种种病态的行为,都让陈文清明白这个外表完美、内心扭曲的男人是一个神经病。
    本该拯救男主角于苦海的女主角,却因为无法承受内心的恐惧,飞快地逃回笼子里。
    因此,她没有发现一声声咒骂之中的哀求。
    付荣一次次地反抗成群结队的幽魂。他吵闹到后半夜,陈文清却早已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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