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律师清了清嗓子,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一份遗嘱,是老董事长在十六年前立下的。”
    “十六年前?”谢亭心里默默算了算,好像正是韩城九岁的时候。
    润清本是温柔的低着头,听了徐律师这话,惊讶的抬起头。
    她大概没有想到这份遗嘱是十六年前就立好的,因为,老董事长去世也不过是前年的事。
    徐 律师口齿非常清晰,“当时润清女士怀有身孕已经32周,离预产期不到两个月。我受老董事长的委托和润清女士协商,孩子出生之后由韩家抚养,今后和润清女士 终生不再相见。做为补偿,润清女士将得到一笔现款,数目很可观。或者孩子由润清女士带走,今后不经过老董事长的允许不准出现在韩家任何人面前,做为补偿, 她也将得到同样的一笔现款。不过,润清女士拒绝了。”
    “我不是为了钱。”润清挺直了腰。
    “对,当年你也是这么说的。你不是为了钱,是为了爱。”徐律师欠欠身,冷淡的说:“我回报给老董事长,老董事长叹气,说她如果是为了钱,我还可以拿钱补偿她;如果不是为了钱,那我就爱莫能助了。就在那个时候,他让我拟定了这份遗嘱。”
    润清脸白了。
    徐律师打开遗嘱,准备念。
    谢亭支着耳朵准备听徐律师接下来的话,唯恐听不清楚。
    韩城心里虽是阴云密布,看到谢亭这一脸专注和好奇的样子,嘴角不知不觉上扬。
    “润清既然是为了爱,不是为了钱,那一定不能让韩家的金钱玷污她。润清女士本人、以及她所生下的孩子,不管生理上的父亲是谁,终生不能得到韩氏任何股份及财产,并且,终生不得进入韩氏集团工作。”
    ☆、第50章 不甘
    ?润清气急败坏的惊呼,“这不可能!”
    她不再镇静,不再优雅,也不再温婉。
    “爷爷很厉害。”谢亭拉拉韩城,小声的说。
    韩爷爷和韩爸爸一点也不一样。爸爸性情温和、忧柔寡断,爷爷做事就果断多了。他先是让律师跟润清谈判,谈判不成,马上立下这样的遗嘱。
    韩城握起谢亭的手默默亲了亲,神情哀伤。
    “想起爷爷了吧?”谢亭很同情。
    润 清激动的抓住韩秉文质问:“秉文,珍珠也是你的孩子,难道你什么也不留给她?这些年来你从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你不愧对她吗?”韩秉文低声下气安慰她, “你也知道,我所拥有的一切,全是爸爸留给我的。既然爸爸是这个意思,我当然不能违背。润清,我会负担珍珠到大学毕业,我会缩减开支,替她省下一笔嫁 妆……”
    “谁要这些?”润清流泪捶打他,“这些对于韩家来说连九牛一毛也算不上!”
    大学学费,一笔嫁妆,呵呵,韩秉文你打发叫花子呢。
    “韩湄有什么,珍珠也要有!”润清要求,“一样是韩家的女孩子,珍珠为什么要比姑姑差?”
    韩湄不禁笑了。
    韩秉文狼狈,“润清,这是不可能的。你想想,我和湄湄有的一样多,珍珠怎么可能跟湄湄一样?就算我的财产能分给珍珠,珍珠至多能有湄湄的一半……”
    “我不管,反正珍珠要和姑姑一样。”润清揪着他固执的要求。
    韩秉文一边低声下气安慰她,一边局促不安愧疚满怀的看韩城,额头不停的冒汗。
    “爷爷做的太正确了。”谢亭由衷的说:“是应该有份这样的遗嘱。”
    就韩爸爸这个样子,如果没有这份遗嘱,润清跟他闹上一回就能得着不少好处,闹个三回五回的,她和珍珠就成富婆了韩小北也许并不在乎这些财产,可是,害他妈妈伤心难过的女人得着了韩家的钱,他怎么可能接受?
