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扑通。
    心?跳剧烈震颤。
    感受到怀中温软的身?体,少年?迟缓地垂下眼,回拥住她,慢慢收紧手?臂。
    这是认识以?来,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
    只隔着?一寸呼吸。
    过了会,情绪渐渐平和。
    安静狭小的空间里,少女发闷的声音温吞传出:“虽然我的成功少不了我自?己锲而不舍的努力和日复一日的坚持,但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句,谢谢你。”
    “岑放。”她抬起头,鼻尖泛红,说得那么认真,“你真是我的小幸运星。”
    -
    转眼到了百日誓师,学校破天荒地放了半天假。
    月考刚结束,密密麻麻堆起来的紧凑时间让学生们?叫苦连连,多少有些吃不消。
    所以?当喇叭宣布这个?平淡又让人喜悦的消息时,走廊里传来一阵热闹喧嚷的欢呼声。
    林璐之的成绩不太?好,这一次排名又下滑一大截,被她妈妈唠叨了半宿,收拾完书包后便在孟书温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顶着?两个?熊猫眼没精打采。
    孟书温一边把书装进书包里,一边看了眼林璐之,问:“要不要一起吃完午饭再回家?”
    “不吃了,我没胃口。”林璐之叹息一声,趴在桌面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昨晚鞠老师找我妈谈话,说我这次估计要从一班分出去了。”
    有些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
    她这几次成绩下滑得实在太?厉害,孟书温感到无可奈何,只能摇了摇头,安慰道:“别想太?多啦。”
    林璐之撑起下巴,摆摆手?说:“其实成绩怎么样?我自?己无所谓,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前几天还去门口卖手?抓饼的阿姨那问了一嘴,问她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她顿了顿,旋即张开五指,语气夸张地说:“五位数,整整五位数。我以?后就算读完了大学找到的工作也未必能赚五位数,而且摆个?小摊多好啊,还没有职场之间的勾心?斗角。”
    年?纪轻轻,却像是早已?被工作摧残了许久一般。
    孟书温被逗笑,把书包拉链拉上,调侃说:“你倒是想得挺开。”
    林璐之垂头丧气道:“我想得开有什么用,我妈想不开啊,她这几天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就连在地上看到一根我的头发丝都要骂我三百个?回合,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回家。”
    几个?人收拾完书包,一起走出教室,但目的地并不相同。
    宋南方和朋友约好了去打球,蒋云云去上补习班,林璐之打算去学校附近的公园散散心?,最?后还是孟书温和岑放一路。
    楼梯上人头攒动,满是被短暂解放的欢声笑语。
    孟书温抬头看了岑放一眼,他似是怕自?己被人群冲散,正绷着?脸紧张地跟在她身?侧。
    孟书温下一步,他也跟着?下一步。
    嘴角抿起促狭的笑意,孟书温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岑放的衣角。
    见那人看过来,便小声说:“岑放,你现在特别像一个?担心?自?己走丢的小朋友。”
    岑放一愣,低眸瞥见女孩偷笑的神情,心?头颤动几分。
    没如预期等?来对面的回复,孟书温犯着?合计,正要疑惑抬头。
    下一秒,忽然发觉自?己的手?指被人拉住。
    她一僵,下意识蜷了蜷指尖,触及的温热却悄无声息让她的心?跳频率直线攀升。
    周围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不时还能看到有几个?背着?书包的眼熟面孔。
    身?体维持着?僵硬紧绷的状态,孟书温脸颊倏地升起火来,佯装若无其事,却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轻轻甩了甩被禁锢住的手?。
    未料,非但没有挣脱,反而被他拉得更紧。
    “岑放……”
    羞耻地咬了下唇瓣,孟书温压低分贝,声音有点颤,“周围都是人,你疯了吗?”
    她原以?为这么说,这人会有所忌惮。
    谁想他迟缓地看过来,眼神委屈无辜,只是低低嗯了一声,振振有词地辩解:“人太?多,我怕走丢。”
    对上漆黑的视线,少年?眼底噙起的清浅笑意被她精准地捕捉到。
    实在拿他没办法,干脆不动了,报复般地吐出一句:“怕走丢的话,你为什么要拉着?我?”
