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门奇学,待要展示。”
    宴会上有不少世家子弟,之前就曾显露了各家所长,譬如崔芯的“灵言术”,所以听到余舒张口说要展示一门奇学,有人好奇,也有人不以为然。
    息雯见状,心里是知道余舒要搅局了,恨得牙痒痒,却不能阻止,只能暗自安慰自己:
    这死丫头纵有什么奇学,也比不过崔芯的“灵言术”,不必怕。
    水榭里,薛贵妃看到余舒最后关头杀了出来,倒是很感兴趣地问道:
    “你准备了什么?”
    余舒微微一笑,放下作揖的手,垂在身两侧,额心红光璀动,双目精亮道:
    “众人皆以我是大衍算科魁首,竟忘了我还是奇术一科的秀元,想必也未有人知,我最引以为傲的,也不是那盘珠筹算之法,而是一门奇学。”
    这话又提醒了在场众人她的易师出身,可不白白是一个算子,更是两榜三甲,十年不出的人物。
    刚有几分轻视之心的世家小姐们都正视起来,又被余舒勾了几分心痒痒,欲见她有何依仗。
    淑妃看了一眼心情不错的薛贵妃,冷不丁又有话说:
    “是何奇学,比得上你嘴皮子的功夫么?”
    众人一噤,见淑妃脸色淡如秋水,心想余舒不久前顶那两句嘴,八成是把这位给得罪了,便暗暗替余舒捏一把冷汗。
    “淑妃娘娘莫急,容我卖个关子,”余舒是不在乎淑妃是否看她顺眼,按照她的想法——
    淑妃的亲儿子是宁王,宁王是纪星璇的拼头,纪星璇是她的死对头,宁王本来就不是个好鸟,加上这一条,足够余舒讨厌的,那淑妃也没必要去讨好,因为早晚都要得罪了。
    反正她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有那么一个破命人的身份,景尘破命之前,皇帝老子都要罩着她,她怕个球!
    余舒环顾了一圈,眼里藏着精打细算,张口就问道:
    “诸位小姐们,谁家中这一两年有亲朋好友离世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没人说话,多半是余舒先前太过凶悍的表现,叫人心有余悸,不敢接她的茬。
    余舒于是又问道:“也不必非要是亲戚,不必非要是这一两年,或你们知道死期,又晓得亡人生辰八字的。”
    已死之人,八字无用,不比活人需要严守。
    众人狐疑更甚。
    “...我,”弱弱地一声,宁小姐举了手。
    “我远房一位表姐,数月之前没了。”
    余舒收起笑容,正色道:“不必具体说是哪一日去的,不必说是为何去的,但告诉我,她是何年何月不在了。”
    宁小姐回忆了一下,道:“正在二月间。”
    “知道她生辰几何?”
    “听我母亲提起过。”
    余舒点点头,这便走到之前崔芯展示“灵言术”时抬上的桌台,拿起笔来,招呼宁小姐过来写下她表姐生辰,这才向上头请示:
    “容我一算,且需些时候。”
    薛贵妃自是应许了她,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不怕她作假。
    辛六有眼色地跑到边上,帮余舒研墨,实际探了头,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然而看了一会儿,却觉得满眼花,全然不知她在纸上乱画什么鬼符。
    余舒并不在意辛六偷看,要是辛六看得懂了,她也不用混了。
    众人见余舒举动,都知道她这是在卜算,却不知道她在卜算什么。
    但凡世家弟子都懂得,从八字,是能卜人之福祸安康,然而死人的八字,因断了因果,无法承续,故而不能用以卜算。
    所以这些人就很纳闷余舒要了死人的八字,能算出来什么?
    息雯看不懂门道,就悄声询问崔芯:“她是想怎么?”
    崔芯摇摇头,眼中亦是奇怪:“人死灯灭,八字无用。”
    息雯冷笑,道:“我看她是故弄玄虚,你盯仔细了,等下我好拆穿她。”
    崔芯迟疑地点了下头,心里隐隐有一些不安,有所预感,今晚将要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
    前后有一盏茶的工夫,余舒将才停下笔,盯着她算出来的东西,心中便有了数,举起了左手,掐指暗算了一小会儿,未免失误。
    别人看上去,只觉得玄乎。
    “可是算好了?”薛贵妃问道。
    余舒颔首,转向宁小姐——
    “你那表姐是否丧于二月十八,辰时巳时之间。”
    宁小姐一愣,半晌才想来要点头,“正、正是二月十八的...早晨没的。”
    场面安静下来。
    人群中,有人微微变色。
    余舒却不肯叫她们,紧接着又问道:“若我没有算错,她人应是体质孱弱,一时风寒未治,拖得严重了,才失了性命。”
    宁小姐慢慢睁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瞧着余舒,太过惊讶,以至于说话都结巴起来:
    “你、你、你如何得知?”
    若论吃惊,在场十个人加起来都比不过宁小姐一份,要知道她那一位表姐,生前并不在京城往住,就因为那表姐的身子骨不好,她娘才在她面前提起过几回。
    就是这么一个她都没有见过几回的表姐,余舒竟能准确无误地说出人是哪一日病死的!
    宁小姐这般反应,无疑是证明了余舒的说法。
    花园里引动一片惊疑,有人吃惊,必也有人不信的。
    而水榭里,薛贵妃与淑妃几乎同时坐直了身子。
    “哼,装神弄鬼,”息雯毫不客气地指出来:“你当人都是傻子么,死人的八字能算出来什么,还不是你们两个早就串通好了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一伙的。”
    众人惊醒——哦,原来是串通,就说怎么会有这样邪乎的事情。
    “没有!”宁小姐一半心神还在惊奇当中,分出了另一半出声辩驳:
    “我与余算子并没有串通,郡主不要冤枉人,我表姐的事,我在此之前,从没对余算子提起过半个字。”
    息雯道:“你没对她说过,未必没有对旁人说过,余算子从哪里听说的我不知道,但要说她有断人生死的本事,我却是一千一百个不信的!”
    不只息雯不信,在场这么多人,虽然亲眼瞧见了余舒卜算,但是相信她露这一手是真的,不过一手人数,尤其是世家子女,此刻都同息雯一个想法——
    断生死,知福祸,这是易子先贤都不敢夸口的本事,尤其是生死一说,家里的老祖宗都不见得摸索得出多少门道,这么一个和她们差不了一两岁的丫头,会有这样通天的本事!?
    开玩笑!
    假的,一定是假的。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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