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三天就是新年了,v会在次日傍晚啟程进行长达一个月的欧洲巡演。除了是与工作有关的事宜,尼克和布莱尔都已经开始自动屏蔽丹尼尔的消息了,毕竟丹尼尔这段时间做了太多孽,是个正常人都看不下去了。
    而感受得到他们回避的丹尼尔陷入了芒刺在背的状态,他现在最希望能够赢得格莱美奖,这样他便可以在公眾前为所欲为了。因为始终不了解布莱尔内心真实的感受,带着想要「胜过」卢卡斯的执念,丹尼尔只会一直这样深陷于自欺欺人之中。
    布莱尔和尼克提前约好了要共用晚餐。尼克今日的安排是带亚歷克斯出游,然后与他分道扬鑣,可是被分手的意大利模特当眾流泪,而咖啡馆里的顾客都时不时的用怜悯的眼神斜视亚歷克斯,让尼克好生尷尬。
    亚歷克斯已经和布莱尔成为了朋友,尼克知道他会向布莱尔哭诉,而妹妹很有可能会来劝导自己。最后,尼克只好答应暂时再与亚歷克斯交往下去。在与亚歷克斯道别之后,一脸无奈的尼克收到了卢卡斯的短信。
    虽然劝说自己不要掛念着还未回復她消息的卢卡斯,在反復的心理斗争中,布莱尔度过了还算充实的一天。她清扫了公寓,然后在社区的小超市购置了一些带着花果香味的蜡烛。在等待滚筒机洗衣的间隔,她临摹出了一些新的设计素描,其中有两幅是为乐队们设计的新造型和演出服。
    再去到洗衣房的时候,她却发现烘干机又停止运作了,这问题在最近经常发生,看来是时候向公寓管理小组申请新的机器了。她只好把一些衣服掛在暖器片上,而剩下的则被吊在了公共浴室的掛栏上。
    好久没有放松的少女决定去泡澡,她拿出了一直被搁置着的玫瑰浴芭,放水为自己製备了个粉色的泡泡浴。黑胶唱片机上播放着九十年代的节奏布鲁斯合辑,她手拿一本《小妇人》,躺在浴缸里,时而阅读,时而跟着偌大的音乐声挥动着双臂,尽情享受着当下的愜意与悠闲。
    过于舒适的少女竟有些昏昏欲睡,她那纤细的手臂在盆沿处垂下来,而书则是滑落到了浴垫上。
    空气里是泛着薄雾的温热湿濡,而背景曲目正在叙述的是接吻前的那种悸动和情感的周旋,伴随着流畅低缓的旋律和主唱那好似耳语般亲密却神秘的声线,詮释了他想要将这场转瞬即逝的邂逅幻化为终生浪漫的际遇。
    她闔上眼眸,性感地张嘴,懒懒地跟唱起来,「一瞬之间,我就知道你不应该成为我带着遗憾的幻想,而是追寻的梦想,你是我欲望的最高点,永远,永远不要质疑我的情愫······让我们就逗留在此刻,软禁彼此,直到警察来叩门······」
    剎那间,背景音乐像是被什么覆盖住了。
    「你想与谁软禁在一起?」
    听见那熟悉的魅惑嗓音,布莱尔倏地抬眸,只见层层透着柔光的雾气里,一具伟岸的身影骤现。卢卡斯·克林身穿白色的无围兜燕尾服衬衫和黑色西裤,他那条墨黑领带在衣角这边慵懒地松散着。他註视着她的眼神里有不羈的玩味,而嘴角这边是迷醉的浅笑。
    真以为自己是在梦游的少女在一阵仓皇之后,瞇起眼睛,呲着牙,露出了一个窘迫的訕笑。既然是梦境,那就好好欣赏眼前的他吧。
    卢卡斯的视线里,此时的她全身都被浓密结实的粉白浴泡遮掩了起来,只露出了那乌黑的盘发、緋红的脸颊与优雅的脖颈。她侧过脸来,几缕发丝娇柔地逸出,在她的耳边眷恋,琥珀色的美眸在睫毛的抖动之后弹开,如沐晨露的樱唇在暖光中莹亮。
    空气里弥漫着玫瑰盛开的味道,化作一片叫人沉溺的深粉色旖旎和斑驳。
    「你都不理我,难道你真的不会原谅我了么······卢···卢···卢···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嘛···为什么不回復我······」
    对着空气娇怨起来的少女轻笑,那姽婳的双颊捎上一片绝美的迷离,而他微啟的双唇逸出一记轻喘,原来她以为这只是幻境。
    「布莱尔,」大胆地坐上了浴缸的边缘,笑容邪肆起来的卢卡斯转身,他那温热而曖昧的手指触向她的唇,竟然还毫无顾忌地勾勒起她唇瓣的轮廓,「以后在这里泡澡要记得锁门。」
    霎时间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白日梦,布莱尔倒抽一口断续着的冷气,可是与她同步换气的卢卡斯并没有抽离,他的食指还停留在她那微啟的唇谷,他直勾勾地望向她那氤氳渐散的眼底,指尖上一阵从她口中吹吐出来的潮热香气,这次是换作他心律不齐。
    他的目光在她那颤抖的双唇上聚焦,而她解读着他的口型,仿佛是在温柔地嘘声,叫她不要慌乱。
    早在卢卡斯从孟菲斯飞回纽约的途中,尼克就邀请他过来做客,算是给布莱尔一个在v巡演之前与卢卡斯互动的机会。一直忙于家务的布莱尔并没有阅读到尼克的短信,因为在发布小作文之后就没有了卢卡斯的回復,所以布莱尔默认他没有接受自己的道歉。想当面与她重归于好的卢卡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尼克的邀约。
    在他们准备上楼的时候,尼克楼下的撒切尔太太叫住了他,想要闲叙一番,顺便从尼克这边讨要到两张th的演唱会门票,她的孙子是他们的铁桿粉丝。尼克便把钥匙交给了卢卡斯,而此举正合这位客人的心意。
