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严江似乎觉得欺负小孩不好,只是偏头闪开,没有还手,任张良毫无章法继续的动手,接下来也只是仰身、侧行、后退,皆在毫厘间闪避开,那姿态风仪,简直堪称从容,比什么表演都好看。连一边早早爬起来的陛下都飞近了些,几乎又想吞口水了。
    一连数击被随意闪避,张良眉头一皱,突然一个转身,扑向墙角的扶苏,相比壮年的严江,这个小孩更容易被他挟制,他不能死在这里,他是张氏最后的希望,他还要救全家人!
    然而大猫虽然看似漫不经心,但猫科动物其实随时警戒周围风吹草动,正在舔爪子的花花凶性瞬间爆发,人立而起,把扶苏拱到一边,一爪子对袭击者拍了上去。
    “轻点!”阻止不及,本来只是逗孩子玩的严江只来得及把张良往后一拎。
    血花四溅。
    ……
    “……还好我昨天给花花洗了爪子。”给张良缝伤口时,严江如此叹道。
    老虎的爪子可是有一吨的拍力,爪子有七公分长,他拉得及时,张良的伤口不深,但特别长,可麻烦了,回头肯定会发炎,还得想办法弄点药。
    “秦贼你杀了我——啊——”
    “你就不能咬着棒子么,别动,要不要你的胳膊了!”严江斥责了一声,把人按下去,继续一针两针给他缝上,然后拿手臂把大鸟挥开,“小陛你远着点,挡到光了。”
    猫头鹰不悦地飞到一边,见仆人的心意都不在它身上,越加愤怒。
    倒是扶苏看出一点端倪,悄悄过来安慰它:“这少年居然能用这种办法留下,必是个心机深沉之辈,大师兄,我们要不要把他赶走?”
    陛下眼睛一亮,上下打量着它,仿佛第一次认识他,眼中有惊奇,却更多赞赏。
    仿佛得到允许,扶苏突然伸手一拍,猫头鹰本能震翅,落到严江拿针的手上。
    “小陛你还闹!”严江差点把针扎到张良肉里,瞬间怒了,“我在救人!人命关天,你今晚别进屋了,出去守着!”
    陛下惊呆了,回头看扶苏。
    小公子坐在花花身边,无辜茫然地回眼看它,并且摸着一条虎嘴上的划痕——那是它昨天晚上欺负花花时抓的。
    第50章情深
    伤口发炎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医疗问题,这种问题直到磺胺类药物的问世才开始被解决,但在非洲地区,缺衣少药还是很正常的现象。
    但好在抗生素的地方生存的族群,本身就有很好的抵抗力,严江用煮开的水兑出生理盐水为张良清洗伤口,又一针针缝上,伤口有三条,花花抓的很整齐,从肩膀向下,若不是严江拉得快,估计就一个花虎掏心的实例了。
    严江又绞了些蒜水给他敷上,蒜水在一战时作为战场上消毒杀菌的军用物质,效果还是有证明的,现在又是深秋,细菌繁殖较弱,三管齐下,张良只是低烧了一晚上,天快亮时,便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我知你身有要事,等下我要前去魏国游历,过赵魏边境,到时就放你离去。”严江给他换了止血药,“这点时间你也别闹了,剩下的事情,需要你自己想办法。”
    少年瞪眼看他,沉默数息,终是默然垂眸,然后将头偏到一边。
    他非是不知好歹之人,知道面前这位青年已是心善放他一命,否则便是当场将他杀了,韩国上下也不会多说一句。
    扶苏打了个哈欠,早早从榻上站起来,他靠着大老虎,好奇地去戳了他一下,得到少年不耐地回视,然后便见这是他昨日想欺负的小孩子,一时有些羞愧,不由得涨红了脸。
    花花温和地趴在榻上,将大脑袋搁在爪上,任扶苏玩弄着它的唇齿,不时舔一下孩子幼嫩的手指老虎舌头上有倒刺,但在□□友方生物时,是都是将舌刺收起来——它不是太想下床,从那只坏鹰将它赶出正房之后,这是三年来它第一次和主人睡一起。
    “你为什么要打先生?”扶苏悄声问他。
    “他是秦人。”张良有些闷闷地低声道,“夺我国土,毁我家园。”
    “先生是去年才自西方归国,非是秦人。”扶苏有些遗憾地叹道,“你下次可不能再对先生动手了,先生人好,但是花花脾气不好。”
    他再动手,我就放花花咬死他。扶苏如是想。
    张良微微皱眉,没有回答,但瞬间找到其中关窍,如此看来,秦王并未收复这位能人,所谓的让六国礼遇,也只是让他勿为六国效力而行之计。
    果然是暴秦,诡计多端。
    而严江这时已经将一只被关在门外一整夜,露水打湿了羽毛的猫头鹰抱起来,给它细细擦毛,低声吩咐它下次不以再闹了。
    陛下将头转了一百八十度,直直地看着一孩一虎,眼中似有深意。
    扶苏坐得端正而乖巧,看大师兄回眸相看,立刻回了一个璀璨的笑脸,花花则微微露出了獠牙。
    “看阿苏和花花过的多好,陛下啊,要大度一点,学会友爱你会发现新的天地,”严江将猫头鹰的头转过来,面对前自己,“阿苏还小,一个人睡冷,得要花花陪,再说现在我已经归乡了,不能再花花睡外面了,你大方一点,我们一起睡,到时我每晚给你讲两个故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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