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黎生?生?别过脸去,不想再跟他说话。
    第52章 娇养
    翌日不到7点雨就停了。
    天空是一片澄湛的蓝, 只是,窗外的树梢上还挂着残雨,花坛里积了一层落叶, 偶尔露出青黑色的泥土层。
    卧室里静悄悄的, 钟黎躺在被窝里不太想起来,眼?皮沉沉地像是贴着铅铁。
    早上有个宣传会议,快10点的时候,赵师姐打电话来问她来了吗, 是否路上堵车。
    钟黎连忙回复说自己有点事情?, 马上来, 挂了电话后, 叹了口?气, 不情?不愿地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她到时已经晚了,会议大厅人来人往。
    只一眼?,她就看到了人群里谈笑?风生的容凌, 在?一众领导间言笑?晏晏, 游刃有余。她忙收回视线, 猫着腰在?后排找了个地方坐下。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那一瞬他朝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她忙伏低, 将头往下又压了压。
    见他不再关注这边,才?算是松了口?气。
    钟黎挨着赵师姐坐着, 好不容易听完这个大讲堂,跟着人流一道悄悄出了门?。
    她离开时不忘回头看一眼?,没人看着她, 心里松口?气。
    谁知到了侧门?, 笑?容还没落下,就看到谢平笑?眯眯地挽着西装站在?那边, 似乎恭候多时了。
    钟黎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子,脸色难看起来。看着谢平那张笑?脸,她好似能联想到另一个人似笑?非笑?的可恶模样,她顿时就有些生气起来,觉得实在?是太?过分了。
    见她杵在?那边不动,谢平只好抬步走过来:“钟小?姐,请。”
    “请什么?”钟黎脸色不好看。
    “先生请你到寒舍一叙。”
    “我不去!”钟黎觉得欺人太?甚,脸都涨红了。
    有女?生和路过的老?师朝他们看来,她忙又收敛了表情?,压低了声音说:“你替我回绝他。”
    谢平笑?意毫不动摇:“钟小?姐,不要为难我们下面人。”
    钟黎只觉得有血气往上涌。这人也是为虎作伥!什么下面人?n市市长的大公子,还下面人?
    她死活不肯就范,谢平也无法,好在?这时容凌从侧边过来了:“怎么站这边?”
    他明知故问,钟黎说:“我不去!”
    “好。”
    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钟黎多看了他一眼?,圆圆的眼?睛里不经意就流露出几分警惕。容凌情?不自禁地笑?一笑?,说:“那我捎你一程,在?路上跟你说会儿话总可以?吧?”
    钟黎惊疑不定。
    容凌:“还是你要在?这里跟我僵持到晚上?”
    她只好妥协,到了门?外,上了他那车。
    沿途的风景急速变幻,钟黎一开始还有些警觉,后面便有些困了,两双眼?皮开始打架。
    “累了可以?睡一觉,到了我喊你。”容凌温声道。
    她没搭理他,可过一会儿就闭上了眼?。汽车颠簸着,司机打了个转弯她人就歪了,头靠到他肩上。
    他怔了下,低头望着她。她睡着时是格外的安静,午后的阳光透过茶色的玻璃落在?她脸上,明丽得如盛开的蔷薇,眉梢眼?角都是春意,偏偏当事人本身是无知无觉的。
    其实这四年来容凌也不是不知道她的事情?,她在?国外便小?有名气,两年前去沪交流时金建集团三?公子还高调求爱,洋洋洒洒给她写了三?百封情?书。当然,传闻可能有夸大嫌疑,但也足以?说明她的魅力?。
    她一直都很招人,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那些年,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徐靳看她的眼?神。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能不知道他什么心思吗?如果不是碍着兄弟交情?还有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难保徐靳不对她做什么。
    偏偏她对徐靳都这么好,唯独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心脏的地方好像被什么绞了一下,闷闷地痛,似乎汩汩地流出血。
    “这是哪儿?”耳边传来钟黎柔柔的声音。
    他回神,也朝窗外望了眼?,平淡道:“一处行馆。”
    她脸色不太?好看:“你……你不是说送我回去吗?”
    他都笑?了:“我什么时候说送你回去了?”