    撒切尔夫妇是二十年前从荷兰移民过来做陶瓷生意的,他们在卖掉城里的别墅后还是打算购置了这套公寓。老先生在前年过世了,她的儿女每隔两周都会探望她,一些社区的义工和活动再加上几个老朋友的定期聚会,她的日子过得还算有滋有味。
    撒切尔只要一见到布莱尔,就会满心欢喜地跟她聊天,她猜想布莱尔和尼克在恋爱,或者更准确来说,她希望他们是情侣。「尼古拉斯,情人节准备给布莱尔买什么礼物啊?」老太太一点都不含混地问道。
    尼克有些惊讶,他哂笑起来,「这都还没有过新年,您老人家就惦记情人节了啊?」
    撒切尔的好朋友在几个街区以外有一家花店,她这也算是帮姐妹招揽生意。从尼克搬进来之后,她还从未看见过任何女孩过来做客,但常常瞥见长得颇是俊俏的男孩子过来,她以为这些都是一起搞音乐创作的同事。
    话说老太太从里屋找出了一张花店的名片,「你看,我朋友的,离这里三个街区远的一家花店,如果你决定从她那里买东西,她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你打个六折,怎么样?」
    尼克略显犹豫地接过卡片,他面露难色地叹了口气,「您老人家误会了吧,我和布莱尔是好朋友。况且,我喜欢男生。」
    只见撒切尔太太眉头紧蹙,她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真的吗?」她脸上写满了失落和惊讶,「那太可惜了,你们两个在一起好般配。」
    尼克留给了老太太一个公司经理人的电话,让她联系他去拿票。老太太抬头看了一眼楼梯上方,又开始感慨起来,「刚才那男孩子是你同事?他长得可真美。现在你们这些孩子都是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好的胚子······」
    尼克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笑出声来,「谢谢您老的夸奖,我们三个的长相确实叫人眼前一亮。」
    老太太又探问道,「那布莱尔单身吗?她不是也喜欢女生吧?」
    尼克抿唇,停顿了一下,有些含糊其辞起来,「她喜欢男生,但不是我。」
    她捕捉到了尼克脸上那稍纵即逝的落寞,意味深长地感叹了一句,「有时候啊,我们并不能立刻明白自己的心,直到一段时日过去,才会忽然发现它的所属地······」
    尼克身上一阵发怵,撒切尔夫人的这句话像是投射出了他潜意识里一直压抑着的某个啟示,或是不敢承认的渴求。但他仍旧是讥笑着与她道别,看来老人家们就是喜欢胡言乱语。
    这时候,亚歷克斯给他打电话了,尼克只好再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你···你怎么···来了?」布莱尔的唇上还是卢卡斯那恣意的拇指,好似随时随刻就会嵌入她的口中。
    卢卡斯深深地望向她的眼底,嘴角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只听见他缓缓地宣告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布莱尔满脸通红,视角转移开去,只是娇媚地应了一声。
    卢卡斯的手却拖起她的下頜,「布莱尔·约翰森,」万人迷低语道,「你需要信任我。」
    少女有些怔住,虽然卢卡斯的嗓音还是那么的温柔,他的脸上却是不容轻视的威严和肃穆,就好像她的信赖,于他而言,至关重要。
    就如同酒后微醺那般,她耽溺于与他的对视中。
    「答应我。」
    他那又长又密的睫毛上还缀着融化了的雪滴,那深邃起来的眼眸叫她无法再次挪开视线。
    少女微微点头,緋红的双颊捎上动容的笑,「好,我答应你。」
    卢卡斯莞尔,他的神色顿时就柔和了许多,那还逗留在她下顎这边的手指上摆,轻轻地掐了下她的鼻尖,「继续享受你的玫瑰浴,不用着急出来。」
    意志再次迷朦起来,她呆视着前方的白墻,余光里,意欲退下的他却再次转身,留下了一句轻哑,「说真的,布莱尔,以后泡澡要锁门,尤其是防备,「我这种人」。」
    忡怔之余,布莱尔失了魂似地侧过脸来,她目睹他的离去,伴随着一记轻柔的关门声,万人迷的剪影消失了。她分不清,是他最后的这句挑逗还是她自己那狂跳不止的心更叫人慌乱。
    片刻之后,布莱尔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猛地将自己的脸沉入粉色的浴水中,落入蜜汁的一霎,她的心犹如被金色暖阳那般的热流渗透与饱和,在水下屏息着的少女心旌摇曳地闭口尖叫起来,两腮鼓吹出来的,是阵阵泛着悸动的樱花色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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