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栖桐救火救了一个晚上,什么都没救出来,新宅还没有人气便成了废宅,半点看不出原本雅致的样子,叶清弋的心血全毁了。
    戚栖桐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大寒来报,说是叶校尉抓到了冲关的戚祚,季亭逃了。
    “还有一事。”大寒低着头,不敢看戚栖桐狼狈至极的模样。
    戚栖桐没心思听,问他:“叶清弋呢?”
    “刚出城。”
    戚栖桐跟着就出了城,符黎也跟去了,没阻拦戚栖桐,还说叶清弋抓了几个月隐的人当做纵火犯,他们是无辜的,要问叶清弋讨回来。
    戚栖桐点点头,看着脏透了的衣服,眼睛有些红。
    再下车的时候,戚栖桐已经换下了那身脏衣服,但也不尊贵,只是简单的灰布粗衣,黑靴上粘着泥,脸色很不好。
    叶清弋追着季亭出城也没走远,让人去追,他则在原地等消息,看地图,跟人商量季亭下一步可能会去的地方。
    戚祚翻不起风浪,但季亭不一样,他跟月氏勾结,放他走就是放虎归山,隐患很大。
    戚栖桐远远便看见了密林里的叶清弋,正背对着他,盘腿坐着。
    如今戚栖桐在外行走靠的还是一张人皮面具,这张脸没什么面子,侍卫立刻拦住了他,不让他靠近,还是邓栎认出了他,高兴极了,拉着他进来,唤他林同。
    戚栖桐朝他笑笑:“你也在,我想见叶大人。”
    邓栎哦哦地点头,小声道:“叶大人正跟人商量事呢,你先等会呗,我要去打些水来,你就在这等。”
    戚栖桐应下,原地等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侍卫,有些不安,也自责。
    他是犯了错的样子,规规矩矩地站着,但有人不规矩,戚栖桐看见了一个极眼熟的人,身上穿着粗布袍子也压不住他摆动的腰肢。
    英贵人怎么在这?
    英贵人似乎也发现了他,但戚栖桐又不惹眼,英贵人只是瞥了一眼便转过头回去了,手里抓着几个野果,果子上还淌着水。
    他完全不管叶清弋是不是在忙,带着人大摇大摆地就过去了,在叶清弋身边坐下,凑到他手上去瞧那份地图,看不明白,撇撇嘴又坐正了,肩挨了挨叶清弋,递给他两颗果子,自己嘴里叼了一个。
    叶清弋自然是不要的,但英贵人缠着不放,作势要往叶清弋嘴里塞一个,一来一回,两人的手臂都靠在一起,要不是叶清弋站起来走开,英贵人都要扑到叶清弋身上去了。
    英贵人没得逞也不生气,嗤嗤地笑,带着人走回来。
    他也是有意思,身后跟着的两侍卫明显是来盯着他的,但他丝毫不在意,拿那俩侍卫跟自己的心腹似的,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要不是有叶大人在,我就要被叛王掳出城了,叶大人还真是神勇呀,两招就把叛王拿下了。”
    “哎呀,叶大人也算我的救命恩人了,如今皇帝都没了,我也不是什么宫妃了,也不知道叶大人会不会嫌弃我呀。”
    英贵人抱着胸,侧头问他们:“你们说,叶大人喜欢什么样儿的啊?”
    打的就是以身相许的主意,但英贵人也不是瞎想啊,他真畅想起来了:“我跟君上处得也不错呀,应该不会排挤我吧?如果叶大人想要我的话。”
    俩侍卫听他那话,吓得脸都白了,一声都不敢吭,戚栖桐就在边上站着,盯了他好一会,听他胡扯,但他戴着面具,底下什么色也看不出来。
    眼见着叶清弋跟旁人说完话了,戚栖桐有机会了,抬腿走了过去,路过英贵人时候,没能沉住气,攥了攥拳头,小声地说:“你也配。”
    这话说得也太小气了,冲着撒气去的,顶着林同的脸没有半点道理,戚栖桐走远了还能听到英贵人的叫唤声,都骂了什么也没听清,戚栖桐快抬不起头了,叶清弋的背影真冷。
    他在叶清弋身后站住,没吱声。
    叶清弋不知道是他,还以为下属,想着刚去追就有消息了?转身过来看见是戚栖桐,有些意外,皱了皱眉,没说话,下颌角的弧度很紧。
    最起码没有立刻走掉,戚栖桐该庆幸的,但他总想着叶清弋昨夜指上他眼睛的刀剑,刀刃没沾血,冰冷清晰地映出他的眉眼。
    当时叶清弋恨不得杀了他,戚栖桐眼中只剩震惊和难过了,盯着刀剑看了很久,发觉刀刃轻微颤抖,其实颤抖的是他自己,叶清弋抬手许久,没有丝毫要放下来的意思。
    戚栖桐不知道自己准备好的措辞是不是能让叶清弋缓缓劲,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昨夜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季亭威胁我,拿我的人威胁我,让我帮他,我没办法只能照做,但是叶清弋……”
    戚栖桐抬眼,日光刺得他眼睛发酸,他又低下头来,声音有些哑:“我没有伤害叶家!我没有纵火,也不曾让人出面帮季亭开路!”
    叶清弋没有回应,像是不满意,戚栖桐明白,自己与季亭之间的关系再也没有了瞒的必要。
    戚栖桐觉得有些冷,林间的风吹得他脸疼,他道:“我娘的死,我的腿疾,都是拜季亭所赐,所以就算他没有伤害叶家,我也一定会杀了他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跟着他……”
    叶清弋还是没有说话,这让戚栖桐更加不安了,他去抓叶清弋的手臂,小声地求:“你别这样行吗?你要是生气就骂我打我吧,我想让你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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