    钟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你说就顺路捎我,然后在?路上跟我说说话。”
    “是啊,我说送你,没说送你回去。”车已经停了,他下去,绕到另一侧替她打开了门?,将宽大的手掌平稳地递到她面前。
    钟黎以?前觉得这个人清贵又冷峻,气度不凡,是真正?成熟又强大的男人,后来才?知道那只是他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一种骄矜傲慢,真的翻了脸,他可以?做什么都毫无愧色。
    她只恨自己低贱,永远只记得他对她的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有时候也万分憎恨他,为什么不能让一切停留在?那时候,他一步步毁了他在?她心里的形象。
    “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不公平吗?”钟黎吸了吸鼻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的眼?睛有些红彤彤的,像是极力?隐忍,鼻尖都有些泛红。
    容凌忽然就有些烦躁,脸色像是覆了一层寒霜:“下来。”
    她不肯动。
    “好。”他认命地点点头,手径直探入她口?袋里摸到了她的手机。
    钟黎怔怔地望着他划开手机,那一瞬,他脸色似乎是变了变。
    她想起来,屏保好像是她和沈斯时上次的合照,是去商场参加一个情?侣活动为了领奖品换的,还没换回来。
    她想说点什么,要出口?的话却堵在?了喉咙里又咽了回去。
    觉得没必要。
    他翻到她通讯录,然后将手机面朝她:“不下去?那我打给你男朋友。”
    钟黎瞪着他。
    他冷冷道:“我说得出做得到。”
    钟黎后来还是妥协了。
    这是仿明制的园林,算是西郊这一带比较出名的一处私人园林,白墙戴瓦的建筑古色古香,掩映在?绿意葱茏的竹叶中。这个时节,塘里的荷花还没盛开,只有几片光秃秃的莲叶漂浮在?水面上。
    “喜欢吗?这是我姥姥以?前住过的。”他笑?着回头跟她说,眉宇风流,若朗月清风。
    似乎又回到那个风度翩翩的他。
    可哪一张面具是真实的他,哪一张是虚假的?她实在?辨不清。
    他也不在?意她漠然不搭理他,只柔声细语地给她介绍着这座园子的来历,偶尔侧过头看她,她雪白的脸孔是绷着的,并不怎么耐烦搭理他。可他心里酸涩之余,又升起别样的喜悦。
    他轻轻地笑?了笑?,眉宇舒展而毫不设防。
    钟黎多看了他一眼?,觉得不明所以?,皱着眉头别开了视线。
    午饭在?一楼的中餐厅吃。
    这厨子做的大多是淮扬菜,口?味清甜,其中一道清炖狮子头格外合她口?味。
    钟黎多夹了两口?。
    容凌瞧见,笑?着给她舀一碗汤:“汤也不错,你尝尝。”
    又给她倒酒,小?小?的杯盏里很快盈满。
    “我不喝酒。”钟黎警惕地看着他。
    他笑?笑?,也不勉强,只自己拿一杯子自斟自饮。
    钟黎想起往昔种种,脱口?而出:“你胃病好了,喝这么多?”
    话一出口?又后悔起来,尤其是瞧见他似笑?非笑?灼灼盯着她的湛黑眸子,只觉得自己面上被打了一耳光,羞赧得很。
    “你关心我?”他笑?。
    “我巴不得你去死!”她别过头。
    他也不在?意,静静等?她吃完,吃得差不多了又唤人拿来一个小?盒子。
    红丝绒的质地,侧边镶一圈钻石,光盒子便美轮美奂。
    钟黎不解地看着他将盒子推到她面前,里面是只绿钻戒指,绿得如研不开的墨,足有十几克拉大小?。
    她的脸变得苍白,沉默了良久,握紧的手指又渐渐松开:“我……我不是卖的。”
    他怔了下,惊觉自己说话不清不楚的惹了她误会:“只是一份礼物,我没别的意思。我以?前不也送你礼物吗?”
    她嘴唇嗫嚅着没说话,半晌才?道:“以?前是以?前,你都结婚了……”
    他始知她又误会了:“早就离了,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本就不是擅长长篇大论解释的人,觉得越描越黑,只好这样。
    可她似乎并不领情?,表情?木木的:“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终究是这样见不得光的关系。
    她与他之间,隔着的从来不是这个。
    她对这段感情?,早就无能为力?。
    -
    他后来没有坚持,但那个盒子被塞到她手里。她皱着眉要推拒时,他改了口?风,让她替他转赠给王院士的妻子,也就是她师母。
    师母后来收到这枚绿钻戒指时,惊讶地多看了她一眼?,然后趁着王院士离开时严肃地握着她的手说,她哪儿弄来这枚戒指的?这枚大这种净度的绿钻,市面上可不多见。
    钟黎才?知道,盒子里的卡片上写的是,以?她的名义送给师母的。
    若是和盘托出,她无法解释她和容凌的关系,便只好支吾着说是抽奖抽到的。
    师母仍是步行,且说什么都不愿意收。
    钟黎只好又给他打去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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