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树兄,它敞开温暖和宽大的怀抱。
    ——别怕,过来
    季笙顺着这个声音走过去,走到树兄身边。
    ——别怕,不用害怕了,他死了,动物都会死,他会成为我们的食物
    她倒在树兄的根下,把自己缩成一个球,紧紧的抱住树兄。
    ——不要害怕,我们都在这里
    十一点半了,贝露佳准备睡觉,打着手电下床上厕所,突然看到季笙摆在窗台上的仙人球。
    “姚东海,你看,季笙这个仙人球是不是营养过剩了?”
    姚东海探头一看,也吓了一大跳。
    仙人球的刺好像长了一倍,所有的刺都像闪着钢铁般的光芒一样炸开,杀气腾腾。
    贝露佳摸着胳膊说:“都让人发寒了。”这下都不敢靠近它一公尺以内了。
    清晨五点半,小胖墩关南雁一大早就过来晨跑了,他现在每天都跟季笙一起晨跑,今天来了发现季笙还没来,关南雁第一次“赢”了,挺有干劲的决定今天要跑得圈大一点,像季笙一样从林荫路跑。
    他跑到一半,突然看到那边树下好像倒着一个人?
    关南雁吓了一跳,想想看这是学校,天又亮了,就壮着胆子过去,走近以后就吓傻了。
    那是一个女生。
    她赤着脚,两条腿上全是一道道划的红痕,脏得可怜又可怕。她的裙子被撕开一个大口子,她团着双腿,像一颗卵一样躲在一棵大树下。
    关南雁已经想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他更怕这是一个尸体。他往那个女生的脸上看,突然发现这是他认识的人!
    ——是季笙!是爸爸的学生!
    关南雁马上拨通了电话,关老师接起的瞬间,他就哭了,哽咽着小声说:“爸你快过来!姐姐出事了!你学生!”
    关老师的心就是一沉,他让关南雁在那边等着,他把妻子也叫起来,拿上一条大毛巾被,关老师的妻子还带上银行卡和身份证,两人匆匆赶到小树林。
    只是一眼,关老师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关老师的妻子立刻过去把毛巾被盖在这个女生身上,从头到尾盖得严严的,然后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松了一口气,小声对关老师说:“晕过去了。”
    关老师也小声说:“我给老钱打个电话,让他把车发动起来,咱俩一起把这孩子给抱过去,让他把车开到哪儿?”
    关老师的妻子说:“就开到这边的路口,别让太多人看到这孩子。”
    关南雁还在旁边,关老师推着他把他送到路口说:“你做了件好事,现在爸爸和妈妈都有事,今天不能管你了,你先回家,一会儿自己去外面吃早饭,好好去上学,记得带点钱,中午就在你们学校附近吃吧。记住这事不能说出去,知道吗?”
    关南雁的眼圈还是红的,像被霜打的小苗一样,他在网上看到再多,亲眼看到还是带给他很大的震撼,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恶行,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他点头说:“我知道,我一定谁也不说。”
    关老师拍拍他,打电话给了一个相熟的老师。这个老师嘴严,不多事,靠得住。一个女生发生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还要通知家长……”关老师按着额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钱老师穿着背心短裤拖鞋就把车给开来了,此时已经有了一些人,但林荫路这边倒是没碰到人,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关老师和他妻子一个抱住,一个帮着抬脚,把人给抱到车上。钱老师回头看了一眼就痛心的摇了摇头,“造孽啊……”
    他尽量把车开得平稳。在路上,他和关老师商量这事该怎么办。
    “钱我带的有,先让孩子住院,然后你回来通知一下学校里,找老葛,尽量别告诉太多人。”关老师说。
    他的妻子说:“今天我请个假,我在医院陪着。”
    钱老师说,“学校这边我找老葛说,那学生家长……”他从后照镜看了眼关老师。
    他的妻子也担心的看他。人家孩子在学校出了这种事,哪个家长知道了都不会轻饶了学校,估计到时生撕了学校的心都有。
    关老师的眉头紧紧皱着,说:“我去说吧。先确定孩子的情况,对了,还要给派出所打个电话……”
    到了医院,关老师他们没去急诊室,怕那里人来人往的对孩子影响不好,临时又托熟人先在病房开了个单人间,让医生在这里检查。有熟人一切都好说,但医生刚进病房简单听了心音看了眼底,又量了个血压,就说:“要不还是先送ICU吧,那边东西全,检查起来方便。”
    这边赶紧叫人在ICU腾个床,再把人送上诊疗床推过去。医生那边跟关老师说,“情况不太乐观。人现在是昏迷状态,别的都可以先放一放,先查一下昏迷的原因吧。”
    关老师眼前一黑,连声答应,他妻子赶紧拿银行卡去附近的银行取钱交费,医生开了一连串的检查单,先查血,再照个脑部CT,确认昏迷不是由于病变或药物原因导致。医生问关老师:“病人有什么过往病史吗?过敏史?”