    “徐律师,谢谢你。”奶奶彬彬有礼的说。
    徐律师客气,“哪里,这是我份内之务。”
    奶奶站起身,“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湄湄,小北,小南,咱们走。”
    对于正在纠缠不休的韩秉文和润清,好像没看到一样。
    见奶奶要走,润清也不和韩秉文闹了,眼泪汪汪的瞅着奶奶,“夫人,我是您看着长大的呀,您对我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吗?您……您见见珍珠,见了珍珠您一定会喜欢她的,一定会……”
    奶奶摇头,“我给你怜惜有用吗?润清,你要的究竟是我的怜惜,还是韩家的财产?”
    润清气结,“您,您原来是多么清高啊……”
    奶 奶气笑了,“我这么清高的一个人也开始提钱了对不对?润清,老董事长在世的时候你说要的是爱,不是钱,他果断成全了你。我也一样,也会成全你的。”奶奶指 了指韩秉文,“除了他的爱,你在韩家什么也得不到。希望你能明白,你对他的爱也好,他对你的爱也好,都换不成金钱。”
    奶奶往楼下走,韩湄快走两步扶住她,奶奶嗔怪,“我没那么老吧?”韩湄献殷勤,“您不老,是我累了,想靠着您。”奶奶不由的一笑。
    韩城和谢亭手挽手下楼,亲密、亲呢、自然。
    世上有很多种亲密关系,他俩是可以站在阳光下的那种,最光明正大的那种。
    润清看着前面四个人的背影,怔怔的流泪,“珍珠怎么办?秉文,珍珠怎么办?”韩秉文低声下气的许诺,“我会给珍珠攒钱的,真的,我以后省吃俭用……”
    “你省吃俭用能省下多少?”润清实在受不了了,一声大叫。
    以前只觉得这个男人听话、好骗,现在才发觉他有多么的令人难以容忍。他多迟钝啊,口口声声说要替珍珠攒钱!钱是攒出来的吗?攒钱才能攒下多少?好歹是韩家的人,竟然连攒钱的法子都想出来了,简直不可理喻。
    韩秉文讪讪的,“攒不多,不过,大学学费还是不成问题的。”
    润清气得鼻子快冒烟了。大学学费,大学学费,今天他来来回回提了多少回大学学费!韩秉文你当这是普通小市民家里谈怎么抚养孩子呢,纠结到大学学费上!你家的财产都不知多少个亿了,你……你快气死我了……
    润清提起手袋,赌气往外走。
    “你去哪?”韩秉文忙追问。
    “去跳楼!”润清没好气的说。
    韩秉文吓的脸都白了,“别,别,千万别,有话好好话,有话好好说。”
    韩秉文追在润清屁股后头走了,徐律师叹了口气,“此情此景,简直目不忍睹。老董事长那么果断的实业家,怎么会培养出韩秉文这么忧柔寡断的儿子呢?想不通。”
    谢亭跟着奶奶、姑姑、韩城一起回到韩家位于卢湾法租界的花园洋房。
    这栋房子是法式建筑的风格,年代很久了,不过,房子保养得很好。
    新房是奶奶和姑姑精心布置的,法式大圆床,落地窗,浪漫的紫色窗帘拖曳至地,风情万种,梳妆台、椅子、柜子都是复古风格的,美好得像梦境一样。
    “真好。”谢亭进到房间就喜欢,快活的转了个圈。
    “真容易满足。”韩城笑话她。
    “人就是要容易满足才好呀,一定要有崇高伟大了不起的梦想和抱负才行吗?”谢亭倒在床上,踢掉了高跟鞋。
    韩城紧跟着扑到床上,不,准确的说,是扑到她身上,暧昧的笑,“谢小南,你在我面前是一天比一天随便了,这叫不叫原形毕露?”
    谢亭承受着他的体重,脸红了,低声为自己辩解:“那个,在老板面前和在老公面前,能一样吗?”
    “我是你什么人?”韩城坏坏的笑。
    谢亭脸更红了,不肯答。
    韩城不肯放过她,轻吻她的耳垂,谢亭耳朵酥酥的,心也酥酥的。
    “我是你什么人?”他又问。
    “老公。”谢亭羞的捂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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