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总裁你应该知道的,风评并不代表能力。甚至有时候,在团队中突出的人更容易让人非议。”陆继丰不以为然。
    “那田吉骁呢?”
    陆继丰并不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个问题:“你是不是没有下过楼?”
    付宗明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我并不了解公司的情况?”
    “还有得救。”陆继丰点头,“大公司内部的党派纠纷很复杂。”
    “嗯,刚进公司时有长辈跟我说过。”付宗明赞同道。
    陆继丰继续说道:“田吉骁利用职务之便,制造资金漏洞,将对头手下的资深员工赶出公司,那位员工要养一家老小,走投无路来你们公司闹过,但被驱逐,之后离奇失踪。而崔立飞这么快跳槽,就是因为手中有田吉骁的把柄。”
    “你怎么对我们公司情况这么清楚?”付宗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也对他所说的那些话像是听听就罢。
    “想进一家不缺人才的大公司,总要好好做功课的不是吗?”陆继丰整整西装领口,“想要成为这家大公司的法律顾问,完美的职业素养以及职业技能无疑是最好的敲门砖。”
    “你说的很对。”付宗明笑了笑,“可我并不认为别有所图的人,进入公司后可以好好施展你的职业技能。你说的话我会考虑的,田吉骁我会马上换掉。”
    “我也不是必须进入隆盛,但我希望制造一个合作的契机。”陆继丰笑容诚挚,“我的律师事务所愿意为你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陆律师的记事本上可能还排着成千上万的案子,来这一趟也不容易……你直说,是不是想泡妞?”付宗明严肃说道。
    “……”陆继丰保持笑容,“公私不能混谈。”
    陆大律师被赶出隆盛集团大楼的时候依然维持着风度翩翩:很好,没有在一开始被驱逐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下次再来。
    把人赶走的付宗明内心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三点五亿不是小数目,但对于隆盛来说也不算多,如果说七千万只是扔水里听个响,那三点五亿可以溅起一片小水花。
    他接手公司说起来本就是一个富二代继承家族企业的事情,太年轻的领导者是不会被老资历的高管股东信服的,很多事情根本无从下手,只能慢慢来。这个项目是他接手公司之后真正意义上的大项目,如果可以竞标成功,能以博物馆这样的建筑工程作为里程碑,后续的利益尤为可观,这件事情必须妥善处理。
    付宗明走出办公室,林秘书咽下口中的蛋糕,说道:“老板,我爸下个月过生日,让我顺便把请柬带给你。地点就定在温泉山庄,小苏你也一起来呀。”
    她侧身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白信封,封面印着花体的英文,封底用蜡印封了起来,看起来非常高档。
    付宗明点点头:“好,我一定会带小苏到场的。小苏,进来吧。”
    顾苏跟着他走进办公室,有些好奇:“你还认识林小姐的爸爸?”
    “嗯,小林的爸爸是珠宝大亨,从原料到品牌到销售一手掌控,他的名下有好几条玉矿。之前集团准备涉及珠宝行业,就算不做品牌也可以做投资,和林先生有过合作。”付宗明笑了笑,“小林觉得陌生一点的环境会更自由,林先生就让她到我这里来了。”
    林一淳是很单纯的,在家人的保护下她没有接触过社会不好的一面,连社交也很有限,更别与异性的进一步交往。陆继丰打的什么主意,付宗明能猜得到,但,他想都最好别想。
    第十七章
    墙上的时针与分针一齐指向一点,博物馆里寂静得有些与世隔绝意味。所有的照明灯都熄灭了,为减少展柜中的展品受到辐射,展柜内部的灯也在闭馆时变得极为黯淡,更为脆弱的展品干脆关闭了灯光。因此博物馆主体大楼内沉浸在一片昏暗中,只有楼下的保安室还亮着。
    卞青又望了望走廊尽头紧闭着门的馆长室,姚莘?这个时间点了还没走。
    博物馆员工的退休年龄在六十五岁,姚莘?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达到标准正式退休,但他割舍不下自己工作了一辈子的博物馆,退休之后每天都要来博物馆转两圈。而博物馆方面也认为姚老学识渊博,经验丰富,就这样退休实在是令人惋惜,因此提出返聘,邀请他继续担任馆长。姚莘?自然是欣然同意,签订合同的时候感慨道:“不给工资我也愿意来,这里的每一件展品我都熟悉,和我如同亲人一般,哪怕工作到走不动路,我也想坚持下去。”
    卞青又是姚莘?从仓库角落里翻出来的,那时他和一堆瓷器捆在草纸里,连个标签都没打上,差点被工人和其他赝品一起处理了。他夜里现身去拜谢,姚莘?一点也不怕精怪似的,直接打发他去巡夜,他也不是个有多大能耐的精怪,只是得机缘能化形,别的什么都不会了,这一巡,就是三十二年。
    从顶楼一层层往下,卞青又将展窗里的展品记得滚瓜烂熟,每样东西摆放的位置一清二楚。他又一次从《春景夜宴图》前路过,匆匆一眼扫过,他向前的脚步停了下来,退回到夜宴图前。
    《春景夜宴图》是一张记录帝王在宫苑中举办宫廷夜宴的画,画面上人物众多,帝王、嫔妃、官员、仆役等,有上百人之多。画面上细节非常之丰富,传统国画的特点之一是主要人物在画面中会凸显,较之仆役稍大,装饰衣着的刻画也会更加仔细,帝王最为高大,官员、妃嫔次之,妃嫔头上的珠钗与衣服上繁华的纹样清晰可见。
    卞青又一眼看去觉得有些不对,他仔细从左到右一个个看过来,但看过一遍后并没有找到不对劲的地方。他又返回头去,再次将这幅画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终于在帝王身后的一个妃嫔身上发现了问题。
    她穿着的是一条酡色长裙,身披月白披帛,长长的披帛垂到裙上,半身掩在帝王身后,并不能得见全貌。
    但卞青又记得很清楚,那条裙子上应当绘着一头天鹿。天鹿形似鹿而独角,是祥瑞之兽,帝王德备则至。有诗记载:艳锦安天鹿,新绫织凤凰。指的便是像画上这样,在华丽的绫罗绸缎做成的衣服上绣着天鹿、凤凰等瑞兽。
    此刻天鹿不见了,卞青又在画面中又找了好几遍,可这不可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画中的天鹿再是瑞兽,既不齐全又无灵性,怎么可能从画中出来呢?
    突然,一道白光从楼下乍一闪过,卞青又几步跑到栏杆边往下看,保安室的门紧闭着,那道白光是与之完全相反的方向,冲着地下展馆去的。他开始慌张起来,顾不得还有三层楼没有巡视,直接向地下跑去。
    昏暗的楼道中回荡着他的脚步声,保安室规定每过一个小时要在打卡处打卡,这时候距离上一次打卡才没多久,卞青又并不指望能有人帮上忙,连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地下展馆中多数是青铜器,因此灯光会比楼上要亮上些许,但也仅是能看见周围物体轮廓的程度。卞青又没有看见那道白光,他第一眼就被“双剑合璧”展的展柜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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