    关老师记得学生入学前都有体检,说这就回学校拿档案,马上就回来。他跟着钱老师一起走,他妻子交完费回来,手里拿着一大叠单据,医生说:“你在这里陪着吧,等结果出来,我再过来。”
    关老师和钱老师回到学校,已经开始上第一 节课了。关老师去翻档案,钱老师去找葛副校长,先把人堵在了办公室,等关老师来了以后一起说。
    葛副校长在学校主抓安全和学生处,听关老师说完就立刻站起来说:“走,咱们先去财务室。”
    到财务室,葛副校长签字拿了五万现金,跟关老师一起去医院。先去把钱存在交费处,再去找医生。
    此时脑部CT的片子已经出来了,医生正准备去ICU,看到他们就说:“边走边说吧。”
    ICU里,关老师的妻子守在床前,本来已经买了睡衣过来,想给孩子收拾一下,但护士说可能警察还要取证什么的,不能擦洗,结果只换了衣服。
    关老师他们进来时,他的妻子还在擦泪,“太混蛋了……”
    医生看了下心电监护,看了护士记录的血压和心跳,“十五分钟查一次。”他交待道,然后跟关老师他们一起出来,说:“从脑部CT看,似乎没有什么问题。等查血的结果出来后再看。”脑部CT可以看出病人的头有没有受过击打,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因此导致的昏迷。查血就是看她是不是服过什么药。
    医生说:“不过这个有点慢,你们要是着急,我就给她下个尿管,做个尿检?还是等警察来了再说?”万一女孩遭过性|侵,那下尿管就可能破坏证据。
    葛副校长问:“她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不好说。”医生说。
    关老师说:“我觉得还是要先通知家长,如果要报警,我们也要考虑到家长的意见。”
    葛副校长拍板说,“那就先通知家长,你把电话给我,我来打。”
    关老师先把季笙的体检报告给医生,然后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葛副校长。
    葛副校长拨通电话,“请问是季笙的妈妈吗?你好,我是葛朱平,我是G大主管学生的副校长,你好你好……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请季妈妈尽量冷静的听我说,好吗?”
    ☆、第三十四章
    季妈妈姓苏,苏梦柳。据说苏姥爷是个文化人,在季妈妈出生前梦到过一棵柳树,就这么给她起了名。她还有两个哥哥,但没长大就幺折了,底下有一弟一妹,结果出生的年月不对,家里没吃的,都送给别人养了。
    苏梦柳虽说是从小在父母身边长大,但也是吃足了苦头的。两个哥哥死的时候,她都依稀有印象。大哥是突然不见了的,家乡传言有说是让人拐了,有说是得急病没了的。她懂事后也没仔细打听,这事就放在心底了。
    二哥是淹死的。听说是回老家跟人钻河沟子,一个猛子扎进去就找不到人了,死不见尸。苏姥爷和苏姥姥也不管工作,跑回老家找人,据说拉大网在河沟子那边找了一个多星期也没找着,散烟都散出去五六百——那个时候,这不是一笔小钱了。
    等小弟弟和小妹妹出生时,苏梦柳正上小学,放学回家的路上就带个布袋满树拽嫩树叶,回家当饭吃。苏姥姥整个人都是浮肿的,生完孩子一滴奶都没有,两个刚落地的小婴儿每天就是喝借来的糖冲的糖水,饿得几乎要断气。
    苏姥爷没办法,寻人看有没有人收养。结果小儿子和小女儿被不同的人家收养走了,临走两家留下了六十块的营养费和十六斤的粮票,算是救了一家性命。
    当时还有个插曲,苏梦柳是躲被窝里听到的。苏姥姥和苏姥爷吵,因为当时刚送走小女儿时,那家给了二十块钱和八斤粮票,苏姥姥就说小儿子就不送人了,有这些钱和粮票,就能给孩子换米了,自己能养为什么要送人?
    苏姥爷说这孩子长到不怕饿至少要三年,这二十块钱够他吃三年吗?苏梦柳是大了,不怕饿,饿一饿也能扛,小儿子刚落地,全家勒紧裤腰带养他一个?还不一定能不能养活,全家都不吃喝了?送出去,这孩子也能有好日子过,这钱也能存着,当个不时之需。
    苏梦柳就记得那天她放学回家,在路上看到一男一女抱着她的小弟弟走了。她悄悄跟到车站,看着他们上的车。她当时差一点就想跟着去认认门,看能不能把小弟弟给偷回来。
    后来苏家缓过来了,就又去找那两家,大家当亲戚走,过年还串门。苏梦柳也见到了她的弟弟和妹妹。她记得妹妹过年来时穿着崭新的红棉袄,漂亮的小黑皮鞋,扎着两个小麻花辫,戴着小洋帽状的小发夹,看起来是个洋气的小姑娘。
    收养妹妹那家有个儿子,想要儿女双全就收养了妹妹。那天那个男孩一直牵着妹妹的手,很怕苏家再把他妹妹给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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