    他看她一眼,似在抿唇闷笑,不大的声音穿过熙攘人群稳稳落在她耳畔:“阿温,你是我的监护人。”
    什么监护人。
    真是,胡说八道……
    脸颊的温度滚烫到一发不可收拾。
    孟书温心?中忐忑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脸红心?跳地把被拉住的那只手?往下藏了藏,有点恼怒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后者面不改色地盯着?前面的路。
    看似云淡风轻,丝毫没受影响,实则耳垂红得快要滴血。
    若是孟书温细心?感受,便会察觉,他的手?指轻微发抖,并不像看起来那么风平浪静。
    不过孟书温没发现哪里不对。
    大脑一片空白的同时,她在心?里纳闷,这从前胆子比猫还小的某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
    她的“威严”莫非已?经荡然无存?
    其实这几个?月,岑放的性子潜移默化改变了很多。
    除了仍然喜欢待在她身?边以?外?,他很少再一声不吭。
    而且——居然已?经敢和她生闷气了。
    前不久,不过是因为社团上的事情和杜秋说了几句话,被这人撞见。
    接下来的整节晚自?习,他怨念深重地埋头做题,就连中间的休息时间都低垂着?眼睛一句话不肯说。
    最?后,以?她拿着?芒果软糖温言软语将他哄好告终。
    想起这些,孟书温喉咙里溢出一声轻哼。
    最?近把他惯得脾气倒是大了不少,有恃无恐。
    从五楼下到二楼。
    大门外?,两个?保安叔叔一左一右,表情严肃地盯着?学生走出学校。
    这手?要是再拉下去,就真的要被发现了。
    孟书温轻轻甩了甩胳膊,眼神示意,已?经拉得够久的了。
    过了十几秒,直到楼梯转弯处,岑放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逐渐有摆脱孤僻的迹象,原本是好事。
    但孟书温发现,岑放对她越来越依赖,甚至到了看不见她的时候,会有些焦虑躯体化的程度。
    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趋于平静,表现的像一个?正常人。
    他的占有欲有时候也让孟书温无所适从。
    和男生说话他会生气,有时候周围太?吵没听清他说什么也会生气,甚至就连几分钟没看过他一眼,他都会闷闷不乐。
    一开始孟书温觉得没什么,颇有耐心?地对待岑放的情绪。
    他不会伤害她,也从来不会开口让她做什么,或是不要做什么。
    他不开心?的时候只是不说话,安静地抿着?唇瓣,漆黑似墨的眼睛雾蒙蒙的,要么可怜巴巴地低着?眼,要么红着?眼眶看她,让她感觉自?己正被无声谴责。
    有时候孟书温也会有点脾气,毕竟他实在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
    但总是心?软。
    孟书温一次次拿他没办法。
    回过神,他们?已?然出了校门。
    对于高中生和家长来说,百日誓师是隆重而有仪式感的。
    门口不知何时多了几个?临时摊贩,售卖得是一些小巧精致的吉祥物和挂件,各类形状象征着?不同的好寓意。
    很多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纷纷投去目光,不一会,摊贩前竟然排起了长队。
    不知想到了什么,孟书温忽然出声:“岑放,我们?去那边的小摊排队吧。”
    这些挂件一般都是百日誓师这天家长买给孩子,很少见到有学生主动对此感兴趣。
    于是一众中年?家长里,忽而多出两个?蛮亮眼的年?轻面孔。
    看了他们?好几眼,有个?叔叔终于忍不住了:“小姑娘,你和旁边这个?男生什么关?系啊?”
    旁边跟着?的估计是他女儿,闻言拉了他一下,示意男人别这么八卦,又不好意思地朝孟书温笑了笑。
    孟书温摇摇头,表示没放在心?上。
    不一会就排到了他们?。
    卖挂饰的阿姨微笑着?问:“小姑娘,想买哪一个??”
    孟书温回头看了岑放一眼,轻声问:“你想要哪一个??”
    岑放怔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发什么愣呢。”孟书温悄悄拉了他一下,“你挑一个?,我送给你。”
    “送给……我?”
    垂眸注视着?她,岑放瞳孔震颤。
    他忍不住声音很低地重复了一遍:“你……要买一个?送给我吗?”
    孟书温不明白他怎么反应忽然这么大,有点诧异,但还是轻轻嗯了声:“对,送给你,你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眼中好似有浪潮汹涌。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忽然浮现出和她的初次见面。
    交谈、接触、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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