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翡看向林辨玉,寻求他的意见,林辨玉思量片刻,竟是微微点了点头,道:“试试也无妨。”林如翡体内并无修为,举得起重锋可算作机缘,但若是真的能用重锋挥出一剑,就不是机缘二字能轻易解释的了。
    林如翡伸手再次握住了重锋的剑柄。
    和刚才一样,他手里的重剑,轻若无物,被他毫不费力的从青石上提了起来,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林如翡喉咙里又浮起些许痒意,他没能憋住,沉沉的咳嗽了几声,苍白的脸颊上浮起病态的嫣红。
    林辨玉见状,正欲说些什么,林如翡手里的重锋,却已经对着阁楼外面的一侧挥下。
    顾非鱼屏息以待,然而重锋挥下,却寂静无声,他即便竖起耳朵,也只能听到外面细碎的风声。
    什么也没有发生。
    顾非鱼在庆幸之余,又有些失落。
    老祖宗将重锋传予顾非鱼时,曾告诉他重锋内藏造化之力,可破山岳,可割阴阳。然而现在第一个能被重锋承认的人,一剑挥下,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林如翡并不知道顾非鱼在想什么,他只是垂着眸子凝视着自己手中的重剑。
    他最后一次握剑,还是在十几年前,十岁生日宴会的那天晚上。
    他永远都记得,那是个晴朗的夜晚,他同自己的二哥,坐在昆仑山上最高的那棵松树上,撒着娇央求二哥,将天宵给他摸摸看。
    林辨玉向来是最宠林如翡的那个,哪能经受得住弟弟的央求,便将手里的佩剑递给了林如翡。
    林如翡欣喜的接了过来,可谁知天宵刚一入手,林如翡便发现这柄剑重如千斤,一个没拿稳,整个人从树上翻了下去。好在林辨玉及时救下了他,但也被吓得满头冷汗。
    “越好的剑,便会越重。”——后来,林如翡的母亲如是对他说道,“小韭,以后咱们不碰剑了好不好?”
    “好。”林如翡听见幼年时自己如是回答。
    林如翡只能拿得起最轻的剑,而在真正的剑修的眼里,最轻的剑,在昆仑山上,连给小孩子当玩具都不配。
    “我不是剑客。”脸色苍白的俊美青年,凝视着手中的黑色重剑,声音温柔的好似情人的低喃,他说,“我……不适合你的。”
    重锋鸣声大作。
    “你看,他等了你那么久了。”青年轻抚剑刃,安抚着躁动的重锋,他的手指白皙修长,在黑色的剑刃上一寸寸的拂过时,莫名的生出一种奇异的美感,顾非鱼看在眼里,竟是忽的红了脸颊,慌乱的移开了目光。
    “你要是跟我走了,他会很伤心的。”林如翡温声道,他之前还觉得顾非鱼对他说的那些话有些不可理喻,但现在,他却清楚的意识到,重锋是能听懂自己的话的,“我身体这么弱,又没办法使用你,你跟着我,岂不是太委屈。”他笑了起来,比常人更淡的眼眸,弯起柔软的弧度,“谢谢你心悦我,你还是第一把,心悦我的剑……”
    林如翡说着,便张开手臂,轻轻将重锋拥在怀里:“我很开心。”
    重锋重重的震了一下,便似乎通晓了林如翡的心意,嗡鸣声渐渐沉寂。
    顾非鱼站在旁边眼巴巴的瞅着,像个守着糖吃的小孩。
    林如翡扭头看向他,眨眨眼:“可以了吗?”
    “我不知道。”顾非鱼撸起袖子,深吸一口气,“宝贝儿,你跟我回去吧,我保证以后都不骂你了——对你比对我媳妇还好!”他说完这话,嘴里又碎碎念了好一会儿,大都是些求平安的废话。
    直到把林辨玉的眉毛都给念的拧起来,顾非鱼才战战兢兢的伸出手,虔诚的握住了林如翡递过来的剑柄。
    林如翡松手。
    这一次,重锋没有落到地上。
    顾非鱼抱着重锋喜极而泣,在场三人,皆是松了口气。
    林如翡又忍不住咳嗽起来,林辨玉冷着脸对着浮花扬扬下巴,浮花便赶紧将轮椅推了过来,扶着林如翡坐下。
    “看来今天是打不成了,既然如此,来日再战吧。”林辨玉平静道,“舍弟身体有些不适,我便先送他回去了。”
    顾非鱼有些不好意思的连声称好,他给人家平白添了这么些麻烦,虽然心中仍有疑惑,但也不好再开口询问。
    林辨玉推着林如翡腾空而去,顾非鱼抱着重锋在阁楼上发着呆。
    剑台下的看客们也渐渐散去,一切似乎都在归于平静。
    然而就在这时,天边却忽的响起了巨大声响,好似滚滚雷鸣,又好似万潮突生,连绵不断,由远及近。
    顾非鱼听着这白日惊雷,抬眸朝着来声处望去,眼神里流露出愕然之色——这昆仑山的北峰,竟是塌了一半。
    他先是震惊,后来又忽的醒悟,心中不由生出悚然的恐惧感……北峰所在之处,正是林如翡刚才挥剑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重锋:嗡嗡嗡嗡(美人在吗美人约嘛美人吃饭吗美人舞剑吗美人康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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